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如一道撕裂时空的流光,坠向那片早已崩毁的归墟之眼旧址。曾经吞噬一切的巨大旋涡早已消失,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不断坍塌的漆黑深渊,如同星海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凌素心(倚在船舷,气息微弱却目光坚定): 这里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像是被强行撕扯过。
叶残生(操控轻舟规避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痕): 是归墟之眼苏醒前兆引发的余波。抓紧了,我们要直接冲进去。
深渊边缘,紊乱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一切靠近的物质。曾经作为战场标志的星辰残骸和战舰碎片,此刻被混乱的引力撕扯、旋转,形成一片致命的死亡漩涡。轻舟在叶残生的精准操控下,如同游鱼般在乱流缝隙中穿梭,星核散发出的温润光晕形成一层保护罩,将最狂暴的能量隔绝在外,但光罩也在持续明灭,显然消耗巨大。
“根据源点晶体投射的星图,秘窟入口就在原先归墟之眼漩涡的正下方,那片最混乱的区域中心。”叶残生目光如炬,锁定了一个不断喷发着幽暗物质的裂口。那里空间扭曲最为剧烈,仿佛一个不断张合的巨口。
凌素心强忍魂力枯竭带来的眩晕,指尖在《镇魂典》残页上缓缓划过,试图寻找关于此地更古老的记载:“典籍残缺,只言片语提及,‘眼之下,心有窍,藏往生之秘’,莫非这秘窟与轮回往生有关?”
“或许不是轮回,而是‘起源’。”叶残生驱动轻舟,义无反顾地冲向那道裂口。就在舟身没入的瞬间,周遭的混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和黑暗。这里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夹缝,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靠近后才发现,那是一座悬浮于虚无中的、由某种未知的苍白玉石构筑的环形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面光滑如镜的黑色石碑,碑身没有任何纹路,却倒映不出任何影像,只有一片深邃的虚空。
叶残生(踏上平台,脚步无声): 就是这里了。
凌素心(触碰玉石地面,指尖传来刺骨寒意): 这玉石……蕴含的力量好生奇特,既非灵力,也非星力,更像是……某种规则本身的凝聚物。
叶残生走向中央的石碑,当他靠近时,怀中的星核突然自主飞出,悬浮在石碑正上方,投下乳白色的光柱。光柱触及碑面的刹那,异变陡生!原本光滑的碑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无数流动的画面——并非记载文字,而是直接投射出记忆的碎片:浩瀚星海的诞生、归墟之眼的形成、凌氏先祖与未知存在的盟约、以及……一场导致平衡崩坏的、惨烈到无法形容的远古大战!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枚复杂到极致的、由星光和暗影交织成的符文上。这符文,与叶残生额心的道痕,以及星核内部的结构,有着惊人的同源之感!
叶残生(心神俱震): 这是……维持归墟之眼平衡的‘核心契约’符文?!原来它一直藏在这里!
凌素心(指着符文旁边一道细微的裂痕): 看!契约受损了!这就是归墟之眼失控的根源!
就在这时,整个平台剧烈震动起来!平台边缘的虚无中,伸出无数条由寂灭气息凝聚成的、半透明的触须,疯狂地抽打向平台,目标直指石碑上的契约符文!显然,归墟之眼的本体意志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动,试图彻底摧毁这制约它的最后枷锁。
“保护符文!”叶残生厉喝一声,织影剑悍然出鞘,剑光如瀑,斩向那些触须。然而,触须被斩断后立刻化为更细小的丝线,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上来,不断侵蚀着剑光和精神连接。凌素心也强提最后魂力,以《镇魂典》布下层层守护金光,但金光在触须的冲击下迅速黯淡。
“这样下去挡不住!”叶残生感受到归墟之眼意志那浩瀚无边、充满毁灭气息的压迫感,心知硬抗绝非良策。他目光扫过石碑上的契约符文,又看向悬浮的星核,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素心,助我一臂之力!不是防御,是共鸣!”叶残生大喝,将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星核。星核光芒暴涨,与石碑上的契约符文产生了强烈的共振。凌素心瞬间明悟,将残存魂力化作一道桥梁,连接叶残生与石碑。
借助星核之力和凌素心的辅助,叶残生的神念如同尖针,猛地刺入那道契约符文的裂痕之中!他要做的,不是修复,而是以自身对“平衡”和“守护”的全新领悟,引动星核本源之力,在这破损的契约基础上,铭刻下属于自己的、全新的“平衡印记”!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等于直接向归墟之眼的根本规则发起挑战。一旦失败,他的神魂将被契约反噬和归墟意志双重碾碎。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叶残生七窍溢血,身体剧震,但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将星核之力与自身道痕完美融合,化作一枚更加简洁、却充满生机与包容意味的新生符文,稳稳地烙印在了旧契约的裂痕之处!
新符文成型的刹那,那些狂暴的触须如同被定格,随后如烟消散。整个平台的震动平息下来。石碑上的契约符文焕然一新,虽然核心仍是旧契约,但那道裂痕已被新符文填补、覆盖,散发出一种更加稳固、更加坚韧的气息。
归墟之眼那恐怖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带着一丝不甘的咆哮,重新隐没于深渊。它没有被摧毁,但制约它的锁链,被换上了一副更坚固的。
凌素心(虚脱地坐倒在地,看着气息萎靡却眼神明亮的叶残生): 成功了?
叶残生(擦去血迹,感受着与石碑、与新契约之间那丝微妙的联系): 暂时……成功了。我们为这摇摇欲坠的平衡,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但归墟之眼的苏醒,已不可逆转。接下来,我们必须找到能真正‘对话’,而非仅仅‘制约’它的方法。
他抬头望向平台上方那片无尽的黑暗,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看到了那只正在缓缓睁开的、冷漠的巨眼。
(第一百一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