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攥着聂书记给的那支钢笔，金属笔身还带着掌心的温度，刚踏出办公室门，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工服贴在身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他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长长舒了口气，胸口起伏着，心脏还在 “砰砰” 狂跳 —— 刚才聂书记那炸雷似的吼声，像重锤敲在他心上，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头皮发麻，连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钢笔，笔帽上刻着小小的 “上海” 二字，是当下稀罕的牌子。聂书记虽然骂得凶，最后却把这支笔塞给了他，嘴上说着 “拿着，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别光靠一股子蛮劲”，那语气里的期许，他不是没听出来。何雨柱暗自告诫自己：“何雨柱啊何雨柱，以后可得收敛收敛性子，低调点！这年代可不是靠本事就能横冲直撞的时候，政治比啥都重要，组织纪律更是不能碰的红线。自己这点小聪明要是再乱蹦跶，哪天踩了雷区，栽了跟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把钢笔小心翼翼揣进内兜，又用手按了按，生怕弄丢了。接着伸手理了理皱巴巴的工服，把衣领翻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 刚挨了批评，要是再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指不定又要被同事笑话。整理妥当，他刚要转身往食堂走，就被迎面过来的几个办公室同事堵住了去路。
带头的是技术科的老张，手里还拿着个搪瓷缸，里面泡着浓茶，他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憋着笑，声音压得不算低：“何师傅，可算着你出来了！刚才聂书记那嗓门，好家伙，整栋办公楼都听见了！你小子可以啊，第一天上班就让书记这么‘重视’，这待遇，咱们厂没几个能有！以后可得多给咱们厂‘长脸’，再让书记多‘关照’关照！”
旁边的会计小李也凑过来，手里拿着个账本，笑着接话：“我刚才在隔壁办公室算账，就听见聂书记拍桌子的声音，‘咚咚’响，差点没把我账本上的数字都震歪了！何师傅，你到底是犯了啥大错，让书记这么动气？是不是昨天跟军管会合作的事，没跟厂里打招呼啊？”
还有个年轻的干事，是刚分配来厂办的，也跟着打趣：“何师傅，你这可是‘先挨骂，后受奖’啊，刚才听张秘书说，厂里还要给你发荣誉证书呢，这波不亏！”
何雨柱被众人围着，脸上火辣辣的，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尖，连脖子都泛起了红。他挠着头，嘿嘿笑着，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嗨，都是小事，就是我年轻不懂事，没跟厂里汇报就瞎忙活，让领导批评了几句。聂书记也是为了我好，教我以后要守规矩。以后肯定注意，再也不犯这糊涂事了！” 说着就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想绕开众人，“各位师傅，我还得回食堂干活，不然黄师傅该着急了，先走了啊！”
众人见他要走，也没再拦着，只是笑着目送他离开，身后还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记得请吃猪肉啊！”“以后多跟领导汇报！” 何雨柱听着笑声，脚步匆匆往食堂赶，心里却松了口气 —— 还好同事们只是打趣，没真把他当犯了大错的人，而且聂书记虽然骂得狠，却没真处分他，这波确实是虚惊一场。
从办公楼到食堂，要穿过厂区的主干道，路上能看到不少工人师傅扛着工具往车间走，还有推着小车运送材料的，一派忙碌的景象。何雨柱走得快，心里还在琢磨着黄师傅会不会问起挨批评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食堂门口。
刚推开食堂的门，就听见 “吱呀” 一声，屋顶的广播响了起来，电流声过后，是播音员清脆的女声，在空旷的食堂里回荡：“现在播报轧钢厂党委通报，轧厂字〔1950〕第 xx 号。各车间、科室，全体工友同志们：后勤部第一食堂副组长何雨柱同志，自入职以来，立足前线官兵补给需求，主动钻研军粮改良技术，利用个人物资反复试验，克服材料短缺、工艺复杂等困难，成功研制出新型压缩军粮。经军管会、人民武装部联合核验，该压缩军粮具备材料易获取、制作工艺简便、营养均衡充足、携带储存方便等显着优势，可快速批量生产，对解决前线官兵野外作战补给难题具有重要实用价值，为支援国家国防建设作出积极贡献。
为表彰先进、树立榜样，经厂党委研究决定，对何雨柱同志给予以下奖励：一、授予‘1950 年度厂级先进生产者’荣誉称号，颁发荣誉证书及奖章；二、奖励猪肉 3 斤、面粉 20 斤，以资鼓励；三、上调月度工资 1 个等级，从即日起执行。
同时，针对何雨柱同志在项目推进过程中，未及时向厂领导汇报、直接对接军管会的行为，厂党委已安排聂书记对其进行谈话提醒，要求其今后严格遵守组织程序，重大事项必须先请示后行动，坚决杜绝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
望何雨柱同志珍惜荣誉、改进不足，继续发挥钻研精神，在岗位上再创佳绩。全体工友要以何雨柱同志为榜样，立足本职岗位，积极开拓创新，为国家工业建设与国防事业贡献力量。播报完毕。”
广播声落下，食堂里瞬间安静了几秒，接着就热闹起来。正在忙活的师傅们，有的手里还拿着菜刀，有的正往大锅里添水，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齐刷刷看向刚进门的何雨柱。
负责切菜的王师傅先开口，笑着起哄：“柱子，行啊！刚上班就拿先进，还涨工资，这运气，这本事，没谁了！以后可得请我们吃猪肉，你那 3 斤猪肉，可不能自己独吞了！”
蒸馒头的刘师傅也跟着笑：“我刚才还听人说你挨了聂书记的骂，没想到转头就来个通报表扬，你这是‘先抑后扬’啊！以后可得多带带我们，也让我们学学怎么搞创新！”
还有个年轻的学徒，凑到何雨柱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何师傅，你真厉害，还能自己研发军粮，我以后就跟你学，你可得多教教我！”
何雨柱被众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脸又红了，小声说：“都是领导和师傅们帮忙，我就是瞎琢磨，不算啥。猪肉的事，等我领了，肯定请大家吃！”
这时黄师傅从后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勺子，板着脸对着众人说：“都围着干啥？活都干完了？现在都几点了，再过俩小时工人师傅们就要来吃饭了，菜还没切好，馒头还没蒸透，赶紧该切菜的切菜，该烧火的烧火，别耽误了正事儿！”
众人见黄师傅开口，也没再继续围着何雨柱，笑着应和着散开：“知道了黄师傅！”“这就干活！” 很快，食堂里又恢复了忙碌的景象，切菜声、烧火声、蒸汽声交织在一起。
黄师傅这才转向何雨柱，脸上的严肃褪去，语气温和了不少：“柱子，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之前一直叫你何师傅，觉得生分，这么叫着亲切点。”
何雨柱连忙抬头，笑着摇头：“黄师傅，您老随意，怎么叫都行！您这么叫，我心里还觉得暖和呢！”
黄师傅点点头，拉着他走到食堂角落的储物间门口，这里相对安静些，不容易被别人打扰。他看着何雨柱，语重心长地说：“柱子，我知道你是个想做事的孩子，这是好事。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是咱们轧钢厂的福气，也是国家的福气。但你要记住，想做事是一回事，会做事是另一回事。以后做事，都要多想一想，考虑周全了再动手，尤其是现在，组织纪律比啥都重要，不能凭着一股子冲劲就乱来。”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这一次，可能是你刚进轧钢厂，领导们知道你刚满16岁没人教又年轻，没经历过这些，才没跟你计较，只是批评教育了几句，还给了你奖励。但你要清楚，这种机会，也就只有这一次了。要是下次再犯同样的错，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领导们也不会再这么宽容了，你明白了吗？”
何雨柱听着黄师傅的话，心里一暖，眼眶都有点发热。他握着黄师傅的手，黄师傅的手粗糙得很，满是老茧，却很有力，让他觉得特别踏实。他认真地说：“谢谢您了黄师傅，我记住了，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我家里没个老人在身边教我，就剩我和妹妹两个人，很多事我都不懂，我昨天就犯了大错。您老以后啊，多指点我一下，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只要您教，我就认真学，我都感激不尽！”
黄师傅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怜惜，心里暗自想着：是啊，家里没个大人提醒，一个 16 岁的孩子，既要照顾妹妹，又要在厂里打拼，不容易啊。这次闯了祸，还能及时反应过来，主动去跟聂书记认错，还能记住教训，没觉得自己委屈，已经是个好苗子了。要是好好培养，以后肯定能成大器。
他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鼓励：“行了，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你是个聪明孩子，一点就透，以后多注意就行。我也没别的本事，就是在厂里待的时间长，懂点规矩，你要是有啥不懂的，随时来问我，别不好意思。” 说着又笑了笑，“行了，别光顾着说话了，干活吧！邱师傅一个人切菜忙不过来，胡师傅休假了，你去帮帮他，注意安全，别切到手。”
何雨柱点点头，用力 “嗯” 了一声：“好嘞黄师傅，我这就去！” 说完就转身走向切菜区，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看着黄师傅的背影，又摸了摸兜里的钢笔，干劲十足地拿起菜刀，开始切菜。菜刀起落间，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能鲁莽，守规矩，好好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