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为底,金线绣制凤穿牡丹的纹样,层层叠叠的衣摆曳地,彰显着无上的尊贵与威仪。她对镜描摹眉眼,点染朱唇,镜中的女子面容依旧年轻,眼神却已沉淀了太多沉重。
妆成,她打开那个存放重要物件的紫檀木匣,指尖在最底层轻轻一按,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悄然滑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小巧玲珑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影”字——这是父皇在她及笄那年,暗中赐予她的皇室影卫调令,非生死存亡关头不得动用。
她将令牌紧紧攥入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阿桃,”她低声吩咐,“持我令牌,秘密调一队影卫,混入今日大朝会的禁军仪仗中。没有我的信号,按兵不动;若……若事态失控,务必保周珩安性命。”
阿桃震惊地抬头:“公主!这……”
“照做。”宋霁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却泄露出一丝恳求,“这是我……唯一的私心。”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哪怕他今日要揭露的真相,可能会动摇皇室的根基。
阿桃不再多言,郑重接过令牌,悄然退下。
当宋霁再次走出寝殿时,已是旭日东升。她身着华服,头戴珠冠,一步步走向等候在府门外的公主銮驾。阳光刺破云层,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耀眼却冰冷的光晕。
銮驾起行,向着皇城方向,向着那决定许多人命运的金銮殿,缓缓而行。
与此同时,周珩安也已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换上了那身象征着他如今地位的官袍,深青色衬得他面容愈发肃穆。他仔细检查了今日要呈上的所有证据卷宗,将它们一一放入一个特制的木匣中。
他的手指拂过木匣冰凉的表面,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当这个木匣在朝堂上打开时,掀起的将是滔天巨浪。他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赌上了与宋霁之间那脆弱的情谊,甚至赌上了杨狂等一批仍忠于姜氏的旧部的信任。
只为求一个真相,求一个……或许永远无法实现的圆满。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木匣,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府门外,他的马车也已备好。两个怀着不同心思,却同样走向风暴中心的人,在这座苏醒的皇城中,沿着不同的道路,奔赴同一个战场。
金銮殿的轮廓在晨曦中越来越清晰,肃穆而威严。殿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正在依次列队,准备入朝。一场关乎家国、恩怨与真相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
金銮殿内,香炉青烟袅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重肃穆。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在看见身着朝服立于殿侧的宋霁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内侍监拖长了声音喊道。
一片寂静中,周珩安手持玉笏,稳步出列,玄色官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
“臣,周珩安,有本启奏。”他的声音清朗,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周爱卿所奏何事?”
周珩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迎上皇帝的视线:“臣恳请陛下,下旨重审二十年前铸币司一案!”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周珩安!你放肆!”一位老臣立刻出列呵斥,“铸币司案乃先帝时期旧案,早已了结多年,岂容你在此妄议!”
“正是结案不清,才需重审!”周珩安毫不退缩,声音提高了几分,“臣有新证据证明,当年案件另有隐情,无数人被冤判,甚至无辜丧命!”
皇上的面色极差,“周倾你觉得呢?”这句话他问的是周珩安的父亲。
皇帝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整个金銮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从文官队列中响起:
“老臣以为,此案确实该重审。”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缓步出列。他身形清瘦,面容是与周珩安有几分相似的,正是周毅海。
皇上皱起眉头。
“父皇,儿臣可以解答此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皇子宋靖知稳步出列。他身着亲王常服,腰佩玉带,面容俊朗,眉宇间一改往日的顽皮状态。
皇帝的目光转向他:“靖知有何见解?”
宋靖知先向皇帝行了一礼,而后转身面向周珩安,目光如炬:“因为小周大人,根本就不是周侍郎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