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司的电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永远不要单独在晚上十点后乘坐它。
我刚入职时就听说了这个规矩，但只当是同事们开的无聊玩笑。直到那个加班的雨夜，我亲身经历了那件事。
那天我为赶项目进度，一直工作到凌晨一点。整栋写字楼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保安在楼下打盹。我收拾东西走向电梯间，发现只有最里面的那部电梯停在一楼。
“终于不用爬楼梯了。”我松了口气，按下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我走进去，按下1楼按钮，门开始关闭。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了进来，挡住了电梯门！
我吓得后退一步，门重新打开，外面却空无一人。
“幻觉，一定是太累了。”我安慰自己，再次按下关门键。
电梯开始上升。
等等，上升？
我明明按的是1楼啊！
我惊恐地看着楼层指示灯：2楼、3楼、4楼...
我们公司大楼根本没有4楼！建筑设计时跳过了这个不吉利的数字，从3楼直接到5楼。
但电梯确确实实在“4”这个不存在的楼层停了下来。
门开了。
外面不是熟悉的走廊，而是一条昏暗的通道，墙壁斑驳，像是几十年前的装修风格。最诡异的是，通道尽头有一扇半开的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
“有人吗？”我试探着问。
门内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像是个孩子。
我本该立刻关上电梯门，但鬼使神差地，我走了出去。通道里的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霉味，与大楼其他地方的空调环境格格不入。
我走到那扇门前，轻轻推开。
房间不大，正中摆着一张老式的木床，床上坐着一个小女孩，背对着我，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你迷路了吗？”她头也不回地问，声音空洞。
“这里是哪一层？我怎么从来没来过？”我强作镇定。
女孩停下梳头的动作，缓缓转过头。她的脸惨白如纸，眼睛是两个黑洞。
“这里是第四层，”她咧嘴一笑，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永远的四楼。”
我尖叫一声，转身就跑。通道不知何时变得无比漫长，电梯门正在缓缓关闭。我拼命冲进去，疯狂地按着关门键。
在门合拢的前一秒，我看见那个女孩站在通道尽头，对我挥手告别。
“下次再来玩啊。”她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
回到一楼，我连滚爬爬地冲出大楼，甚至不敢回头。
第二天，我把经历告诉了同事小林。他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你遇到‘她’了...”小林压低声音，“二十年前，这栋楼还没改建时，确实有个四楼。当时住着一户人家，他们家的小女儿在电梯事故中死了...”
“那为什么...”
“开发商为了省钱，没有拆除旧楼，而是直接在外面加盖了新楼。四楼被完整地封存在墙体内，成了不存在的空间。”小林环顾四周，声音更低了，“据说那女孩的魂魄一直困在那里，专门引诱晚上独自坐电梯的人。”
我背脊发凉：“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这是公司的禁忌，知道的人都不敢提。”小林苦笑，“老板请过风水师，说是怨气太重，超度不了，只能避开。”
那天晚上，我又加班到很晚。这次我坚决不走电梯，决定爬楼梯。
安全通道里灯光昏暗，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爬到三楼时，我听见上面传来小孩哼歌的声音。
是那个调子！昨晚那女孩哼的童谣！
我僵在原地，不敢往上走。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从楼上下来。
我慌忙推开三楼的防火门，冲进办公区。这里灯火通明，几个加班的同事惊讶地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
“怎么了？”主管问。
我支支吾吾地编了个理由，不敢说出实情。
当我平静下来，准备坐电梯下楼时，却发现所有电梯都停在了4楼。
不存在的4楼。
“又故障了。”主管皱眉，“这周第三次了。”
第三次？
我忽然想起，上周确实有两个加班的同事辞职了，走的时候脸色都很差。
难道他们也...
第二天，我借口调研，去档案馆查了这栋楼的历史。果然，二十年前这里是一栋老式住宅楼，发生过一起电梯事故，一个八岁女孩不幸身亡。
报道的配图上，女孩的笑容让我毛骨悚然——正是我昨晚见到的那张脸。
更令人不安的是，我发现这栋楼每年都会发生几起“意外”，时间都在晚上十点后，且都与电梯有关。
当晚，我带着准备好的盐和符纸（从一个神婆那求来的），再次在加班后走向电梯。
我要做个实验。
和上次一样，只有最里面的电梯停在一楼。我走进去，按下1楼。
电梯再次开始上升。
2楼、3楼、4楼...
门开了，还是那条通道，那扇门。
这次我做好了准备，将盐撒在电梯门口，然后走了出去。
女孩坐在同样的位置梳头。
“你又来了。”她背对着我说。
“你想做什么？”我问，“为什么要引诱人们来这里？”
女孩放下梳子，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
“我没有引诱他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他们答应要陪我玩，却都逃走了。”
我忽然明白了：那些“意外”身亡的人，或许并不是被杀害，而是被困在了这个不存在的空间，直到饿死、渴死...
“我可以陪你玩，”我说，“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找别人了。”
女孩终于转过身，这次她的脸正常了许多，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真的吗？”她眼睛一亮，“那我们玩捉迷藏吧！”
我看了眼手表：凌晨1点15分。根据记载，那场电梯事故发生在1点20分。
我必须在那之前离开。
游戏开始，我躲在门后，听着她的脚步声在门外来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1点19分，我猛地冲出门，向电梯跑去。
盐还撒在原地，电梯门敞开着。
“你骗我！”女孩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她的身体开始腐烂，眼睛再次变成黑洞。
我冲进电梯，拼命按关门键。她的手伸进门缝，试图阻止电梯关闭。
“你说过要陪我玩的！”她嘶吼着，声音不再是孩童，而是无数个声音的混合。
我用符纸贴在她手上，她惨叫一声缩回手。门终于关上了，电梯开始下降。
回到一楼，我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在晚上坐过那部电梯。奇怪的是，自那晚起，电梯故障的频率明显减少了。
上周，大楼进行了一次维修，工人们在墙体内发现了一个被封存的楼层。据说里面有很多具尸骨，都是这些年来失踪的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正中的房间里，他们找到了一具小女孩的骸骨，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梳子。
而我，现在每次坐电梯，都会不自觉地盯着那个不存在的“4”楼按钮。
有时在深夜，我仿佛还能听见细微的哼歌声，和一句若有若无的询问：
“再来陪我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