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之跟许教授在研发车间一聊就是三个多小时,从饲料的微量元素配比,到发酵工艺的温度控制,再到猪仔生长数据的分析,两人越聊越投机,连太阳西斜都没察觉。直到王大妈和张大妈推着装满饲料的小推车过来,笑着喊:“小张、老先生,该给猪仔喂食啦!” 两人才停下讨论。
许教授眼睛一亮,连忙跟着张敬之往猪舍走:“正好,我看看猪仔吃饲料的状态。” 刚走到猪舍门口,就见一群人站在那里 —— 聂书记、杨厂长、李主任,还有他们各自的秘书,何雨柱也跟在旁边,显然是特意过来的。
张敬之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一边打开猪舍门,一边给许教授介绍:“教授,咱们现在每天喂两次饲料,早上七-九点、下午五点后,每次每头猪仔喂两斤左右,根据体重会适当调整。刚开始猪仔刚来时,还掺着些玉米面过渡,半个月后就全用咱们研发的饲料了。” 他指着墙上挂的台账,“您看,这上面记着每天的饲料用量变化,还有每头猪仔的进食情况 —— 刚开始有两头猪仔不爱吃,后来调整了麸皮比例,就好了。”
许教授凑过去,仔细看着台账上的记录,时不时点头,还指着某一行数据问:“这个月三号,饲料用量突然加了半斤,是猪仔长势快了?” 张敬之立刻回答:“对!那天称重发现猪仔平均增重了三斤,就适当加了量,避免营养跟不上。” 两人一问一答,旁若无人,完全没理会旁边站着的轧钢厂三大领导。
聂书记和杨厂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 许教授这是把他们当空气了。可两人也没辙,只能耐着性子站在旁边,看着张敬之和两位大妈把饲料倒进食槽,猪仔们 “哼哼” 地围过来,大口大口吃着,吃得满脸都是饲料渣。
许教授蹲在猪舍外,盯着猪仔的进食状态,还时不时问:“这些饲料的原料成本怎么算?豆饼和麸皮都是从哪采购的?” 张敬之一一回答。
全程下来,许教授连眼皮都没往聂书记他们那边抬一下,仿佛这几位领导只是空气。等猪仔们吃完饲料,慢悠悠地趴在地上消食,许教授才跟着张敬之回到车间,帮着收拾笔记本和饲料样本。
直到把东西都整理好,许教授才转过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轧钢厂三大领导,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谢谢各位领导百忙之中陪着我看喂猪,辛苦你们了。以后我可能还会来,今天就不耽误你们了。” 他顿了顿,故意加重语气,“你们都是干大事的,别总围着我这个‘喂猪的’转,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各位领导,拜拜,不送。”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何雨柱,语气瞬间温和下来:“小何同志,你年轻有想法,这点很难得。搞科学就是要不断探索,以后你要是有新想法,这几位要是不支持你,就来农业大学找我 —— 小张知道我办公室在哪。” 何雨柱连忙点头:“谢谢许教授!”
许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忍俊不止的张敬之转身就走,留下聂书记、杨厂长、李主任和几位秘书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场面格外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张秘书才小声嘀咕:“这…… 这就走了?”
聂书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哭笑不得:“老杨啊,咱们这是被这老家伙耍了!他根本就没打算接项目,就是单纯来看看项目进度,瞧瞧猪长得怎么样!” 他捶了下旁边的柱子,“真是终日打鹰,今天被鹰啄了眼!这老家伙,太坏了!”
杨厂长也尴尬地挠了挠头,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呢?这些搞学问的文人,心思比咱们还多,把咱们三个耍得团团转。”
旁边的几位秘书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咱们还担心项目被接走,结果人家就是来‘考察’的。”
聂书记本来就有些郁闷,听秘书们也跟着起哄,顿时瞪了他们一眼,恼羞成怒骂道:“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一个个的一点用都没有,年纪轻轻的这点事都看不出来?我们几个老了你们三个也老了吗?现在还有脸说!赶紧把今天的事记下来,别回头又忘了这教训!” 几位秘书连忙闭上嘴,低着头不敢吭声。李怀德一脸问号,我怎么也老了,我还不满40岁啊。
何雨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许教授这一手,可真是把几位领导折腾得不轻,不过也挺好,至少不用担心项目被接管了。他心里松了口气,想着明天得跟张敬之好好聊聊,看看许教授有没有给什么新的建议,好让饲料项目推进得更快些。
许教授带着张敬之走出轧钢厂大门,回头望了眼高耸的轧钢厂大门,确认没人跟来,才放慢脚步。张敬之憋了一路的疑问终于忍不住,快步追上他:“教授,您刚才真没想过把饲料项目调到学校来?咱们农业大学有那么多师兄师弟,把项目调过来,刚好能当大家的实习课题,还能集中资源搞研发,多好啊!”
许教授脚步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轻轻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张敬之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小张,你还是太年轻,没看透这里面的门道。文人的心眼,有时候比军人复杂的多 —— 这个项目眼看就要出成果了,咱们现在把它调过来,外人会怎么说?说我许震英抢功劳,说农业大学欺负轧钢厂一个搞工业的?就算咱们问心无愧,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张敬之皱起眉,还想反驳:“可咱们是为了把项目做得更好啊!再说以您的声望,谁会说闲话?”
“声望?” 许教授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自嘲,“声望有时候是护身符,有时候也是靶子。刚才在车间里,你没看见聂书记他们那紧张的样子?一个个都是厅级干部,还小肚鸡肠地担心我抢项目,我故意不搭理他们,就是想逗逗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 —— 搞事业不是搞算计。”
他顿了顿,又严肃起来:“再说,把项目调过来哪有那么简单?我确实能凭着这张老脸,找上面把整个研发车间划给学校。可你想过没有?轧钢厂这边已经把流程跑顺了,原料采购、猪舍管理都有专人负责,4 个月后就能看到猪出栏的成果。真划到学校,光是重新协调资源、安排人手就得耽误一两个月,万一中间再有人因为‘争主导权’拆台,这项目搞不好就得黄,到时候还得重新来,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张敬之一脸雾水,挠了挠头:“可咱们学校在养殖和饲料研发上的实力,比轧钢厂那个小养猪场强多了啊,怎么会失败呢?”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专业能力更优,却放着现成的资源不用。
许教授看着他懵懂的样子,知道没法跟他解释 “文人争功”“部门利益牵扯” 这些龌龊事 —— 这些东西,说了只会污染他那颗还纯粹的学术心。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手一巴掌拍在张敬之的后脑勺上,力道不轻不重:“问那么多干嘛?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在轧钢厂盯着,把每天的饲料配比、猪仔生长数据都记清楚,每周给学校写一份详细报告,有技术难题就随时找我。别的事,不用你操心。”
张敬之捂着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委屈地瘪了瘪嘴:“记住了,教授。”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不说就不说嘛,干嘛打我头?我都 26 岁了,马上就要娶媳妇了,再打都要被人笑话了!
许教授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忍不住笑了:“怎么?还不服气?再不服气,下次我跟你老师说让你师兄过来喂猪!” 张敬之连忙摇头:“别啊教授,我错了,我一定好好记录!”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公交站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张敬之虽然没完全明白教授的顾虑,但也知道教授做的决定有他的道理;而许教授看着身边充满干劲的学生,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 有张敬之在轧钢厂盯着,再加上何雨柱那个有想法的年轻人,这个饲料项目,说不定真能成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