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自己在院子里玩了会,跳房子、抓石子都索然无味。
卫国哥哥他们还没放学,没有玩伴实在无聊,她便想着回去画画。
当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堂屋时,一阵压低的嬉闹声从哥哥的房间里传出来。
她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了听,是哥哥和嫂嫂在斗嘴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像两只争窝的雀儿。
“臭流氓,你才要在房间里面裸着走了。”然后追逐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了起来。
她小小的脑袋歪了歪,实在想不明白,两个人斗嘴为什么要关着房门呢?
还有什么是在房间里面裸着走。
也许,这就是大哥哥大姐姐们独特的斗嘴方式吧,可能怕被别人学了去?哥哥嫂嫂的斗嘴没有让她打消想画画的念头,她轻手轻脚地走开,生怕打扰了他们的“秘密游戏”。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书包,准备找哥哥前几天才给她买的新画笔。可是,将她以前放画笔的地方全都找了个遍,连根笔毛都没看见。
何雨水有些沮丧地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小手托着腮帮子,眉头皱成了一个小疙瘩。“到底放哪儿了呢?”
她努力地回想着,眼睛忽然一亮,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门。
“想起来了!画笔昨天在哥哥房间里面用过,画完大公鸡忘记拿回来了!”
她的目光立刻投向堂屋另一边那扇紧闭的房门,里面似乎还有细微的动静。
现在过去拿吗?可是哥哥嫂嫂好像在忙……小姑娘纠结了一会儿,对画画的渴望还是战胜了这点小小的顾虑。
她站起身,决定去哥哥房间拿回自己的画笔。
“砰砰砰,砰砰砰......”何雨水的小手拍打着何雨柱的房间门,巨大的声响打断了两只嘴唇即将黏在一起的鸳鸯。
床上,嘴唇即将触碰到一起的两人像触电般猛地弹开。娄晓娥的脸“唰”地红透了,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本就不乱的衣服,心跳如擂鼓。何雨柱也吓了一跳,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
“来了来了!”何雨柱一边应着,一边快步走到门边,只拉开一条门缝,高大的身子严严实实地堵在门口,“雨水,什么事?”
小丫头仰着脑袋,完全没察觉自己打断了什么好事,脆生生地说:“哥,我的画笔是不是落你屋了?就是画大公鸡的那盒!”
何雨柱回头,目光在房间里一扫,果然在书桌一角看到了那盒画笔。
“等着,哥给你拿。”
打开门转身去拿画笔,就这一个小小的空档,娄晓娥像一只灵巧的燕子,低着头、红着脸,侧身从何雨柱转头去拿画笔的空隙飞快地溜了出去,径直穿过堂屋,头也不回地朝院外走。
何雨柱把画笔塞到妹妹手里,再一回头,床上的人影已经空了,只余一缕若有似无的淡香。
何雨水的声音再次响起:“哥哥你是在找晓娥嫂子吗?她刚刚红着脸出去了,走的很急的。她的脸好红好红。”
他张了张嘴,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就差两秒钟啊……”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板寸头,心里是既好笑又失落。“雨水啊,你就这么看不得哥哥的好……”
“为什么呀哥哥?”
何雨柱欲哭无泪的没法跟一个小屁孩解释,只能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去画你的大公鸡吧。”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最重要的事,转身快步回到自己屋里,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用红布包得方正正的小木匣,紧紧攥在手心,这才推上自行车追了出去。
逃出院门的娄晓娥,只觉得脸上的热度快要烧起来了,午后三点的阳光仿佛都在笑话她。她用手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接了些凉水拍在脸上,给滚烫的脸颊降温,心里又羞又恼:
“何雨柱你这个臭流氓、臭柱子、坏柱子……害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呢!差点……差点就把初吻交代了……还有雨水这丫头,就不能晚那么一点点敲门吗?”
她脚步不停,脑子里面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埋怨何雨水敲门敲早了,没有完成与何雨柱的接吻,还是自己刚刚大胆的举动被抓个现行的尴尬。
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前院,看到耳房亮着的灯光,才停下脚步,稍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
司机小陆闻声开门出来,笑着问道:“娄小姐,这么快就收拾好屋子了啊,柱子呢?现在是要我送您回去吗?”
“陆哥,我们……” 娄晓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只见何雨柱推着那辆自行车,嘴角带着笑意,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陆哥,不用麻烦你了,雨水一个人在屋画画,劳您驾帮忙照看一眼。” 何雨柱抢先开口,眼神却没离开娄晓娥,“我送晓娥回去。”
司机小陆是何等机灵的人,一看这情形,立刻笑着点点头,识趣地退回耳房。
娄晓娥嗔怪地瞪了何雨柱一眼,转身就往院外走。何雨柱也不急,推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午后安静的胡同里,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一个姑娘在前面走得又羞又气,一个青年推着自行车在后面跟得坚定不移。走了几十米,眼看就要出胡同口,何雨柱快蹬几步,自行车稳稳横在娄晓娥面前。
“还生气呢?”他单脚支地,语气软了下来。
娄晓娥别开脸不看他。
何雨柱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布包,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打开。阳光下,一只色泽温润、雕着简洁缠枝莲纹的紫檀木镯子静静躺在红丝绒上,泛着岁月沉淀的光泽。
“这个,”何雨柱的声音变得异常郑重,“是我妈留下来的。她走的时候跟我说,以后要传给何家的媳妇。”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诚挚地看着娄晓娥怔住的双眼,“我今天,替我妈把它传给你。”
娄晓娥所有的羞恼在这一刻都消散了。她看着那只承载着承诺与传承的镯子,又看向何雨柱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心头被一种滚烫的暖流填满。她轻轻点头,伸出微微发颤的左手。
何雨柱小心翼翼地取出镯子,将那圈带着母亲祝福与一生承诺的紫檀,轻轻套进了娄晓娥的手腕。
镯子上那个镶金“何”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在为它找到了新的女主人在欢庆。
“走,”何雨柱咧嘴一笑,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我送你回家。”
这一次,娄晓娥没有再拒绝。她侧身坐上后座,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珍惜地抚摸着腕间的镯子。
自行车的颠簸让娄晓娥放弃了羞涩,直接抱上了何雨柱的腰。
何雨柱的自行车载着欢声笑语远去。胡同口,两个穿着灰蓝中山装的中年人,像所有路过行人一样,面无表情地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汇入车流,方向却始终与前方的笑声保持着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