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恶意仿佛活了过来,顺着傅司寒颈间的皮肤,化作一道冰冷的毒蛇,试图钻入他的骨血深处。
沈清棠的指尖仿佛被灼烧,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接触点直冲天灵盖。
她右眼金芒一闪,眼前的世界瞬间化作无数交织的因果线。
属于傅司寒的那条命线,原本坚韧如钢缆,此刻却在喉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狰狞的扭曲节点,无数细小的裂纹正从节点处疯狂蔓延。
而在节点旁,一个虚幻的沙漏赫然显现——沙粒,只剩下三日之量。
三日后,节点崩毁,命线断裂!
沈清棠心头剧震,面上却愈发冰冷沉静。
她收回手指,仿佛只是随意一探,淡然地对一旁焦急万分的陈伯吩咐:“陈伯,去准备药浴,用上次我留下的方子,加大三倍剂量。”
陈伯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沈清棠则转身回到客房,关上门的瞬间,心神已沉入识海中的神秘空间。
空间内,灵泉汩汩,药香氤氲。
她并未急着去翻找那些生死人肉白骨的绝世灵药,而是径直走到灵泉边。
随着她的意念,泉水蒸腾起浓郁的灵气,在她识海中构建出一片浩瀚的星图,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种解咒的可能。
她需要推演,最完美的解法。
就在这时,空间中央那株救过她性命的归魂莲,其最深处的第九根莲须,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幅残破的画面,如水墨般在沈清棠的脑海中晕开。
那是一个阴森的地下石室,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台横亘中央。
年幼的傅司寒被死死按在冰冷的台面上,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一个身着宽大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老者,手持一块烧得赤红的烙铁,正缓缓压向他的喉咙。
烙铁上,是一个扭曲诡异的符文。
画面戛然而止,但那股怨毒与绝望,却清晰地烙印在沈清棠的心底。
这不仅是诅咒,更是一场残忍的献祭!
与此同时,外界风云突变。
全球医学界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美国医学会顶着巨大的压力,公布了一份长达百年的“临床死亡”误判报告,名单上赫然包括三位曾经权倾一时的政要人物,引发了全球性的恐慌。
印度,一家最大的连锁医院将成吨的过期药品付之一炬,无数僧侣在冲天火光中诵经,忏悔着“以药杀人”的罪孽。
就连一向与世隔绝的梵蒂冈医疗顾问团,也罕见地发布公开通谕,宣称:“世间某些无法解释的治愈奇迹,或许源于更高意志对人间谬误的纠正。”
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名为“慈引听证会”的组织横空出世。
它由各国最顶尖的医学巨擘自发组成,并在短短数日内,以雷霆之势通过了一项颠覆性的决议:“凡未经‘慈引模型’验证通过的疗法,皆视为对生命的亵渎,即‘医疗渎神’!”
“慈引模型”一夜之间,成了悬在全世界医生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成了至高无上的医学圣经。
沈清棠对外界的风波洞若观火,但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傅司寒的咒印之上。
她已从那段残影中窥得一丝天机——这咒印,与一个名为“代父者”的血脉身份死死相连。
强行破解,只会引来最惨烈的反噬,咒印会瞬间引爆傅司寒全身的生机。
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她眸光一转,有了计较。
她再次叫来陈伯,不动声色地命令道:“陈伯,我需要傅家历代所有直系亲属的族谱拓印本,越详细越好,此事要绝对保密。”
陈伯虽有疑虑,但出于对沈清棠的信任,还是立刻去办了。
拿到族谱后,沈清棠回到空间,取了几味早已绝迹的古药,炼制出三支线香。
此香名为“溯命香”,能引动血脉深处的记忆执念。
夜深人静,她潜入傅司寒的书房,将“溯命香”点燃。
青烟袅袅,如梦似幻,带着一股奇异的安魂之力,瞬间笼罩了沉睡中的傅司寒。
男人的眉头紧紧蹙起,喉间发出模糊的呓语,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他说……他是我亲叔……要替父亲……封住那些……不该听的声音……”
亲叔?封住声音?
沈清棠眸光骤然冷冽如冰!她瞬间明白了破局的关键。
她从空间中取出一枚毫不起眼的灰色药丸。
这药丸是她当初随手炼制,曾治好过一个天生聋哑的孤儿。
它的药性并非修复听觉,而是强行切断听觉神经与大脑的关联。
此刻,她要用它来“欺骗”那个咒印!
她将药丸碾碎,悄无声息地混入傅司寒每日必饮的灵茶之中。
药力随茶水入腹,并不去治愈他的喉咙,反而如一条狡猾的毒蛇,精准地引动了他体内命线的共鸣。
那盘踞在他喉间的咒印,瞬间感应到了这股同源的“封禁”之力,仿佛找到了更合适的宿主,竟开始“误认”目标,疯狂地朝着他的听觉系统涌去!
就在咒印转移的瞬间,沈清棠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闪身进入空间,咬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那块布满裂纹的残玉上。
残玉的裂隙中,缓缓渗出一丝比黄金还要璀璨的金液。
以金液为墨,以归魂莲的莲叶为纸,她指尖如飞,顷刻间写下三道玄奥无比的“反契符”!
第一道符,她投入空间内的归命炉中,符纸遇火即焚,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全球七十二个隐秘角落,由“慈引听行会”布下的七十二盏归命灯,同步剧烈闪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命道干扰阵,暂时屏蔽了天机!
第二道符,她溶于灵泉之中,再将泉水引出,注入傅司寒的药浴。
符力顺着万千毛孔渗入,在他的经脉中自发生成一股强悍的抗咒之力,以防咒印回窜。
至于第三道符……沈清棠的她将符纸化作微尘,藏于一枚她亲手制作的蜜饯之中,而后状似无意地递给了前来汇报药浴备好的陈伯:“陈伯,辛苦了,尝尝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
陈伯受宠若惊,没有丝毫怀疑地服下。
他不知道,沈清棠借走的,是他三十年如一日忠心护主的命格,以此作为最后一道盾,缓冲咒印被彻底剥离时可能产生的反噬冲击!
万事俱备。
当夜,浸泡在药浴中的傅司寒猛然睁开双眼,喉间那个扭曲的符文疯狂浮现,黑气缭绕,却又在下一秒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最终不甘地隐去。
“噗——”
另一间房内,沈清棠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如纸。
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极轻、却也极傲的笑容。
“成了。”她轻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现在听不见了……但我说的话,他会用命去懂。”
黎明时分,陈伯在打扫傅司寒幼年时住过的房间时,无意间在一个旧病历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早已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那个记忆中施以烙印的黑袍老者,身旁竟还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的面容……竟与沈清棠有着七分相似!
而她胸前佩戴的一枚玉佩,赫然残缺了一角,那形状与沈清棠持有的残玉缺口,严丝合缝!
陈伯大惊失色,立刻掏出手机想上报给傅司寒。
然而,他惊恐地发现,手机信号全无,所有通讯功能全部失效。
他冲到书房,想查看监控,却见监控画面正在自动循环播放着一段空白的录像。
一股无形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
与此同时,刚刚入梦的沈清棠,猛然坠入一片血色之中。
她母亲那温柔而又急切的声音,在她的灵魂深处炸裂开来:
“清棠,快醒醒!那不是你叔……是你父布的局!他早就知道你会回来,所以……他先杀了我!”
沈清棠豁然睁眼,心口剧痛如绞。
她下意识地看向胸口,只见那块一直温养着她魂魄的残玉,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滚烫光芒。
一道裂隙之中,半枚古朴的印章,正缓缓浮现。
印章上,是两个她无比熟悉的古篆——
慈引·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