就在王钱一行人被越来越多的烬誓幽精灵弓箭手包围,闪烁着幽蓝烬火的箭矢几乎要将他们扎成刺猬,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之际,外围的精灵队伍忽然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名女性精灵在一众气息明显更加强大、盔甲也更加精美的精灵护卫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她的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在普遍高挑的精灵中不算特别突出。与之前看到的那些皮肤完全死灰色的精灵不同,她的肌肤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淡青色的、属于上古木精灵的底色,仿佛堕落转化的过程尚未彻底完成,或者说,是刻意保留了一丝过去的痕迹。她头顶的骨角短小而带着些许稚嫩的弧度,不似其他年长精灵那般狰狞张扬。眼窝中燃烧的火焰是明亮的橙红色,虽然炽烈,但纯度似乎还未达到那些老牌强者的巅峰状态。
她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祭祀长袍,袍子的材质特殊,似乎是某种防火的魔纺丝,但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呈现出半旧的状态。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袖口,那里还依稀绣着几个未曾被完全焚毁的、属于上古精灵族的纤细符文,与长袍主体那扭曲的烬火纹路格格不入,仿佛是她不愿或不敢完全割舍的过去。
她站定在王钱等人面前,目光扫过现场,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威严。她身旁立刻有一名精灵侍卫上前一步,用一种极其夸张、带着近乎谄媚奉承的语气高声通报,声音在寂静的枯木林中回荡:
“肃静!觐见尊贵无上的、受深渊之火眷顾的、执掌部分誓约权柄的、索拉娅?余烬之誓主祭大人!”
这一长串头衔和那浮夸的语调,让王钱听得直皱眉头,心里一阵别扭:这做作的劲儿,就是头衔还不够长,嗯,不如龙妈。
然而,他的观察力毕竟敏锐。他很快发现,这位名为索拉娅?余烬之誓的主祭,虽然努力抬着下巴,试图摆出一副矜持高傲、俯瞰众生的姿态,但她的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警惕与隐忍。她的言行举止,似乎都在刻意模仿着某个对象,想要营造出那种根深蒂固的权威感,却总显得有些不自然,像是初学者在笨拙地临摹大师的画作。尤其是她周身那橙红色的烬火,不像其他精灵那般稳定燃烧,反而会随着她细微的情绪波动,偶尔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一下,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有猫腻!看来妹妹王萌妃在这里搞出来的动静,让一个内心惶恐又渴望抓住机会的新贵,第一个坐不住,急匆匆地赶来了。她是想利用我们?还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关于王萌妃的消息,以此作为筹码? 王钱心中暗忖。
果然,索拉娅?余烬之誓开口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富有威严,带着精灵特有的歌叹式韵律,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闯入者,说明你们的来意。以及……你们与那个……那个搅动了我族圣地的‘q萌芭比歌舞团’,是何关系?”她刻意回避了王萌妃的名字,用了“q萌芭比歌舞团”这个称谓,但提到时,她周身的火焰明显不受控制地窜动了一下,显示出其内心的不平静。
王钱心中一动,知道关键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寻找失散妹妹的苦主)来解释,并试图打探妹妹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索拉娅似乎急于确认什么,或者说,她害怕王钱说出更多她无法控制的信息,她紧接着,用一种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惧和……一丝隐秘期待的语气,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喃,却又足以让王钱听清:
“她……她竟然敢触碰‘焦土誓约石’……她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焦土誓约石?”王钱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立刻追问,“那是什么?我妹妹她怎么了?”
索拉娅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但事已至此,看着王钱那与王萌妃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在王钱看来毫无相似之处,必定妹妹是个大棒槌,自己是枚大帅比),又瞥了一眼他身后那团看似无害、却让她说不出来感受的黑灰色飞灰,,她咬了咬牙,决定透露部分真相,以换取可能的活命机会。
她挥退了左右,只留下最核心的两名护卫,然后示意王钱靠近些。挥手设下了隔音咒文,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颤抖:
“‘焦土誓约石’,是我烬誓幽精灵一族存在的根基,是族群圣物!它承载着所有族人与深渊签订的‘烬火契约’的核心条款,决定了整个种族的力量源泉、阶级划分以及……最重要的——献祭的规模与对象!”
随着索拉娅带着恐惧的叙述,以及老考通过契约传来的补充信息,王钱逐渐明白了这个烬誓幽精灵社会的恐怖结构,以及他妹妹王萌妃究竟捅了多大的篓子。
原来,烬誓幽精灵的社会是一个完全以“烬火契约”为权力基石的、极其残酷的五层金字塔结构。
契约的“灼烧纯度”直接决定阶级。 越靠近金字塔顶端,其灵魂与深渊本源火焰(名为“深渊焚心领主”的古老存在)的绑定就越紧密,掌握的烬火魔力也越强大纯净。
但这个体系并非一成不变。阶级之间存在着血腥的“契约迭代”规则:
- 低阶者可以通过献祭大量同类、或者冒险夺取高阶者的“烬火核心”(相当于力量本源),来提升自己的契约纯度,实现阶级跃升。
- 而高阶者也并非高枕无忧。他们必须定期向深渊献祭灵魂(可以是敌人的,也可以是自己麾下的低阶者),以灵魂为燃料维系自身契约的稳定。一旦无法按时足量献祭,就会被深渊之力反噬,契约纯度暴跌,甚至直接坠入金字塔最底层,成为他人晋升的垫脚石。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建立在永恒燃烧与相互吞噬之上的、冰冷而有序的邪恶社会。高阶者可以用低阶者或者其他捕获的灵魂来替代自己进行献祭,维持地位。
然而,王萌妃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闯祸精,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闯入了精灵族防守最森严的核心圣地,触碰了那块维系一切的“焦土誓约石”!
她不仅仅是触碰,她还在那块石头上,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方式,无差别地、强行将族群所有人——从最底层的灰烬仆役到高高在上的首席祭祀的名字或灵魂印记,都刻印上了一个全新的、指向“深渊焚心领主”的“举报”式誓约咒印!
这个咒印的核心内容,根据索拉娅颤抖的描述和老考的推断,大致意思是:“此名单上所有存在,均有严重的身份歧视,要平等,要一视同仁,请求领主大人直接介入,执行最高级别的‘毁灭审查’!”
这就好比一个公司的员工,偷偷跑到董事会最高权限的服务器上,把全公司从上到下的所有人,包括cEo都标记成了“严重贪污受贿,建议立即开除并移送司法机关”!
这意味着,那位沉睡或者位于遥远深渊的“深渊焚心领主”,理论上已经收到了针对整个烬誓幽精灵种族的、无差别的毁灭指令!
原有的、依靠定期献祭他人来维持自身契约稳定的规则,在王萌妃这一通骚操作下,瞬间变得岌岌可危!谁也不知道那位“领主”何时会“响应”这个举报,降下毁灭性的审判!整个精灵族的社会结构,赖以生存的力量体系,都在这一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源自根基的崩溃危机!
索拉娅说到这里,眼中橙红色的火焰剧烈摇曳,充满了恐惧和后怕,她死死盯着王钱:“你妹妹……她是个疯子!她让整个族群都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在,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们必须找到她!只有她,或许才知道如何逆转或者……延缓这个咒印的效果!”
王钱听得目瞪口呆,背后冷汗直流。
王萌妃……你他妈……真是我亲妹妹啊!劫富济贫也就算了,你这次直接把一个邪恶种族的祖坟……不对,是把整个种族连同自己一起给举报到最高领导那儿等着团灭了?!
王萌妃哪是疯子啊,她就一纯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