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块简陋却不失端正的木牌，挂在了悦来客栈那扇饱经风霜的大门旁。
木牌上用朴实的黑墨写着：“铁拳门炼器坊（落霞城分舵），承接各类微型阵法定制与修复，价格公道，品质保证。”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拳头印记，线条粗犷，颇有几分力道。
这招牌一挂，起初并未在这条偏僻街道引起太大波澜。顶多是几个路过的散修瞥了一眼，嗤笑一声“铁拳门？什么野鸡门派，也敢开炼器坊”，便摇头走开。
然而，消息总是不胫而走。
尤其是“昨晚悦来客栈有筑基前辈出手，瞬间重创三个炼气后期毛贼”的传闻，经过一夜发酵，已经添油加醋地在西坊市附近的小圈子里流传开来。当人们将这传闻与那块新挂出的、名不见经传的“铁拳门炼器坊”招牌联系起来时，味道就有些不一样了。
有筑基前辈坐镇的炼器坊，哪怕名字土了点，也值得多看两眼。
更重要的是，之前从张衍那里流出、被几家店铺转售的“高品质微型聚灵阵盘”和“磐石阵符”，已经积累了一小批使用者。效果是实实在在的，价格也确实公道。之前只是货源神秘，现在似乎找到了正主？
于是，从挂出招牌的第二天下午开始，悦来客栈这间门可罗雀的底层客栈，竟然渐渐有了人气。
首先上门的，是之前从张衍那里拿过货的几家店铺掌柜派来的伙计，打着“恭贺开业”的旗号，实则想探探虚实，看看能否建立更稳定的供货渠道，甚至打探能否拿到更高级的货色。
张衍按照陈默的吩咐，不卑不亢地接待。对于供货，他表示“产量有限，需按订单顺序排队”，维持了稀缺性。对于更高级的阵法，他则谦逊地表示“学艺不精，目前只能制作这些基础微型阵法”，堵住了对方进一步探究的可能。
接着，是一些听闻消息、亲自前来碰运气的低阶散修。他们或许买不起法器，但对于能加速修炼的聚灵阵盘和关键时刻保命的防御阵符，需求极为迫切。
张衍在客栈一楼临时辟出的小小“柜台”后，忙得脚不沾地。他既要应对顾客的询问、测试需求，还要现场根据订单刻画阵纹（陈默要求尽量展示“技术”，增加可信度和神秘感），精神高度集中。好在有系统在意识海中实时辅助【解析】客户需求、【推演】最佳方案，他才能勉强应付，阵法熟练度也在这种高强度实践中飞速提升。
【叮！宿主成功售出微型聚灵阵盘x5，微型磐石阵符x3。】
【触发经营性任务：初步口碑。累计获得10位不同客户的好评。当前进度：7\/10。】
【任务奖励：阵道经验+500，下品灵石x50，解锁【微型幻雾阵阵图】。】
看着系统提示和逐渐鼓胀起来的储物袋（其中七成属于他），张衍虽然疲惫，但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成就感。这是他凭借自己的“手艺”，堂堂正正赚取的资源和尊重！
当然，并非所有顾客都好说话。
“你这聚灵阵盘，效果也就比我之前用的好那么一点点，凭什么卖十五灵石？便宜点，十灵石我拿走！”一个满脸横肉的炼气六层体修，蒲扇般的大手拍在柜台上，震得茶碗乱跳。
张衍皱了皱眉，按照系统给出的成本核算和老板定下的底线，不软不硬地回道：“前辈，本店货品，效果经得起检验，价格已是公道，恕不还价。”
“嘿？小子挺横？知道我是谁吗？”体修瞪起眼睛，炼气六层的气息压迫过来。
若是以前，张衍或许会胆怯。但现在，他背后有神秘的老板，脑海中有神奇的系统，更重要的是，他靠自己双手挣来了底气。他微微挺直腰板，眼神平静地看着对方：“晚辈只知做生意讲究诚信，不问来历。”
体修见他毫不退缩，又联想到关于筑基前辈的传闻，气焰顿时矮了三分，悻悻地咕哝两句，最终还是掏钱买了一个阵盘。毕竟，效果确实比市面上的好。
这一幕被不少旁观者看在眼里，对这家新开的“铁拳门炼器坊”评价又高了一分——技术硬气，背后有人，规矩还严。
然而，随着生意逐渐步入正轨，名头慢慢传开，更多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这其中，不乏一些不怀好意的审视。
落霞城西区，一座比悦来客栈气派得多的三层楼阁，门匾上书“百巧阁”。这里是落霞城本土炼器师行会“百巧门”设立的一处产业，主要经营低中阶法器和常见阵盘，在西坊市颇有影响力。
三楼雅间内，百巧阁的掌柜，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修士（筑基初期），正听着手下伙计的汇报。
“……情况就是这样。那家新开的‘铁拳门炼器坊’，卖的聚灵阵盘和防御阵符，效果确实比我们同等价位的标准货品好上一两成。他们那个年轻阵法师，手法看起来很生疏，但成品率奇高，而且刻画出的阵纹……颇为精巧，有些地方的处理，不像野路子。”伙计详细说道。
“铁拳门……”山羊胡掌柜轻轻捻着胡须，眼中闪过思索之色，“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门派。查到来历了吗？”
“查不到。只知道挂招牌前一天晚上，有三个不开眼的炼气期散修想去摸底，结果被瞬间重创，传闻是有筑基前辈出手。坐镇的很可能就是那个很少露面的年轻人称之为‘老板’的人，气息深沉，看不透深浅。”
“筑基修士……微型阵法……”山羊胡掌柜敲了敲桌面，“看来不是胡乱碰运气的。他们目前只做最低级的微型阵法，产量也不大，暂时对我们冲击有限。但任由其发展，万一哪天开始涉足更高级的阵法甚至法器，就不好说了。关键是，他们背后的‘铁拳门’，究竟是什么来头？是过江猛龙，还是故弄玄虚？”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先盯着。找个机会，以行会的名义，递张帖子，请那位‘老板’过来‘交流切磋’一下。探探他的底细，也看看他懂不懂落霞城的规矩。”
“是！”
类似的对话，也在落霞城其他几家涉及阵法、炼器生意的中小势力中发生。铁拳门炼器坊就像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虽然不大，却已荡开涟漪，引起了池塘中大小鱼虾的注意。
更有甚者，关于“铁拳门”的零星信息，也开始通过特殊渠道，流向落霞城真正掌控局面的几个大家族和背后有宗门影子的商会耳中。只不过，对于这些庞然大物而言，一个疑似有筑基修士坐镇、只会做微型阵法的小作坊，还不足以让他们立刻采取行动，最多只是记下一笔，稍加关注。
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悄然涌动。
悦来客栈，陈默的房间。
他站在窗边，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覆盖着客栈周围数百米的范围。那些或明或暗的窥探目光，那些带着评估和算计的神识扫过，都清晰地反映在他的感知中。
“终于都看过来了么……”陈默嘴角噙着一丝淡笑。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低调潜伏固然安全，但不利于快速发展。适度的高调，吸引注意力，才能让“铁拳门”的名号更快传播，也才能引来更多“潜在客户”和……“麻烦”。
麻烦，有时候就是机遇的另一种形态。
他看了一眼楼下还在忙碌应对顾客、额头见汗却眼神明亮的张衍。这小子，抗压能力和学习速度都不错，是个可造之材。系统界面上，张衍的阵道经验条在稳步增长，任务进度也接近完成。
“系统，调出张衍的详细数据，以及可解锁的下一阶段子系统辅助功能。”
【宿主（代理）：张衍】
【阵道等级：学徒（650\/1000）】
【掌握阵法：微型聚灵阵（精通）、微型磐石阵（熟练）】
【能量点贡献累计：287点（间接通过产品影响修士修炼、战斗产生）】
【可解锁辅助功能（需消耗能量点500）：【阵纹速刻模板】（小幅提升基础阵纹刻画速度与精度）。是否解锁？】
287点能量……虽然远不够还债，但蚊子腿也是肉。陈默选择了解锁。投资代理人，就是投资未来。
【能量点-500。已为代理张衍解锁辅助功能【阵纹速刻模板】。】
楼下，正在为一个客户现场刻画聚灵阵纹的张衍，忽然感觉手腕一轻，指尖灵力运转更加流畅如意，原本需要凝神屏息才能画好的复杂转折，此刻竟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速度提升了近三成！
他心中一惊，随即狂喜，知道这定是“系统”（或者说老板）的恩赐！对陈默的敬畏与感激又深了一层。
就在张衍即将完成第十单交易，系统“初步口碑”任务即将完成时，一个身穿百巧阁服饰的修士，来到了悦来客栈门口，目光扫过那块招牌，径直走向柜台。
“这位道友，请问贵坊主事之人可在？我乃百巧阁执事，奉我家掌柜之命，特来递上请帖。”来人语气还算客气，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属于大店铺的淡淡倨傲。
张衍心头一跳，来了！老板预料中的“同行关注”！
他稳住心神，接过那张制作精良的请帖，只见上面写着：“诚邀铁拳门炼器坊主事，于三日后午时，赴百巧阁品茗论道，交流炼器阵法心得。”落款是百巧阁掌柜，赵百川。
“请稍候，我需禀报老板。”张衍不敢擅撞，拿着请帖快步上楼。
陈默接过请帖，扫了一眼，脸上笑容不变。
“品茗论道？交流心得？”他轻轻弹了弹请帖，“怕是‘鸿门宴’吧。也好，正愁没机会让‘铁拳门’这三个字，更响亮一些。”
他看向张衍：“三日后，你随我同去。”
张衍一怔：“弟子……也去？”那种场合，是他能参与的吗？
“当然。”陈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是我铁拳门炼器坊落霞城分舵的首席阵法师，你不去，谁去？”
张衍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用力点头：“是！老板！”
看着张衍激动的样子，陈默目光望向窗外百巧阁的方向。
落霞城的棋盘已经铺开，接下来，该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