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老城区的出租屋，霉味与廉价香烟的浊气交织，像一张湿冷的网，将张天浩牢牢困住。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巷口三轮车“吱呀”碾过积水的声响，衬得十几平米的屋子愈发死寂。
张天浩瘫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烟灰缸里烟蒂堆积如山。
他指间夹着半截燃尽的烟，火星明灭间，映出眼底深不见底的绝望。
和曾勇彻底撕破脸、偷样品分析失败。
而林志军却一路高歌：租下独立实验室、吸纳苏晓晴加入团队，甚至要冲击“城市级储能试点项目”。
每一条关于林志军的消息，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嫉妒心，让他发狂却无能为力。
“难道就这么算了？”
张天浩猛地坐起，烟头烫到指尖也浑然不觉。
他狠狠摁灭烟蒂，低吼道：“我不甘心！林志军能成，凭什么我不能？！”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没技术、没资金、没团队，之前的歪招要么被林志军轻松化解，要么把自己拖入泥沼。
此刻的他，确确实实走到了“绝路”。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积灰的旧相框上。
照片里，小时候的他被父亲抱在怀里，父亲穿着笔挺中山装，笑容威严。
张天浩的父亲曾是体制内小干部，虽退休多年，却攒下些旧关系。
“对……父亲的旧关系！”
张天浩像抓住救命稻草，眼睛骤然发亮。
他记得父亲提过，有个老同事的儿子，在资本巨头李建仁的公司做事。
李建仁，那是滨海市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资本大鳄。
“建仁资本”以“眼光毒辣、敢押重注”着称，在新能源领域布局极广。
若能搭上这条线……
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疯长。
张天浩顾不上收拾自己，胡乱套上皱巴巴的外套，翻出泛黄通讯录，颤抖着指尖找到那个名字和电话。
王坤，建仁资本投资部经理。
深吸一口气，他按下拨号键。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略显不耐烦的声音。
“您好……是王坤先生吗？我是张天浩，我父亲是张卫国，您父亲和我父亲以前是同事……”
张天浩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王坤沉默几秒，语气稍缓：“哦，张叔的儿子？有事？”
“王经理！我想求见李建仁先生！”
张天浩急切道，“我有林志军技术的重要情报，对李总投资新能源肯定有帮助！”
“林志军？”
王坤语气多了丝兴趣，“就是那个搞石墨烯电池正极材料的学生？”
“对对对！”
张天浩狂喜，忙不迭应和。
“我知道他技术的弱点！只要李总肯见我，我一定能提供有价值的东西！”
王坤又沉默了，久到张天浩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行，”王坤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
“明天下午三点，到建仁资本总部楼下等我。我先跟你聊聊，看看你说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好好好！谢谢王经理！”
张天浩激动得声音发颤。
挂了电话后，在狭小的房间里兴奋踱步，仿佛已看到自己被李建仁赏识、拿到巨额投资、一举碾压林志军的场景。
他开始盘算如何“编造”林志军的技术弱点。
只要能引起李建仁的兴趣，见上面再说！
次日下午，滨海市顶级写字楼“环球金融中心”下，张天浩穿着唯一一件还算体面（实则已洗得发白）的衬衫，局促地站在门口。
看着进进出出的西装精英，再对比自己的落魄，他一阵自卑，却又强撑着挺直腰板。
三点整，穿定制西装、戴金丝眼镜的王坤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张天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显然对张天浩的“潦倒”有些意外。
“跟我上来。”
王坤言简意赅，转身进了大厦。
张天浩赶紧跟上，乘电梯直达顶层。
走出电梯，气派的前台、现代化的办公区、忙碌高效的精英们，以及空气中咖啡与金钱的味道，都让他手足无措。
他紧紧跟在王坤身后，走进一间小型会议室。
“说吧，林志军技术有什么弱点？”
王坤坐在会议桌对面，开门见山，手中平板电脑随时准备记录。
张天浩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
他刻意压低声音，装出“内部人士”的神秘。
“王经理，您可能不知道，林志军的技术看着好，稳定性根本不行！”
“哦？怎么说？”王坤抬了抬眼皮。
“他那石墨烯和高镍三元的复合正极，”
张天浩胡编乱造，“实验室小批量数据确实漂亮，但大规模量产完全控不住质量！我听说，给星源供货的批次，已经出现‘容量衰减快’‘充放电发热异常’的情况了！只是星源为了销量，把这事压下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王坤的反应。
心里发虚却硬着头皮说道：“而且他的技术专利布局有大漏洞，很多关键工艺没拿到核心专利！只要投钱，很容易绕开专利做出类似产品！李总现在介入，绝对能抢占先机！”
王坤静静听着，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轻敲，面无表情。
等张天浩说完，他慢悠悠开口：“张天浩，建仁资本投资看的是实际成果和扎实逻辑。你既拿不出星源批次有问题的检测报告，也指不出专利具体哪里有漏洞，只是空口说白话……”
他顿了顿，看着张天浩瞬间紧张的脸，继续道：“这样吧，你说的我会向李总汇报。但李总很忙，能不能见你、什么时候见，我现在给不了准信。你先回去等通知。”
“等通知？”
张天浩急了，“王经理！再给我个机会！我真知道内情……”
“我还有会。”
王坤打断他，起身离开，“你先回去等消息。”
会议室的门被带上，留下张天浩一个人坐在空旷的会议桌前，脸色煞白，浑身冰凉。
“等通知……又是等通知……”
他喃喃自语，巨大的失落与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清楚，这“等通知”不过是敷衍。
是对他“无实际成果、只会空口白话”的彻底否定。
失魂落魄地走出建仁资本，张天浩站在环球金融中心楼下，思绪不断。
看着车水马龙的繁华，只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在城市的光鲜面前可笑又卑微。
本以为找李建仁是“绝路逢生”的希望，最终却只换来冰冷的“等通知”。
张天浩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黯淡下去，只剩下更深的绝望与不甘。
（悬念：张天浩被“等通知”打发后，会就此罢休，还是酝酿更极端的手段？请看第44章：张天浩的最后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