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到，门外云气翻涌。
陈玄放下手中火纹令，抬手拂了拂袖口。他没有起身，只是将系统界面收进内识，桌面上那枚记录谈判要点的玉简被轻轻推到一侧。铺子外的风停了，檐下铃角微动了一下，又静下来。
云散开，太白金星落在门前石阶上。他穿着素白道袍，手持玉杖，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可眉心有道浅痕，像是压着事。
陈玄这才站起，走出柜台迎到门口。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他说。
太白金星点头，目光扫过铺内陈设，脚步未停，直接走入。他在主位坐下，玉杖靠在桌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昨日传讯，今日便来，足见诚意。”陈玄回到自己位置，手指在桌面轻点两下，启动了客户专属通道。后台数据立即屏蔽了核心库存与供应链路径，只保留对外公开的商品目录。
太白金星开口：“天庭近来值守吃紧，几位老臣神魂不稳，已有三人闭关调息。我此行是为求一批丹药，能安神定魄，缓解损耗。”
陈玄不动声色：“不知具体症状如何？用了哪些旧方？”
“神识疲惫，灵力滞涩，偶有走火迹象。”太白金星说得平缓，“以往用过清心露、凝神膏，效果渐弱。如今需要更强些的方子。”
陈玄点头，起身走向陈列区。他打开一格玉匣，取出三瓶丹药摆上台面。
“这是新炼的九蕴宁神丹，主材取自昆仑虚夜露、千年紫芝芯、还有一味地脉阴火精粹。三重温养，专治神魂劳损。”他指着第一瓶，“每日一粒，连服七日，可恢复六成以上神识活性。”
太白金星靠近细看，伸手虚托瓶身，感知其中灵气流转。
“这第二瓶，名为静元小还丹，侧重固本培元。适合长期轮值者服用，预防为主，不等病症发作便提前调理。”陈玄继续说，“第三瓶是试制品，叫归真续脉丸，目前仅出八粒，尚未对外发售。它能短暂激发沉睡神识，但副作用明显，需谨慎使用。”
太白金星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九蕴宁神丹最适合当前需求。”他说，“数量多少？能否批量供应？”
“每炉只得十二粒。”陈玄合上玉匣，“前几批已被预定，只剩最后二十粒。若贵方有意，可先供一批试用，后续再议长期合作。”
“价格几何？”
“一瓶十粒装，换三千中品灵石，或等值灵材。”陈玄说，“若要追加订单，需提前十日预约，并支付三成定金。”
太白金星没立刻回应。他拿起一枚丹药样品，注入一丝神识探查。片刻后，他点头：“品质确实上乘。只是……如此数量，怕是不够分派。”
“正因为稀少，才显价值。”陈玄坐回原位，“我这里不搞大路货买卖。谁先下单，谁先得。抢不到的，只能等下一炉。”
太白金星笑了笑：“你倒是清楚自己的优势。”
“生意做久了，自然明白。”陈玄看着他，“天庭若想稳定获取这类资源，不如建立定向供应机制。我可以为贵方设专属批次，每月提供一次补给，但需要一些支持。”
“什么支持？”
“材料方面，我希望拿到更稳定的高阶药材渠道。”陈玄说，“另外，若能在某些区域通行许可上给予便利，也能提升炼制效率。”
太白金星沉默片刻：“药材可以协调，通行权要看具体用途。你想要哪几处？”
“南天门以西三百里，有一处废弃药园，原属太素宫管辖。我想申请临时进入权限，采集几株野生寒髓草。”陈玄说，“还有就是东海边缘的雾礁岛，听说那里有天然生成的凝魂藤。”
“这两处都有禁制。”太白金星皱眉，“尤其是雾礁岛，靠近龙族领地，擅入会引发争端。”
“所以我才来找你。”陈玄语气平静，“你若能帮我疏通关系，我这边也可以考虑优先供货。”
太白金星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真是会谈条件。”
“交易讲究对等。”陈玄说，“你们要的是丹药，我要的是资源和空间。大家各取所需。”
太白金星低头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时，袖口微动，一片极薄的灵纹纸滑出，贴在桌底一角。那是他准备带走的丹药气息样本。
陈玄看见了，没阻止。
他知道这种人总会留一手。与其强行阻断惹人生疑，不如放一点真实信息出去，让对方觉得占了便宜。
“这样吧。”太白金星抬头，“我先订两瓶九蕴宁神丹，作为试用。若效果确切，再谈大宗采购。至于你说的药园和岛屿……我会上报请示，但不能保证结果。”
“可以。”陈玄点头，“首批订单现在就能签。交付时间，三日后。”
“交付地点？”
“还是这里。”陈玄说，“我不出门，买家自来。你们派人来取，带齐灵石就行。”
太白金星同意了。双方口头约定条款，暂不立契书，只由陈玄录下玉简存档，太白金星也记下明细。
谈完正事，气氛松了些。
“最近外面不太平。”太白金星忽然说，“我看你这铺子周围，有不少陌生气息徘徊。”
“你也察觉了？”陈玄淡淡道。
“东边金光，西边佛音，地底还有股阴气。”太白金星摇头，“他们盯上你了。”
“我知道。”陈玄说，“但我只要不做亏心事，不怕他们查。”
“话是这么说。”太白金星看着他，“不过有些人，不会讲道理。你要小心。”
“我会的。”陈玄起身送客，“多谢提醒。”
太白金星站起，拿起两瓶丹药，收入袖中。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商铺内部。
“你这地方，比上次来时更稳了。”他说。
“活久了，总会学会怎么站住脚。”陈玄答。
太白金星笑了笑，转身出门。云气再起，他驾云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高空。
陈玄站在门口，直到云完全散去才收回目光。
他转身回到柜台后，打开系统界面，找到“太白金星”客户档案。状态已从“待接洽”变为“b级优先合作对象”。备注栏自动更新了一条信息：【首次订单确认，预计收益六千灵石，附加情报泄露风险可控】。
他把那枚记录谈判内容的玉简拿起来，用一道符火封存，放入抽屉。
然后调出新品计划表，在“归真续脉丸”下方添加一行字：【预备量产，目标客户：高层神官、闭关修士、战前将领】。
刚输完，系统提示响起：【检测到微量神识残留，来源：桌底右侧边缘】
陈玄走过去，撕下那片灵纹纸，看了看，扔进炉子里烧了。
他知道太白金星带走了部分信息，但他也在对方身上留下了标记。那位老神仙以为自己在探查，其实已经被纳入商铺的追踪体系。下次他再来，系统会自动识别其灵识波动频率，提前预警任何异常举动。
铺子恢复安静。
他坐回椅子，手指敲了敲桌面。
外面山路依旧无人经过，可他知道那些眼睛还在。只是现在，多了个天庭正使来过这一层身份掩护，他们的动作会更谨慎。
他翻开新的账本，写下第一条记录：【九蕴宁神丹，售出两瓶，换六千灵石，附带权限协商中】
笔尖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与天庭合作开启，首单落地，后续观察反应】
写完合上本子，他抬头看向货架。
三瓶展示用的丹药还在原位，但中间那瓶静元小还丹已经空了。那是他刚才拿出来做演示的，里面原本有五粒，现在少了两粒。
他记得自己收回去时是满的。
他盯着瓶子看了两秒，没说话，也没动。
远处山路上，一只乌鸦飞过，翅膀扫落一片枯叶，砸在石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