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沈清棠眨了眨眼。
她动了动发麻的右手,母亲沈知意的指尖还搭在她腕上,手心的温度透过病号服传过来。
“阿棠。”傅司寒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刚醒,有点哑。
他枕着自己胳膊,另一只手虚护在沈知意后背:“妈体温又降了。”
沈清棠立刻坐起来。
沈知意脸色还是发白,眼睫毛下有点发青。
她指尖按上母亲的脉,脉息特别弱。
“灵泉得加量。”她掀被子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昨天金门耗太多,她魂魄刚回来,身体扛不住。”
傅司寒拉住她手腕,把拖鞋推到她脚边:“我去拿灵泉。”他起身时,军大衣滑到地上,露出肩背没好的旧疤——三年前为了救她挡的弹片。
沈清棠弯腰捡大衣,看见无名指的双生环。
原本光润的玉面上多了道很浅的划痕,像被细针扎过。
她手指顿了下,昨晚门后那声轻叩突然在耳边响起来。
“阿姐。”小沈慈的奶音从摇篮里传出来。
女娃趴在围栏上,胖乎乎的小手抓着被角:“妈妈的命线在变短。”
沈清棠心里一紧。
她抱起女儿,手心贴在沈知意额头——确实比昨晚更凉了。
“去把空间里的千年人参熬成汤。”她对傅司寒说,“加三滴灵泉。”
傅司寒应了一声,转身又停下:“昨晚我梦见你站在白墙前,周围全是病床。”他咽了下口水,“你没说话,可那些病人的眼睛都亮了。”
沈清棠低头给女儿理了理乱了的胎发:“那不是梦。”她望着窗外发白的天,“我把空间灵泉雾化了,混进市立医院的中央空调。全球邪气刚清,但总有人等不及喝灵泉……总得先让他们信。”
市立医院IcU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叫声。
值班护士慌忙冲进去,正看见17床的植物人少年猛地坐起来。
他眼睛亮得厉害,盯着天花板念叨:“我梦见穿白旗袍的姐姐……她给我喝水,好甜。”
“林小远?!”护士手里的病历本“啪”地掉在地上。
这孩子车祸昏迷三个月,脑电波一直是平的,现在监测仪上的心跳曲线跳得特别厉害,“医生!快叫张主任!”
同一时间,儿童肿瘤科传来尖叫。
七床的白血病患儿小葡萄揪着护士的白大褂:“阿姨,我不疼了!”她苍白的小脸有点粉,三天前还紫黑的指甲,现在透着健康的粉色。
检验科的门被撞开。
老教授举着血检报告冲出来,镜片上都是雾:“癌细胞活性降了90%!这不可能——”他突然停下,盯着通风口,“空气里有东西!”
沈清棠在傅家顶楼的落地窗前,看着陈伯捧着平板快步走来。
老人鬓角有晨露,卫星电话还贴在耳边:“纽约的霍乱村今早都退烧了,伦敦那对先天心脏病双胞胎能自己爬楼梯了……小姐,傅氏旗下五家医院的邮箱满了。”他点开平板,全是“合作邀请”“学术研讨”的邮件,“哈佛医学院、约翰霍普金斯,连美国FdA都发了公函。”
沈清棠靠着窗框轻咳了两声。
她穿了件月白针织衫,腕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响:“让他们等。”她指尖划过玻璃上的霜花,“现在来拉拢,是因为他们怕——怕自己搞不懂的东西。我要的不是合作,是信任。”
三天后,傅氏慈善基金会官微发了条匿名帖子。
标题是《晨起三呼吸,病气自远离》,配着张水墨画:晨雾里的少女低头吸气,发间的海棠花被风吹得半开。
内容很普通:“寅时起,面朝东站着,吸三口气清露,呼三口气浊气……”
但没人发现,文中“吸”和“呼”的笔画里,藏着“慈引吐纳术”的简化口诀。
沈清棠把灵泉雾露做成拇指大的香囊,缝进基金会送往云南疫区的物资里。
半个月后,云南的村医在直播里哭:“李阿婆的老寒腿能下田了!王娃的疟疾没复发!”镜头扫过人群,有人举着香囊喊:“这是棠医显灵!”
法国神经学家皮埃尔的直播更轰动。
他跪在实验室里,白大褂沾着咖啡渍:“我们分析了一百份空气样本!那种活性微粒能修复神经突触!”他突然对着镜头磕头,“沈女士,我用半生研究的阿尔茨海默病数据换您一句话——这到底是什么?!”
但沈清棠没露面。
她站在空间里,看着药田里发芽的千年灵芝,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上的晨露。
这里的时间比外面快三倍,灵泉雾气凝成小水珠,落进她手心的玉瓶里。
“小姐。”陈伯的声音从空间入口传来。
他举着卫星定位图,眉头皱得很紧:“欧洲那个烧了账本的财阀二代突发心梗,现在在日内瓦抢救。”他顿了下,“定位显示……您的命数线和他连上了。”
沈清棠的指尖突然刺痛。
她闭眼,能清楚感觉到千里外的危急——那是条缠着愧疚和悔恨的命线,正肉眼可见地断裂。
“取我的血。”她对陈伯伸出手。
“小姐!”陈伯急得手都抖了,“您昨晚才给云南的难产孕妇续了命,这又——”
“他救过三个孤儿院的孩子。”沈清棠打断他,“上个月暴雨,他的私人飞机运了二十吨物资到灾区。”她手腕一转,银针刺破指尖,“命数眼现在虽看不见寿命,但能感知因果。他该活。”
鲜血滴进灵泉,在石桌上画出金色的隐续阵。
沈清棠咬破舌尖,血珠落在阵眼,空间突然刮起旋风。
药田里的银杏叶打着转飞起来,裹着灵泉雾气穿破虚空。
日内瓦的抢救室里,监护仪的直线突然疯狂跳动。
护士尖叫着冲出去:“准备除颤!不、不用了——心跳回来了!”
窗外,一只白雀飞过去,爪子上沾着片带灵泉露珠的银杏叶,轻轻落在抢救室的窗台上。
深夜,沈清棠回卧室时,沈知意正坐在床头。
月光透过纱帘,照出她眼角没干的泪。
“阿棠。”沈知意伸出手,声音发颤,“你用了‘续魂引’?”
沈清棠脚步停下。
她忽然想起前世古籍里的记载:续魂引,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每用一次,减寿三年。
“当年你父亲就是为了救我……”沈知意的手抚过女儿眼下的青影,“他走的时候,才二十八岁。”
摇篮里突然有动静。
小沈慈不知什么时候爬了出来,胖乎乎的小手按在沈清棠心口。
女娃眉心出现一座小碑的虚影,一道金纹从碑上飞出来,印在沈清棠胸口——那是“慈引承劫印”,意味着她正式继承了沈家世代的命劫守护责任。
“阿娘不疼。”小沈慈奶声奶气地说,“碑碑说,承劫印能分担苦。”
沈清棠眼眶有点热。
她抱住女儿,抬头正好对上傅司寒的目光。
男人站在门口,军大衣搭在胳膊上,眼里全是心疼。
“傻姑娘。”他走过来,把她和女儿一起圈进怀里,“以后要折寿,我们一起折。”
窗外,第一缕晨光透进来,照在双生环上。
戒指表面的划痕在光下泛着淡金色,隐约能看清四个字:医不渡命,自渡。
沈清棠起得很早。
她站在空间的药藤前,手里拿着修剪刀。
千年药藤的老枝上结满新苞,被她剪下的枯枝落进竹篮,根须处渗出暗褐色的渣——那是“枯荣根渣”,看着像废料,却藏着药藤百年的生机。
她看着竹篮里的根渣,指尖轻轻拂过,嘴角微微勾起。
“或许……能派上用场。”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