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春雨总是来得缠绵,灵山禁地的镇灵碑被雨丝打湿,碑体上的四色光晕与源初晶石的七彩流光交融,在地面汇成一片流动的光河。谢临渊站在碑前,指尖轻触光河,河水泛起涟漪,映出各域的实时景象:北荒冻土原的冰原花海正在春雨中舒展花瓣,中枢星的星核塔周围新长出了能吸收星力的“星叶草”,西洲的绿洲边缘竟冒出几株带着冰晶的仙人掌——那是西洲沙力与北荒寒气交融的新物种。
“源初之网的共振越来越强了。”沈砚之撑着伞走来,伞面上滚落的雨滴在接触到光河时,都化作了细小的光点,“刚才接到万墟之界的传讯,他们的‘聚界石’与玄沧界的界心石产生了共鸣,在两界之间催生了一片‘共生林’,林子里的草木同时长着玄沧界的叶片和万墟之界的藤蔓。”
苏珩抱着刚编好的《界域新物种图谱》跑来,图谱上贴着各种奇花异草的插画,每幅画旁都标注着物种的融合来源:“你们看这个!东域的桃花与中枢星的极光草杂交,开出了会发光的‘星桃’,花瓣落下时还能释放出微弱的治愈力!”
谢临渊接过图谱,指尖划过星桃的插画,光河中的涟漪突然剧烈起来,映出一幅令人心惊的景象:万墟之界与玄沧界之间的共生林里,树木的叶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藤蔓上渗出黑色的汁液,与之前的枯源之息截然不同,却带着更强的腐蚀性。
“怎么回事?”沈砚之的伞差点脱手,“共生林昨天才传来好消息,说草木长势极好,怎么突然就……”
苏珩迅速取出星盘,星盘上代表共生林的光点正发出刺眼的红光,旁边标注着一行警告符文:“是‘斥力瘴气’!《源初秘录》的补遗里提过,当两种差异过大的本源之力强行融合,可能会产生这种排斥性瘴气,轻则导致物种枯萎,重则引发界域裂隙!”
传讯帛这时从谢临渊袖中飞出,上面瞬间布满了万墟之界族长联盟的急报:共生林的瘴气正在扩散,已经有修士接触瘴气后皮肤溃烂,玄沧界的界心石也出现了能量紊乱,绿光中夹杂着不稳定的黑斑。
“必须立刻去共生林。”谢临渊收起图谱,雨水在他周身自动避开,“若瘴气污染了聚界石和界心石,引发两界本源排斥,源初之网可能会出现永久性裂痕。”
万墟之界与玄沧界的交界处,原本该是生机勃勃的共生林,此刻却被一层灰黑色的瘴气笼罩。
瘴气中,玄沧界的青树叶与万墟之界的紫藤蔓缠绕着枯萎,地面上的泥土泛着诡异的油光,踩上去会发出“滋滋”的声响。几个穿着万墟之界服饰的修士正用灵力撑开防护罩,试图清理瘴气,却被瘴气中的斥力弹开,防护罩上瞬间布满了裂纹。
“谢仙长!你们可来了!”万墟之界的木族族长看到星槎降落,激动得声音发颤。他的左臂缠着绷带,绷带渗出黑色的汁液,“这瘴气太邪门了,不仅能腐蚀灵力,还会让两种本源之力互相攻击,我们的修士已经倒下十几个了。”
谢临渊走进瘴气,源初之力在周身形成光罩。与枯源之息不同,斥力瘴气不会主动侵蚀生机,却像一堵无形的墙,不断排斥着外来力量,光罩与瘴气碰撞,发出沉闷的轰鸣。
“果然是本源排斥。”谢临渊皱眉,指尖的青金印记微微发烫,“玄沧界的草木之力属‘生’,万墟之界的融合之力属‘变’,两种力量看似兼容,实则在共生林的核心区域产生了能量对冲,才催生出这种瘴气。”
沈砚之挥剑斩向瘴气,剑峰的银光与瘴气碰撞,竟被弹回数尺:“它的斥力会随着攻击强度增强,硬闯不行。”
苏珩的星盘此刻正悬浮在共生林上空,盘面上的星轨呈现出扭曲的“x”形:“瘴气的源头在共生林中心的‘融生泉’,那里是聚界石与界心石能量交汇的地方,泉眼已经被黑色的结晶堵住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过瘴气,越靠近中心,斥力就越强。沿途的树木枯萎得更加严重,有些甚至直接炸裂,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融生泉果然如苏珩所说,泉眼被一层厚厚的黑色结晶覆盖,结晶上的纹路一半是玄沧界的草木纹,一半是万墟之界的碎片纹,两种纹路互相挤压,不断产生新的瘴气。
“这结晶是两种本源之力冲突的产物。”谢临渊取出源初晶石的仿制品,将其按在结晶上,“必须让它们重新融合,而不是互相排斥。”
仿制品的七彩流光渗入结晶,两种纹路的挤压果然减缓了些。沈砚之见状,立刻将自己的银白印记注入长剑,剑峰带着银光在结晶上划出一道螺旋纹——这是《源初秘录》中记载的“转融纹”,能引导不同力量按轨迹交融。
苏珩则取出星盘,将聚界石与界心石的能量数据输入其中,星盘投射出一道虚拟光轨,精准地标注出两种力量的对冲点:“谢临渊,左边三寸是草木力的强点,沈砚之,右边五寸是融合力的弱点,我们从这两个点注入源初之力!”
三人同时发力,青金、银白、五彩三道光流顺着转融纹注入结晶。黑色结晶开始剧烈震动,两种纹路在七彩流光的引导下,渐渐从挤压转为缠绕,像两条交舞的蛇,最终拧成一股螺旋状的新纹路。
随着新纹路的形成,黑色结晶渐渐融化,露出下面清澈的融生泉。泉水泛着青紫色的光芒,那是草木力与融合力完美交融的证明,泉水流过之处,枯萎的树木重新抽出嫩芽,瘴气像被阳光驱散的迷雾般消散。
“成了!”木族族长激动地喊道,之前被瘴气灼伤的手臂在接触到融生泉的水汽后,伤口竟开始愈合。
谢临渊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共生林,掌心的印记传来一阵舒畅的暖意:“本源之力的融合,不能靠强行拉扯,得找到它们自然交织的轨迹,就像这转融纹,看似在引导,实则是顺应力量本身的流动。”
离开共生林时,万墟之界的修士们正在种植新的“共生苗”——这些是用融生泉水培育的种苗,天生就带着转融纹,再也不用担心产生斥力瘴气。玄沧界的弟子们则在记录共生林的能量流动数据,计划将这种融合模式推广到其他界域交界处。
“其实排斥也未必是坏事。”星槎上,苏珩翻看着刚更新的图谱,“若不是这次斥力瘴气,我们也发现不了转融纹,更不知道本源之力能融合出这么多新形态。”
沈砚之望着窗外掠过的小世界碎片,那些碎片上点缀着青紫色的光点,正是共生林散播的能量:“就像人会生病,生病才知道哪里需要调理。源初之网也一样,偶尔的波动,是在提醒我们,该换种方式守护了。”
谢临渊的传讯帛突然亮起,是中枢星的夜宸发来的影像:中枢星的附属星球“启明星”上,出现了一片由星力与灵力共同构成的“双力云海”,云海中诞生了一种能在星力与灵力间自由转换的“游云兽”,这种异兽能预警能量波动,是天然的“界域警报器”。
“你看,融合带来的惊喜总是比麻烦多。”谢临渊将影像分享给两人,“启明星的星核本就与东域灵脉有微弱共鸣,这次双力云海的出现,说明源初之网的共振已经能催生新的智慧生灵了。”
星槎抵达中枢星时,夜宸正站在星核塔的观测台上,指着启明星的方向:“游云兽的出现让我们发现,星力与灵力的转换效率能提升三倍,我们正在研究用这种转换模式,为能量不足的附属星球供能。”
他递给谢临渊一份报告,上面详细记录着游云兽的习性:“它们以云海中的能量微粒为食,排泄出的‘云晶’能稳定能量波动,我们打算把云晶镶嵌在源初之网的节点上,增强光丝的韧性。”
沈砚之接过云晶样本,晶体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蓝白色,同时散发着星力与灵力的气息:“这简直是为源初之网量身定做的加固材料!”
苏珩的星盘与云晶产生共鸣,盘面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这些光点是游云兽的能量轨迹,若能按这个轨迹改造节点,源初之网的抗排斥能力至少能提升五成。”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协助中枢星的工程师们,将云晶按游云兽的能量轨迹镶嵌在源初之网的节点上。当最后一块云晶嵌入时,整个源初之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丝上浮现出与云晶相似的蓝白色纹路,各域的能量流动瞬间变得更加流畅,之前出现过的排斥波动彻底消失。
“太神奇了。”夜宸看着监测仪上平稳的曲线,“现在就算两种本源之力差异再大,光丝也能自动调节转换,不会再产生斥力了。”
谢临渊望着启明星方向的双力云海,那里的游云兽正在光丝周围盘旋,发出悦耳的鸣叫:“这才是真正的‘互联’——不仅能传递力量,还能理解、转换、适应不同的力量。”
西洲的沙漠在夏日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瀚海神殿的定界珠此刻散发着前所未有的金光,金光中夹杂着一丝淡蓝——那是北荒的寒冰之力,正与西洲的太阳之力在源初之网的引导下缓缓融合。
阿吉祭司带着族人在新开辟的“双生绿洲”里忙碌,绿洲的左侧种着西洲的沙枣林,右侧长着北荒的耐寒草,两种植物的根系在地下交织,竟培育出一种既能抗旱又能抗寒的“沙冰果”,果实酸甜多汁,成了西洲新的特产。
“谢仙长说的没错,融合真能创造奇迹。”阿吉摘下一颗沙冰果,递给前来考察的谢临渊三人,“以前谁能想到,沙漠里能长出需要寒气才能成熟的果子?”
沈砚之咬了口沙冰果,冰凉的果汁带着沙枣的香甜,在舌尖化开:“这果子的能量结构很特殊,太阳之力在外层锁住水分,寒冰之力在内部保持清凉,正好应对西洲的昼夜温差。”
苏珩的星盘正在扫描沙冰果的能量核心,核心处有个微小的转融纹:“是源初之网的光丝把转融纹传到了植物体内,现在就算没有我们引导,西洲和北荒的植物也能自然融合了。”
正说着,绿洲边缘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北荒冻土原的阿冻带着族人,赶着一群长着冰甲的沙驼来了——这些沙驼是北荒的冰驼与西洲的沙驼杂交的新品种,既能在沙漠中奔跑,又能抵御严寒,是两界贸易的新交通工具。
“谢仙长!沈仙长!苏仙长!”阿冻兴奋地跑来,手里捧着一块冰雕的沙冰果,“我们按您说的,让两界的牲口互相配种,真的成功了!以后北荒的冰玉能更快运到西洲,西洲的沙枣酒也能送到冰原了!”
看着两界族人用不同的语言交流养殖心得,看着新物种在绿洲中茁壮成长,谢临渊三人相视一笑。他们知道,源初守护早已超越了“修复”和“防御”,变成了一场跨越界域的创造之旅。
夜幕降临时,西洲的沙漠上空出现了罕见的“双月奇观”——东域的月华与中枢星的星芒在源初之网的引导下,同时投射在沙漠上,形成一片银蓝色的光海。光海中,游云兽在盘旋,沙冰果在发光,杂交沙驼在安睡,各族生灵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不同的语言在歌声中交融,不同的服饰在火光中闪耀。
谢临渊坐在沙丘上,看着这片光海,掌心的青金印记与光海产生共鸣。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源初晶石的七彩流光正在各域的本源中流淌,像一位温柔的导师,引导着万物在差异中寻找共鸣,在共鸣中创造新的可能。
“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巡视了?”沈砚之递来一壶沙枣酒,“现在各域自己就能处理融合中的问题,甚至能创造出连我们都想不到的新东西。”
苏珩望着光海中自由穿梭的游云兽:“就像父母教孩子走路,总有一天要放手让他们自己走。我们或许该从‘守护者’,变成‘见证者’了。”
谢临渊举起酒壶,与两人碰了一下,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但见证也是一种守护。看着他们成长,看着源初之网变得越来越强大,看着界域在融合中走向更广阔的未来……这或许是我们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
酒壶碰撞的脆响在沙漠中回荡,与远处的歌声、兽鸣、风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献给源初之网的赞歌。光海之上,源初之网的光丝正以一种全新的韵律跳动着,那韵律里有东域的温柔,有中枢星的浩瀚,有西洲的热烈,有北荒的纯净,有玄沧界的生机,有万墟之界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