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似箭,全力赶路之下,陈默一行人仅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便在天明时分赶回了清风镇。
镇子表面上依旧平静,但暗处巡逻的护卫明显增多,气氛肃杀。仙肴阁后院,李芊芊正守在两名昏迷的护卫床前,面带忧色。看到陈默等人归来,她明显松了口气。
“陈默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 李芊芊快步迎上,指向床上两名面色青黑、气息微弱的护卫,“他们被一种阴寒邪气侵蚀,那邪气如同活物,盘踞在心脉和神魂附近,不断吞噬生机壮大自身,普通丹药和灵力驱逐效果甚微,反而可能刺激它爆发。我用你留下的‘净邪符’配合温和的‘回春灵露’暂时稳住了情况,但也只能延缓。”
陈默上前,伸出手指搭在一名护卫腕脉,秩序感知与一缕细微的【镇渊】剑意悄然探入。果然,一股冰冷、滑腻、充满恶意的阴邪能量如同附骨之蛆,缠绕在护卫的经脉和神魂边缘,正缓慢而持续地汲取着宿主的生命力,并且隐隐散发出一丝与沼泽中那胶质聚合体截然不同、但同样令人厌恶的“混乱”与“掠夺”特性。
“是‘蚀魂阴煞’,玄阴教的招牌邪法之一,歹毒异常。” 苏柒柒看了一眼,冷声道,“中者如被阴鬼啃噬神魂,痛苦万分,且极难根除,除非施术者亲自解除,或找到至阳至纯、或能克制阴邪本源的强大力量强行净化。”
至阳至纯的力量他们暂时没有,但克制阴邪本源……陈默看着丹田内缓缓旋转的原初符文,以及怀中那三颗来自混乱聚合体的奇异结晶。秩序之力本就是诸多负面能量的克星,而这三颗结晶,尤其是那颗“透明无色”的,在被秩序净化后,似乎蕴含着一种极其精纯的“净化”与“中和”潜力。
“让我试试。” 陈默取出那颗透明结晶,握在掌心。他分出一缕精纯的秩序之力注入其中,引导着结晶内部那平和却坚韧的净化能量。
透明结晶微微亮起温润的白光,光芒并不刺眼,却给人一种无比洁净、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感觉。
陈默将这缕混合了秩序之力与结晶净化能量的白光,小心翼翼地导入护卫体内。
白光接触到那“蚀魂阴煞”的瞬间,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冰雪!阴煞邪气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只有陈默能感知到),疯狂扭曲挣扎,试图抵抗和逃窜!但白光在秩序之力的引导下,如同精准的猎手,稳稳将其包裹、渗透、分解!
嗤嗤……
细微的、仿佛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在护卫体内响起。只见护卫体表冒出缕缕极淡的黑烟,消散在空中。他脸上的青黑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
约莫一刻钟后,陈默收回手,额角见汗。驱除这阴煞邪气对他也是不小的消耗,尤其是精细操控方面。但效果显着,护卫体内的邪气已被彻底净化,虽然身体和神魂因之前的侵蚀而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只需静养和温和进补即可恢复。
如法炮制,另一名护卫的情况也稳定下来。
“太好了!” 李芊芊喜道,连忙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滋补灵膳,小心喂给两名刚刚苏醒、仍很虚弱的护卫。
“多……多谢……坊主、阁主、教头……” 护卫声音沙哑,充满感激。
陈默摆摆手,脸色依旧冷峻:“你们是为镇子受的伤,安心休养。伤你们的人,很快会付出代价。” 他转向李芊芊,“袭击者可有留下线索?镇内最近可有异常生面孔?”
“他们退得很快,但黑煞之前曾在镇西‘悦来客栈’附近嗅到过类似的气息。另外,这两天镇子外围有几个行踪鬼祟的散修出没,似乎在踩点,我让护卫队暗中留意了。” 李芊芊答道。
“黑煞,立刻去悦来客栈附近仔细探查,找出他们的落脚点,不要打草惊蛇。” 陈默通过契约下令。
“喵!” 黑煞妖虎应了一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大锤,你立刻检查工坊内外,特别是被潜入的区域,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下的东西(比如追踪标记、窃听法器等)。柒柒,你带人加强镇内明暗岗哨,尤其是今夜,我估计他们可能会再来,或者有别的动作。”
“是!” 王大锤和苏柒柒领命而去。
陈默则拿出传讯符,联系了正在远处监视废弃矿洞据点的另一只契约妖兽(一只擅长隐匿的夜枭,早期契约的低阶妖兽之一)。得到的反馈是:据点内的黑衣人数量增加了两人,总计五人,似乎在调试一个更复杂的传讯法阵,并加强了据点周围的警戒。
“巡天司那边也在准备着什么……” 陈默沉吟。必须尽快解决玄阴教的麻烦,才能腾出手来应对可能更大的威胁。
半个时辰后,黑煞传回确切消息:在悦来客栈后巷一间长期空置、属于某个破落户的旧屋里,发现了那伙玄阴教散修的气息,共三人,修为两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后期。他们似乎很谨慎,在屋内布设了简易的隔绝和预警阵法,但瞒不过黑煞的感知。三人此刻正在屋内,似乎在等待什么。
“好得很。” 陈默眼中寒光一闪,“柒柒,大锤,你们镇守镇子,防备可能的调虎离山。芊芊,照顾好伤员。黑煞,带路。”
他决定亲自出手,以雷霆之势,将这根毒刺拔掉!
夜色初临,悦来客栈后巷旧屋。
屋内灯光昏暗,三名身着灰袍、面容阴鸷的修士围坐在一张破桌旁。桌上摆着些酒肉,但气氛沉闷。
“妈的,昨晚失手了,没想到那破工坊还有那么厉害的预警阵法,还伤了两个弟兄。” 一个脸上带疤的筑基中期修士灌了口酒,低声咒骂。
“那护卫中的‘蚀魂阴煞’够他们喝一壶了,没我们的独门解药,不死也废。” 另一个三角眼的修士阴笑道,“孙家那边催得紧,今晚必须拿到那柄飞剑的确切消息,或者……制造更大的混乱,逼他们交出东西。”
为首那名筑基后期的秃顶老者沉声道:“都小心些,这清风镇有点邪门,那个女教头剑法不弱,铁匠力气也大得吓人。我们今晚的目标是抓个舌头,或者在他们水源里下点‘腐心散’,逼他们就范。得手后立刻撤离,去跟孙家的人汇合。”
就在他们商议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涟漪,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他们布下的简易隔绝阵法,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了整个房间。
正是陈默的秩序领域——辟易!只不过这一次,他将领域的力量控制到极其精微的程度,主要作用是“界定”此方空间,隔绝内外声光灵力波动,同时……压制和干扰屋内三人体内的灵力运转,尤其是他们修炼的阴邪功法!
“什么人?!” 秃顶老者最先察觉不对,体内阴煞灵力突然变得滞涩难行!他惊骇起身,刚要示警并发动护身法器。
砰!
旧屋那看似结实的木门,连同门框,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巨力从外面整个轰碎!木屑纷飞中,一道魁梧如铁塔的身影堵住了门口,正是王大锤!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嘿,就是你们几个杂碎,伤了我的人?”
几乎同时,侧面墙壁无声无息地破开一个大洞,苏柒柒手持长剑,周身散发着清冽寒气,一步踏入,冰冷的目光锁定了三角眼修士。
屋顶传来瓦片碎裂声,黑煞妖虎矫健的身影从天窗落下,幽绿的兽瞳盯着疤脸修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而陈默,则如同鬼魅般,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房间中央,正好处于三人中间。他目光平淡地看着那惊骇欲绝的秃顶老者:“玄阴教的外门执事?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清风镇撒野?”
“你……你是……” 秃顶老者感受到陈默身上那深不可测、却又仿佛天生克制自己的气息,心中亡魂大冒,知道踢到了铁板!他一边试图催动保命玉符,一边色厉内荏地吼道:“我乃玄阴教外门执事!你们敢动我,就是与玄阴教为敌!”
“玄阴教?” 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了不起吗?”
话音未落,他并指一点!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淡金色秩序剑意,瞬间洞穿了秃顶老者刚刚激发的护体黑煞,没入其丹田!老者浑身剧震,惨叫都未发出,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在地,一身阴邪修为已被秩序剑意彻底废掉!
与此同时,苏柒柒的剑光已如冰雪风暴般席卷向三角眼修士;王大锤的重锤带着恶风砸向疤脸修士;黑煞妖虎则扑向了试图从窗户逃跑的另一人(疤脸修士的同伙,之前隐藏了气息)!
战斗在电光石火间开始,又在瞬息间结束。
在秩序领域的压制和陈默的威慑下,三名玄阴教修士本就实力大减,面对早有准备、战力全开的苏柒柒、王大锤和黑煞,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三角眼修士被苏柒柒一剑封住经脉,疤脸修士被王大锤一锤砸晕,那名隐藏的同伙则被黑煞一爪子拍在后脑,昏死过去。
从破门到结束,不超过十息。周围甚至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陈默的秩序领域完美隔绝了战斗波动。
陈默走到被废掉修为、面如死灰的秃顶老者面前,指尖金光闪烁,直接对其使用了秩序之力的精神震慑与拷问。
片刻后,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这三人确是玄阴教外门弟子,受黑岩城孙家重金雇佣,前来清风镇夺取或破坏那柄为赵家定制的飞剑,并尽可能制造混乱,削弱清风镇力量。孙家承诺事成后另有厚报,并可能引荐他们加入玄阴教内门。他们与孙家约定,得手后在镇外三十里的“黑风林”碰头。
“黑风林……孙家……” 陈默眼中寒芒更盛。看来,光是解决这几条杂鱼还不够。
他看了一眼地上三个废人或俘虏,对苏柒柒道:“废掉他们剩余的行动能力,用禁制锁好,关进地牢。等处理完孙家,或许还有用。”
“孙家那边?” 苏柒柒问。
“既然他们不守规矩,雇凶伤人,还想毁我工坊,那这‘生意’,就得换种方式谈了。” 陈默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大锤,带上那柄飞剑。柒柒,召集护卫队精锐。我们……去黑风林,给孙家送一份‘大礼’。”
他又看向李芊芊(已闻讯赶来):“镇子交给你了,加强戒备。另外,通知赵家,就说飞剑被宵小觊觎,我神锤工坊为保客户之物安全,已将贼人擒获,并准备亲自将飞剑送到‘该送的地方’。”
李芊芊心领神会,这是要借势敲打,甚至可能直接与孙家对峙。
夜色中,一支精干的小队悄然离开清风镇,没入通往黑风林的方向。而镇子里的暗流,似乎随着这股雷霆行动的展开,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