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刚把典当耳环的十万块安排妥当——给王房东转了三个月租金，又往医院账户打了五万交医药费，剩下的三万存进银行卡当周转资金——回到丧葬铺时，天已经擦黑了。
他把玻璃门从里面锁好，又拉上厚重的深色窗帘，把外面的夜色和零星灯光都挡在外面。铺子里只开了柜台上方那盏六十瓦的白炽灯，暖黄的光洒在货架上的寿衣和花圈上，倒少了几分阴森，多了点烟火气。
林默坐在柜台后，拿出手机给医院的护工打了个电话。护工说他父亲今天精神好了不少，能喝半碗粥了，还问起他什么时候去看。林默心里一暖，跟护工说了声明天一早就去，挂了电话后，指尖轻轻摩挲着系统面板上的“练气一层”字样。
有系统在，以后父亲的医药费再也不用愁了。
他正想着，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不是中药的苦香，而是那种放了很久、受潮发霉的药渣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气。
这味道很淡，却像针一样扎进鼻腔，让林默瞬间想起了第一章李梅身上的水草腥气。他心里一凛，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铺子门口。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门也锁着，按理说不会有人进来。可那股药味却越来越浓，还伴随着一阵缓慢的、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病体，一步一步地从铺子深处走过来。
林默握紧了口袋里的阴纹眉笔——那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目光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铺子深处堆着一些旧的寿衣架子，上面盖着防尘布，在灯光下像一个个蜷缩的人影。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响起，声音嘶哑浑浊，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听得人头皮发麻。紧接着，林默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寿衣架子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那是个老太太，看起来得有七十多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和领口都磨破了边。她的背驼得很厉害，头几乎要碰到胸口，手里拄着一根断了头的木拐杖，每走一步，拐杖都在地板上敲出“笃、笃”的闷响。
可最让林默心惊的，是老太太的脸。
她的脸黄得像泡了三年的陈皮，没有一丝血色，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露出里面浑浊的眼球。嘴唇紫得发乌，嘴角还挂着一丝黑褐色的粘液，一开口说话，喉咙里就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风箱在抽气。
“小……小伙子……”老太太抬起头，目光落在林默身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听说你能帮人……哦不，帮我们这些‘走了的’化妆？”
林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又是一只鬼。他定了定神，想起系统说的“待妆灵体”，压下心里的紧张，点了点头：“婆婆，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
老太太像是松了口气，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她咳得很用力，身体都在发抖，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撑着拐杖，才勉强没倒下去。
“咳……咳咳……”咳嗽声里，林默突然看到几颗米粒大小的、泛着黄白色的东西，从老太太的嘴角掉了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嗒”的轻响。
他仔细一看，心脏猛地一缩——那竟然是细小的骨渣！
是老太太咳嗽的时候，从喉咙里咳出来的骨渣！
“对不住……对不住……”老太太看到林默的表情，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我是得肺癌走的，肺都烂成筛子了……一咳嗽就掉这个，吓着你了吧？”
林默摇了摇头，心里涌上一股酸涩。肺癌晚期有多痛苦，他听父亲病房里的病友说过，没想到这位张婆婆（他隐约听到老太太刚才自报家门时提了“张”字）走了之后，灵体还带着这样的痛苦。
“张婆婆，您想化什么妆？”林默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是想再见家里人一面吗？”
“是……是想见我孙子……”提到孙子，张婆婆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一丝光亮，嘴角也微微上扬，“我孙子今年刚上小学，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外地外婆家，没见到最后一面。我听邻居说，他明天就回来奔丧了，我想化个‘健康点’的妆，别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免得他害怕……”
说到最后，张婆婆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眼眶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可她的眼睛太干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任由那股悲伤堵在喉咙里，又引发了一阵轻咳——这次没再掉骨渣，但她抓着胸口的手，却攥得更紧了。
【叮！检测到待妆灵体张桂兰（张婆），需求：健康妆（掩盖病痛痕迹，呈现生前健康状态），执念：见孙子最后一面，不让孙子害怕。】
【触发任务：为张桂兰完成“健康妆”，满足其执念。任务奖励：安康鬼气x8，祖传驱蚊香囊x1（可驱低级阴邪），解锁系统基础操作指南（含鬼气运用、妆具保养）。】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林默眼前的面板上，多了一份“健康妆谱”，还有一个“基础操作指南”的图标在闪烁。他心里一喜——正好想摸清系统的具体操作，这任务来得太及时了。
“张婆婆，您放心，我肯定帮您化得健健康康的，让您孙子看到您，就像您没生病的时候一样。”林默站起身，走到张婆婆面前，扶着她的胳膊——入手一片冰凉，像是扶着一块冰——把她引到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张婆婆感激地笑了笑，顺从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听话的孩子。
林默打开系统空间，查看健康妆需要的工具。除了之前的阴纹眉笔和凝魂定妆粉，系统还自动解锁了“焕颜膏”——一种乳白色的膏体，标注着“可修复灵体损伤，改善灵体气色”，正好用来掩盖张婆婆脸上的病容和喉咙里的骨渣问题。
他先取出焕颜膏，用指尖蘸了一点，轻轻涂抹在张婆婆的脸上。膏体接触到张婆婆皮肤的瞬间，发出一阵微弱的绿光，林默能清晰地看到，张婆婆脸上那蜡黄的颜色在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红润，像是健康老人该有的肤色。
“嗯？”张婆婆似乎也感觉到了变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里满是惊讶，“这……这东西好神奇啊，我感觉胸口都不那么闷了……”
林默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把焕颜膏均匀地涂满张婆婆的脸和脖子，重点涂抹了她的嘴角和喉咙处——那里是骨渣掉落的地方。随着膏体的覆盖，张婆婆喉咙里的“嗬嗬”声渐渐消失了，再咳嗽时，也没再掉出骨渣，只是偶尔轻咳两声，听起来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画眉毛。”林默拿出阴纹眉笔，按照健康妆谱上的步骤，开始给张婆婆画眉毛。张婆婆的眉毛很稀疏，而且因为生病，有些地方已经脱落了，林默只能一点点地勾勒，尽量画出自然、温和的眉形。
他一边画，一边打开系统面板上的“基础操作指南”，一边看一边实践。指南里写着“阴纹眉笔可根据灵体需求调整颜色深浅，注入少量鬼气可让眉形更持久”，林默试着往眉笔里注入了一点刚获得的“思念鬼气”，果然，眉笔的颜色变得更柔和了，画在张婆婆眉毛上，显得格外自然，一点都不僵硬。
画完眉毛，林默又用凝魂定妆粉给张婆婆定了妆。定妆粉落在张婆婆脸上，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让她的气色看起来更通透了，原本深陷的眼窝也显得饱满了一些，浑浊的眼球里似乎也多了几分神采。
最后，林默按照妆谱上的提示，用焕颜膏的尾端，在张婆婆的脸颊上轻轻点了一点——这是“健康妆”的点睛之笔，能让脸颊看起来更红润，像刚晒过太阳一样。
整个化妆过程用了四十多分钟，林默全程都在对照系统的基础操作指南，一边学一边用，不知不觉间，已经摸清了大部分基础操作：比如如何给妆具注入鬼气增强效果，如何根据灵体的执念调整妆面细节，甚至还学会了用少量鬼气安抚灵体的情绪——刚才张婆婆有点紧张的时候，林默就用了一点思念鬼气，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当最后一步完成，林默放下手里的工具，看着眼前的张婆婆，不由得眼前一亮。
原本佝偻的身影似乎挺直了一些，蓝布褂子虽然还是旧的，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干净整洁。脸上蜡黄的病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红润，温和的眉毛下，眼睛虽然还是有些浑浊，但却带着慈祥的笑意，嘴角也不再挂着黑褐色的粘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身体健康的老太太，正等着孙子回家。
“这……这是我吗？”张婆婆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我……我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一点都不咳了，也不闷了……”
她站起身，拄着拐杖，在铺子里慢慢走了两步，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不少，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沉重、拖沓的感觉。
“谢谢您……小伙子，太谢谢您了……”张婆婆走到林默面前，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眼眶里虽然还是没有眼泪，但声音里的感激却浓得化不开，“这样我孙子看到我，就不会害怕了……他一直说，奶奶的笑脸最好看了……”
【叮！待妆灵体张桂兰执念满足，健康妆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安康鬼气x8（已自动吸收），祖传驱蚊香囊x1（已存放至系统空间），系统基础操作指南解锁完成！】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林默再次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进身体——这次的暖流和之前的思念鬼气不同，更加温和，像是春日里的阳光，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最后汇入丹田的气旋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的气旋比之前更稳固了，练气一层的修为也变得更扎实。
【叮！吸收安康鬼气x8，宿主修为：练气一层（稳固），当前可使用鬼气：思念鬼气x10 + 安康鬼气x8 = 18】
林默打开系统空间，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绣着艾草图案的香囊。香囊是土布做的，颜色有些发旧，但上面的艾草图案却绣得很精致，凑近闻一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香，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灵气——这就是能驱低级阴邪的祖传驱蚊香囊。
他把香囊拿出来，挂在自己的腰间。香囊刚一接触到身体，林默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笼罩着自己，之前身上残留的、来自鬼怪的阴寒之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香囊真好用。”林默心里暗暗赞叹，又打开系统面板，仔细研究起刚解锁的基础操作指南。指南里详细介绍了鬼气的用途：除了用来增强妆具效果、安抚灵体，还能用来凝练简单的防护盾（练气一层可凝聚“初级鬼气盾”，能抵挡低级阴邪的攻击）；妆具的保养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定期用少量鬼气滋养，就能保持最佳状态。
林默试着用意念调动体内的鬼气，在自己面前凝聚出一个淡淡的透明护盾——这就是初级鬼气盾。护盾虽然薄，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林默用手碰了碰，能感觉到一股弹性，像是碰到了薄橡皮一样。
“有了这个护盾和香囊，以后再遇到低级鬼怪，就更安全了。”林默心里踏实了不少。
就在这时，张婆婆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林默：“小伙子，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是我孙子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虽然不值钱，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林默接过手帕，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锁身有些氧化发黑，但却很干净，看得出来是被精心保管着的。
“张婆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林默连忙想把长命锁还回去——这是张婆婆对孙子的念想，他怎么能要？
“你拿着吧。”张婆婆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我都要走了，留着也没用。这锁能避点邪气，你戴着，以后遇到不好的东西，或许能帮上点忙。再说，我孙子要是知道我把锁送给帮过我的人，他也会高兴的。”
林默看着张婆婆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再推辞就不合适了，只好收下长命锁，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谢谢您，张婆婆，我会好好保管的。”
“哎，这就对了。”张婆婆满意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铺子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村口等我孙子了，他明天一早就到。”
她朝着林默挥了挥手，转身慢慢走向铺子门口。走到窗帘边时，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和林默腰间香囊的味道一样。
林默走到门口，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向外面的夜色。夜色深沉，村口的方向一片漆黑，但他仿佛能看到，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温柔地等着自己的孙子回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关上窗帘，回到柜台后面。
口袋里的长命锁还带着一丝冰凉，腰间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艾草香，丹田的气旋稳定地旋转着，系统面板上的鬼气数值清晰可见。
林默知道，这第二章的经历，不仅让他获得了新的奖励和修为，更让他明白了系统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提升自己，更是为了帮助那些带着执念的鬼怪，完成他们未了的心愿。
他拿起阴纹眉笔，在手里转了一圈，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下一个‘客人’，会是谁呢？”林默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打开手机，给护工发了条消息，让她明天帮忙多照看一下父亲，自己则打算留在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