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抬手轻轻摸了摸贾东旭的头:“东旭,妈接下来的话你得记牢了 —— 现在的何雨柱,不是以前那个能随便拿捏的‘傻柱’了。他门上挂着政府给的匾牌,是受国家表彰的人,这种身份,咱们得罪不起,易中海要是还继续针对他,早晚得吃大亏。”
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在贾东旭耳边:“今天院里那么热闹,我没出去凑,就是怕撞上何雨柱。以前我跟他闹得太僵,他心里肯定记恨我。现在他有了靠山,真要报复我,咱们娘俩没依没靠的,根本扛不住。”
贾东旭听到这话,心一下子揪紧了,手指紧紧攥住母亲的衣袖,指节泛白,眼眶瞬间泛红:“妈,您别担心!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柱子,给他磕头认错,求他原谅您!您别吓我,咱们总能想出办法的!”
贾张氏看着儿子焦急的模样,心里又暖又酸。她轻轻拍了拍贾东旭的手背,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绝望:“没用的,东旭。从我跟着易中海怕配合吃老何家绝户,算计着要吞老何家的东西、盼着他们兄妹过不下去的时候,我和何雨柱就已经是仇人了。”
她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那些不堪的过往,声音也变得飘忽:“要是以前的‘傻柱’,脑子不灵光,有易中海在旁边帮着打圆场,他就算被欺负了也反应不过来,咱们还能安稳些。可现在的何雨柱,连易中海都占不到他的便宜,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怎么可能原谅我?”
贾东旭咬着嘴唇,下唇被牙齿硌出一道白印,心里又急又委屈,忍不住问道:“妈,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总是帮着师傅在院里闹事吗?以前我总觉得您不讲理,可现在……”
贾张氏苦笑一声,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像揉皱的旧纸,语气满是苦涩:“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娘俩能在这院里活下去。你以为后院的聋老太和易中海是真心帮咱们?他们俩都是没孩子养老的人,李翠云还是聋老太当年介绍给易中海的,易中海不能生,聋老太弄不好早就知道了,俩人不过是互相利用,聋老太帮易中海对付不听话的,易中海给聋老太养老,易中海的房子差不多是聋老太送给他的。”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卸下了压在心里多年的包袱:“你爸走那年,院里乱得很,粮价飞涨,不少人家都快活不下去了。我一个寡妇带着你,没依没靠,连口饱饭都快吃不上了。为了能得到易中海和聋老太的庇佑,我只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 在院里故意胡搅蛮缠、撒泼打滚,等把事情闹大了,再让易中海出面‘调解’,帮他树立‘道德高人’的名声。”
“条件就是他帮咱们家在轧钢厂保住工作名额,等你成年了再收你当徒弟,让你进轧钢厂有份正经工作,还能在院里护着咱们不受欺负。” 贾张氏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对儿子的愧疚,“妈也不想当别人眼里的泼妇,可在那个时候,这是咱们娘俩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
贾东旭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微张着,他从没想过母亲那些 “不讲理” 的背后,藏着这么多无奈和委屈。他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发紧发涩:“妈,您辛苦了,是我以前不懂事,总怪您……”
“别再说这些了。” 贾张氏打断他,眼神瞬间变得坚定,像燃起了一簇小火苗,“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在厂里干活,多学些技术,别让人看轻了。等你满二十岁,妈就去农村给你找个踏实的媳妇,城里姑娘眼界高,咱们家条件一般,攀不上;农村姑娘勤劳能干,能跟你好好过日子。等你结了婚,我就搬回农村老家,我离开了傻柱就没法报复我了。”
她顿了顿,又叮嘱道:“何雨柱暂时不会报复咱们,他心里最在意的是何雨水,肯定要等雨水成年长大些、站稳脚跟了才会动手。但妈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我会尽快安排好这些事,让你早点成家,你成家了我就回农村。”
“还有,” 贾张氏看着贾东旭,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眼神里满是郑重,“我走了以后,你得尽量避免与何雨柱起冲突。要是易中海让你去针对他,你就装窝囊点,出工力不够,别真跟何雨柱对着干。易中海那个人自大得很,你越没用,他越不会怀疑你,这样你才能在厂里安安稳稳的,他才会一直帮着你。”
贾东旭重重地点头,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母亲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贾张氏心里一颤。他伸出手,紧紧抱着贾张氏,声音哽咽:“妈,您放心,我都记住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干活、好好学技术,让您过上好日子。”
过了好一会儿,抬手帮贾东旭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湿润,语气却迅速从刚才的脆弱切换成沉稳的算计:“东旭,还有件事你得记死了 —— 易中海想让你给他养老,你可以吊着他,别把话说死。”
她拉着贾东旭的手,指腹在儿子粗糙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感受着他掌心的薄茧,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带着反复掂量的谨慎:“易中海是轧钢厂的高级工,每个月工资不少,家里的房子还是他自己的私房,没跟厂里要福利房,手里肯定还攒着很多积蓄。咱们给他们老两口养老,不吃亏,甚至还占了便宜。”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像淬了光的针:“但你记住,只要他没当着院里街坊邻居的面,明明白白说把房子和所有财产都留给你继承,你就不能明着答应给他养老。哪怕他私下里跟你提,你也得装傻充愣,说‘师傅您身体这么好,硬朗得很,说养老还太早’,到时候您真的需要徒弟给你养老也是应该的,把话头岔过去,别直接把自己套进去。”
贾东旭听得心头一震,下意识点头,把母亲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妈,我记住了,不拿到实锤、不听到他当众说给我留财产,绝不明着应下来。”
“你明白就好。” 贾张氏松了口气,语气又软了几分,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妈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清楚咱们家现在的处境 —— 前有易中海的算计,把你当养老工具,把你妈当收集道德名声的工具;后有傻柱的隐患,记恨咱们以前的所作所为。咱们娘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一步错,步步错。”
她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吱呀作响的柜门,在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里翻找着什么,声音从衣柜后传出来,带着几分飘忽:“在我没搬回农村之前,在这四合院里,胡搅蛮缠、撒泼打滚就是我的‘工作’。只有这样,易中海才会觉得我离不开他的庇护,才会继续护着咱们;也只有这样,院里的街坊才会觉得我是个不好惹的泼妇,不敢随便欺负咱们、打咱们家的主意。”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有点发黄的白色花衣,心爱的摸了摸,这件衣服她很喜欢,可是已经快10年没穿了。”摸了摸然后又放了回去,把其它的旧衣服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压在上面。
贾东旭他重重点头,语气坚定:“妈,您放心,我肯定不会露馅的,我会装得跟以前一样,不让任何人怀疑。”
贾张氏想了一下该跟儿子说的都跟儿子说了,才对贾东旭说,“你现在去看看易中海吧,就说担心他的身体,看完心里踏实。什么都不用带,空手去就行,态度孝顺点、礼貌点,别让他看出破绽。别跟他说太多话,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主动提今天院里的事,尤其是别提何雨柱。”
贾东旭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 这是要让他去给易中海心安,让易中海放心,觉得他还是那个对师傅言听计从的徒弟。低声道:“我知道了妈,我这就去,您在家等着我。”
看着贾东旭转身出门的背影,那道年轻却已透着沉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眼神渐渐放空,落在院中的青石板路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触感粗糙而陌生,像是在摸另一个人的脸 —— 装了这么多年的泼妇,她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