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贾东旭将一包大生产牌香烟揣进工装内侧口袋，动作熟练得像每日的工序。自易中海被判一年八个月，这已成为他上工前的惯例。
东旭！贾张氏攥着另一包烟追到门廊，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压低声：机灵点，见人就递一根。易中海不在，车间里那些老师傅的手艺，你得想办法掏出来。
贾东旭重重点头。他娘说得在理——全院谁都能跟易中海划清界限，唯独他家不行。
易中海是钳工，他也是钳工，师徒名分断不了。眼下这年把光景，是易中海服刑1年8个月不在的空窗期，更是他贾东旭唯一能甩开钳制、往上爬的机会。
技术等级上不去，全家就得一直指望着易中海从指头缝里漏那三瓜两枣。他捏紧了烟盒，粗粝的纸质硌着掌心。
这烟，不是人情，是撬开技术门槛的撬棍。
何雨柱在一食堂点转了一圈，与一食堂的同事们相互打了一个招呼，便径直往那十亩空地走去。
还未走近，一股混杂着木材、桐油和泥土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空地上已不复往日荒凉，邓秘书多方协调来的物资堆得井然有序：碗口粗的杉木、裁切好的玻璃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几副刷了防锈漆的钢铁骨架格外醒目，密封用的桐油桶在一旁散发着独特的气味。一分地的玻璃大棚，已初具雏形。
柱子！过来一趟，李主任找你！
何雨柱闻声回头，只见李怀德的秘书张磊正站在地头朝他招手。
好的张哥，马上到！
何雨柱推开李怀德办公室的门，就见李主任正拿着一份《人民日报》，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柱子来了？快来看，你成名人了！好啊，真是太好了！李怀德热情地招呼他上前，将报纸摊开在办公桌上。
泛着油墨香的版面上，赫然印着何雨柱、张磊、张敬之以及两位大妈的合影。报道详细记述了他们研发新型猪饲料，实现生猪六个月出栏的事迹。最醒目的，还是那个被用作通栏标题的一行字——正是他当初在项目组成立时，那句带着稚气与赤诚的愿景：
要是能让大家一个月能吃得起一口肉就好了。
就在何雨柱与李怀德、张磊围着报纸，沉浸在喜悦中时，办公室的广播喇叭箱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电流嗡鸣——这是全厂广播即将开始的信号。
三人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紧接着，一个清晰而激动的声音通过电线，传遍了轧钢厂的每一个角落：
全体职工同志们！下面播送一则重要喜报！
广播员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振奋：
接上级部门通知，我厂何雨柱、张磊、张敬之、张芹芹、王桂香五位同志，在猪饲料研发项目中勇于创新、刻苦攻关，取得重大技术突破，成功将生猪出栏周期缩短至六个月，为国家增产保供事业作出突出贡献！
经国家有关部门慎重研究决定，特授予何雨柱、张磊、张敬之三位同志 全国先进科研工作者 荣誉称号！授予张芹芹、王桂香两位同志 社会主义建设劳动模范 荣誉称号！他们的卓越功绩，将载入国家科技进步的光荣史册！
广播声在厂区上空回荡，无数正在忙碌的工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侧耳倾听。李怀德用力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脸上满是红光。
广播员的声音继续响起，传达了更重大的战略部署：
同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的正式批复，为将此项利国利民的科研成果迅速转化为生产力，决定依托我厂现有技术与管理基础，筹建红星示范性小型饲料加工厂
新厂址，经部委统筹规划，定于华北重要港口、交通枢纽——津门市！我厂需即刻着手，做好前期人员、技术筹备工作，确保建厂任务顺利推进，为全国畜牧业发展，再立新功！
广播结束，余音仍在回荡。李怀德猛地站起身，脸上已不仅仅是喜悦，更是一种肩负重任的激动。他看向何雨柱和张磊，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发紧：
听见了吗？不只是表彰！这是要建厂了！在津门！这下，我们轧钢厂可是在全国都挂上号了！
李怀德看着眼前相互道贺的何雨柱与张磊，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他心里的算盘拨得噼啪作响：受表彰的五个人里，有四个是他后勤系统的！这份沉甸甸的集体功劳，无疑让他在竞争副厂长的道路上，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磊哥，恭喜你啊！何雨柱由衷地为张磊高兴，农业部在津门建厂，你这个项目的大总管，肯定是新厂长的热门人选！你这是要高升了！
张磊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不住，他用力握住何雨柱的手：柱子，这话得反过来说，磊哥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拉着我进项目组，在报告上签下我的名字，我哪来这份资历？这份情，哥记心里了！往后遇到难处，一定来找我！
看着两个年轻人真挚的模样，李怀德故意板起脸，插话打趣道：唉，看来我这办公室，是得赶紧物色个新秘书咯！一句话引得三人都笑了起来，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然而，全厂的欢庆还未平息，何雨柱就被请到了聂书记的办公室。与李怀德的喜悦不同，聂书记带来的消息让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
柱子，组织上不会亏待有功之臣。聂书记将奖励清单推到他面前，除了粮食和其它物资，考虑到你工作需要掌握时间，特批了一块瑞士手表给你。
瑞士手表！
何雨柱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年头，谁家要是有块进口手表，那可是了不得的体面！他一个厨子，平时看时间全靠食堂的挂钟和抬头看太阳，要是有块表揣在兜里......那滋味，他光是想想，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痒痒。
但聂书记接下来的话，让他刚热起来的心凉了半截：除了物资奖励，农业大学还发来了公函，想特聘你担任学校的技术顾问，邀请你去给师生们做报告，交流经验。
何雨柱一听，魂儿都快吓飞了。他自己几斤几两太清楚了，一个初中都没念完的厨子，全靠前世记忆点破了那层窗户纸，真让他去大学里跟教授专家坐而论道？那简直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屎）！
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书记，您可千万别！我就是一个厨子，耍耍勺子、出出馊主意还行，做学问？那不是开玩笑嘛！您见过哪个大学顾问连初中毕业证都掏不出来的？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轧钢厂安安稳稳炒我的菜。
聂书记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气得指着鼻子骂了他半晌，说他思想保守，没有远大志向。可何雨柱就咬死了不松口，死活不肯去。
聂书记喘了口气，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压下火气，换了个方向：农业大学的事我帮你回了。那津门新饲料厂呢？你也不去？这是多好的机会！
不去！何雨柱回答得斩钉截铁，甚至带着点耍赖的劲儿，书记，我妹妹雨水还小，我得在跟前看着。您和杨厂长当初把我从丰泽园要过来，可不能现在又把我往外推啊！您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这话把聂书记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指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就烂在食堂吧！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谢谢书记！谢谢书记成全！何雨柱顿时眉开眼笑，仿佛挨骂是领了天大的赏，那我先回去炒菜了啊，中午还等着开饭呢！哈哈哈......
看着他嬉皮笑脸溜走的背影，聂书记无奈地坐回椅子，最终也只能摇头失笑。这小子，是真精明，也是真没出息。可偏偏，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下午何雨柱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准备休息。今天的工作是真的累啊，每碰到一个人都在跟他恭喜，都在恭喜他得到了人民日报的表扬，何雨柱感觉今天的表情睡着了都能保持微笑，做梦都可能一直在念叨着“谢谢”两个字。
刚想坐下休息一会的何雨柱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他。
只见娄半城满面春风地走进一食堂，朗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