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棂外还透着几分朦胧的灰蓝,何雨柱就已经醒了。昨晚回来得晚,雨水睡得沉,小眉头还微微蹙着,大概是梦里还在惦记着 “哥哥不用晚回家” 的事。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妹妹,借着窗外的微光,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又从柜子里翻出雨水的新书包 —— 这是学校发的新书包,雨水宝贝得不行,一个月了还是这样,每天睡前都要摸一摸。
等他把早饭简单热好,蒸了两个白面馒头,煮了一碗稀粥,雨水才揉着眼睛坐起来,小嗓子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哥,要去上学啦?”
“对,吃完早饭哥送你去。” 何雨柱把馒头掰成小块,泡在稀粥里,递到妹妹手里,“慢点吃,别烫着。”
兄妹俩匆匆吃完早饭,何雨柱牵着雨水的手往红星小学走。路上的雪还没化尽,踩在脚下咯吱响,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细碎的光斑。雨水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会儿指着路边的冰碴子问 “哥,这个能玩吗”,一会儿又念叨着 “今天要跟小红一起背书”,小脸上满是对学校的期待。
把雨水送到学校门口,看着她跟着老师走进校门,何雨柱才转身往市集的方向走。他心里早把谢师礼的清单过了好几遍 —— 原本按古礼该准备红枣、红豆、龙眼干这些,可他转念一想,这年头 “封建糟粕” 的帽子可不能乱扣,要是被人抓住小辫子,不仅自己麻烦,还可能连累师傅。琢磨来琢磨去,他索性换了主意,决定用更实在、也更不会引人非议的东西代替。
先到杂货店,掌柜的正忙着擦拭柜台,见何雨柱进来,笑着打招呼:“柱子,今天怎么有空来?要买点啥?”
“李叔,给我称半斤旱烟丝,要最醇的那种。” 何雨柱说着,目光扫过货架,又指着角落里的莲子和芹菜,“再拿一斤莲子,一把新鲜芹菜。” 旱烟丝是给师傅周明远的,师傅烟瘾重,总抽粗烟末,这次换点好的;莲子能煮粥,师母张桂兰身子弱,正适合补补;芹菜则是想着中午能添道菜,也算给师傅家搭把手。
付了钱,何雨柱把东西小心收好,又往屠宰场赶。刚到门口,就闻到熟悉的肉腥味,屠夫老王正挥着刀分割猪肉,见他来,打趣道:“哟,柱子今天舍得买肉了?是不是要庆祝啥好事?”
“王哥,给我割两斤五花肉,要肥瘦相间的,从头切到尾不断裂。” 何雨柱笑着回话,“师傅帮了我大忙,我去谢师。” 老王一听,手上的刀顿了顿,特意挑了块肥瘦均匀的五花肉:“给师傅的谢师,得实在点,不能马虎,你拿着,别跟我客气。”
从屠宰场出来,何雨柱又去了市场旁边的粮油店。玻璃柜台后摆着各式粮油,他径直走到最里面,指着货架上的二锅头说:“刘婶,拿一瓶二锅头,再称半斤红糖,有红纸帮我贴一下。” 二锅头是给师傅解闷的,红糖则想着师母平时给孩子做点心能用上,比古礼里的甜食更实用,也更安全。
把所有东西都买齐,何雨柱拎着沉甸甸的网兜往师傅周明远家走。网兜里的东西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郑重 —— 在丰泽园待了三年,师傅不仅教他厨艺,更像亲爹一样照拂他和雨水,这次能顺利去轧钢厂,师傅的支持更是起了关键作用。
周明远家住在城南的一个小四合院里,院里种着棵老槐树,此刻枝桠光秃秃的,却透着几分烟火气。何雨柱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院里传来孩子的笑声,是师傅的小孙子在追着皮球跑。张桂兰正坐在屋檐下择菜,见他来,赶紧放下手里的菜篮子,笑着迎上来:“柱子来啦?快进来,你师傅刚还念叨你呢。”
何雨柱跟着师母走进屋,周明远正坐在八仙桌旁喝茶,看到他手里的网兜,眉头轻轻皱了下:“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何雨柱没说话,先是把网兜里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二锅头、旱烟丝、五花肉、莲子、芹菜、红糖,六样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不多不少,刚好对应着谢师礼的 “六礼”,却又全是家常物件,半点不显眼。接着,他 “扑通” 一声跪在周明远面前,腰杆挺得笔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师傅,柱子来给您老谢恩了!”
话音刚落,他双手撑地,“咚、咚、咚” 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磕得实实在在,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
周明远这辈子教过三个徒弟,他们出师时都有自己的长辈陪着,只有何雨柱一个人孤零零的来,更没见哪个徒弟像何雨柱这样,带着满心的敬重跪在面前。他看着桌上的六样东西,再看看跪在地上、额头泛红的何雨柱,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在眼圈里打转,声音也变得沙哑:“你这孩子…… 快起来,快起来!”
张桂兰和屋里的儿孙们都看愣了,师母手里还攥着没择完的菜,眼圈也红了,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周明远的儿子周建国原本正逗着孩子,此刻也停下了动作,看着何雨柱,眼里满是感慨;儿媳妇则悄悄抹了抹眼角,把孩子往身边拉了拉,怕打扰这师徒俩。
等何雨柱磕完头,张桂兰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的灰尘:“傻孩子,跟你师傅还这么见外,快坐下,师母给你倒杯水。”
周建国这时也走上前,笑着对周明远说:“爸,小师弟也出师了!您老可真厉害,教出来的三个徒弟都成了气候,啥时候再教一个啊?”
周明远今天心情格外好,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他喝了口茶,摆了摆手:“年龄大了,精力跟不上了,教不动了。现在柱子也出师了,我这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以后就不准备再收徒弟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何雨柱,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沉了几分:“柱子,今天你正式出师,师傅再教你最后一个道理。咱们做厨子的,往后难免会去一些特殊场合,不管到了哪儿,都要记住几句顺口溜 —— 进门不多看,做事不出房,耳朵少打听,紧紧闭上嘴,主家送礼要接,上菜各留一口。这些话,你得记牢了,这是咱们厨子的立身之本,明白了吗?”
何雨柱心里一震,瞬间就懂了师傅的意思。那些特殊场合里,难免有主家的私事、秘密,“不多看、少打听、闭上嘴” 是避祸,免得卷入不该管的是非;“主家送礼要接” 是懂人情,不驳主家的面子,也让彼此的关系更融洽;最关键的是 “上菜各留一口”—— 这一口不是贪心,是自己先尝,明明白白告诉主家 “这菜没毛病,我先替您试过了”,既让主家吃得放心,也显得自己懂规矩、有分寸,半点不僭越,这才是给主家最大的面子。这些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是师傅在灶台边摸爬滚打一辈子攒下的经验,比任何精湛的厨艺技巧都珍贵。
他连忙挺直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郑重地点头:“师傅,柱子记住了,这辈子都不会忘!往后不管去啥场合,都按您说的做!”
这时,大师兄的媳妇端着一盘瓜子和花生走了进来,笑着把盘子递到何雨柱面前:“柱子,快尝尝,刚炒好的,香着呢。” 何雨柱接过盘子,抓了一把瓜子,分给师傅家的孩子们,小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屋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这场简单却郑重的谢师礼,才算彻底完成。
何雨柱没有留在师傅家里吃饭,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忙。从师傅家出来,何雨柱心里又暖又亮,脚步也轻快了不少。他没多耽搁,直接往丰泽园赶 —— 今天还得办调离手续,把工资结清。
刚到丰泽园门口,就碰到了几个相熟的同事,大家一见他,都围了上来:“柱子,听说你要去轧钢厂当大厨了?恭喜啊!”“以后可别忘了我们,有空常回来看看!” 何雨柱笑着一一回应,心里满是感激,这三年在丰泽园,同事们虽偶有拌嘴,却也互相帮衬,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
走进后勤处,主任早已把他的调离手续和工资准备好了。看着工资袋里的钱,何雨柱心里踏实了不少 —— 这是他在丰泽园的最后一笔工资,往后,就要在轧钢厂开启新的生活了。
“柱子,到了轧钢厂好好干,你的手艺,在哪儿都能发光。” 娄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惋惜,却也带着祝福。
何雨柱接过手续和工资,对着娄掌柜鞠了一躬:“谢谢掌柜这三年的照顾,我会记住您的话。”
走出丰泽园的大门,何雨柱回头望了一眼 —— 这栋熟悉的建筑,承载了他三年的汗水与成长,从一个懵懂的学徒,到能独立掌勺的厨师,这里的每一个灶台、每一件厨具,都见证了他的蜕变。如今要离开了,心里虽有不舍,却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他攥紧手里的调离手续,转身朝着轧钢厂的方向走去。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仿佛在为他的新征程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