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听完陈海玲的汇报,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嘴角扬起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意。龙飞那点能耐,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混起来的“地下皇帝”,真以为能跟江家抗衡?他甚至已经让江蓝那边备好了人手,只要龙飞敢说半个“不”字,就让他彻底从海城消失。
没想到这老小子还算识趣,知道江蓝的名号不好惹。
“不错。”江辰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看来这海城,还是有懂规矩的人。”
陈海玲站在对面,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大概是刚才紧张过度。听到江辰的夸奖,她只是抿了抿唇,没说话。这次要账虽然成功了,但那种直面危险的恐惧,她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江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点破,反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礼盒,放在桌上。礼盒看起来沉甸甸的,表面镶嵌着细碎的水钻,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陈小姐,进来一下。”江辰按下内线电话,语气平淡。
陈海玲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坐。”江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顺手将那份刚整理好的账目推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个。”
陈海玲拿起账目,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原巨弘集团的烂账,除了龙飞那笔,还有不少拖欠已久的款项,其中最大的一笔,赫然写着“贺家”的名字。
“贺家?”陈海玲的声音有些发紧,“是那个从政人员辈出的贺家?”
海城谁不知道贺家的底细。虽然论综合实力比不上江家这种“六边形战士”,黑白两道通吃,但贺家几代人都在官场深耕,手里握着实实在在的权力,靠着这层关系,在海城商界也是横行霸道,没人敢轻易招惹。
江辰点头,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是他们。欠了巨弘一笔建材款,拖了快一年,比龙飞还嚣张。”
陈海玲的心沉了下去。龙飞是黑道,好歹还怕江蓝这种“狠角色”;可贺家不一样,他们背后是体制内的关系网,讲究的是规则和脸面,真要撕破脸,比黑道难缠十倍。
“江总,这……”陈海玲犹豫着开口,“贺家不比龙飞,他们……”
“我知道。”江辰打断她,指了指桌上的黑色礼盒,“所以,这次给你备了份‘礼物’。”
他将礼盒推到陈海玲面前:“你去贺家一趟,把这个交给贺老爷子。告诉他,账该清了,连本带利,一分都不能少。”
陈海玲看着那个精致的礼盒,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江辰做事向来有章法,既然准备了“礼物”,应该是有备而来。她伸手想去打开礼盒看看里面是什么,却被江辰按住了手。
“到了贺家再打开。”江辰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保证能让他们‘满意’。”
陈海玲心里虽然好奇,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次龙飞的事让她明白,江辰看似随意的安排,背后往往藏着后手。或许这礼盒里的东西,就是对付贺家的关键。
“记住,态度硬气点。”江辰补充道,“他们要是敢推三阻四,你就提我叔叔江羽的名字。”
江羽?!
陈海玲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江羽可是中央的大人物,官至副部级,在政界的地位举足轻重。贺家虽然在海城吃得开,但在江羽面前,根本不够看。
有了这层底气,她心里的忐忑消散了不少。
“好,我知道了。”陈海玲拿起礼盒,站起身。礼盒比她想象中更沉,入手冰凉,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去吧。”江辰挥了挥手,目送她离开办公室,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
贺家?真以为靠着那点官场关系就能赖账?江家能在海城立足这么多年,靠的可不止是钱和人手。
……
贺家老宅坐落在市中心的一片别墅区里,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子,门口站着穿着笔挺西装的保安,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小区的安保。
陈海玲站在大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头发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干练又不失礼貌。手里紧紧抱着那个黑色礼盒,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请问您找谁?”保安拦住了她,语气客气却带着疏离。
“我是江山集团的,找贺老爷子,有要事商谈。”陈海玲拿出工作证,语气平静。
保安看了看工作证,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带着审视:“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带来了江总的‘礼物’,相信贺老爷子见了,一定会见我。”陈海玲特意加重了“江总”两个字。
保安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江总”两个字起了作用,他点了点头:“您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看起来像是贺家的管家。他上下打量了陈海玲一眼,语气平淡:“跟我来吧,老爷子在书房等你。”
陈海玲跟着管家走进老宅,穿过雕梁画栋的庭院,心里暗暗咋舌。贺家果然底蕴深厚,光是这院子里的摆设,就价值不菲。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者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他头发花白,眼神却很有神,正是贺家现任的当家人,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陈海玲站在门口,微微欠身。
贺老爷子没抬头,依旧专注地写着字,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笔,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江山集团的?找我什么事?”
他的语气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压力。
“我是来替原巨弘集团讨要欠款的。”陈海玲拿出那份账单,递了过去,“贵家去年在巨弘采购的建材,尚有一笔尾款未结清,加上逾期一年的利息,共计……”
“欠款?”贺老爷子没看账单,只是淡淡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轻蔑,“我当是什么事。不过是笔小钱,也值得你们江山集团特意跑一趟?”
他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一丝不耐:“让财务跟你们对接吧,我还有事。”
这明显是想敷衍过去。陈海玲早有准备,也不生气,只是将手里的黑色礼盒放在桌上,轻轻推到贺老爷子面前。
“江总说,贺老爷子是体面人,应该懂‘礼尚往来’的道理。这笔账拖了这么久,他特意让我带份礼物过来,算是给老爷子赔个不是。”
贺老爷子挑眉,看着那个精致的礼盒,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哦?江辰那小子还会送礼?”
他示意管家打开礼盒。
管家刚掀开盒盖,脸色瞬间大变,手里的盖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贺老爷子的目光落在礼盒里,瞳孔猛地收缩——里面哪是什么礼物,分明是一把通体漆黑的沙漠之鹰!枪口被一块红布盖着,枪身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透着一股慑人的杀气。
“这是……”贺老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江辰这是什么意思?想威胁我?”
陈海玲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开口:“江总说,贺家是书香门第,讲究规矩。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最基本的规矩。至于这把枪……”
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江总说,贺家靠着体制内的关系横行霸道太久,怕是忘了,这海城的天,不止姓贺。真要撕破脸,江家虽然不想动粗,但也不怕动粗。”
“你!”贺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海玲,却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江辰竟然敢派人送把枪到贺家老宅,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还有。”陈海玲像是没看到他的愤怒,继续说道,“江总让我带句话,他叔叔江羽最近正好在海城考察,要是贺家觉得这笔账不该还,他不介意请江叔叔过来,跟老爷子‘好好聊聊’。”
江羽!
这两个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贺老爷子的怒火。他脸上的血色褪去不少,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江羽的级别,可不是贺家那些在地方上任职的小辈能比的,真要让他盯上,贺家在官场的根基都可能动摇。
陈海玲看着他变幻的脸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江辰这步棋,果然走对了。对付贺家这种靠权力吃饭的家族,就得用更硬的权力压制。
书房里陷入了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足足十分钟,贺老爷子才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的怒火已经被疲惫取代。
“管家。”他哑着嗓子开口,“去叫财务,把欠江山集团的钱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划过去。”
“老爷……”管家还想说什么,却被贺老爷子一个眼神制止了。
“照做。”贺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他知道,这次是贺家栽了。在江家这种既有权力又有实力的庞然大物面前,他们这点家底,根本不够看。
陈海玲看着这一幕,心里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原来所谓的规矩和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真的如此苍白。
“既然贺老爷子肯讲道理,那我就不打扰了。”陈海玲站起身,微微欠身,“告辞。”
她转身走出书房,没有回头。身后,贺老爷子看着桌上那把冰冷的沙漠之鹰,胸口剧烈起伏,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
走出贺家老宅,阳光照在身上,陈海玲却觉得比在龙飞集团时更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这次要账,看似比上次轻松,没有直面刀光剑影,却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权力交锋的可怕。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能让人在谈笑间,就决定一个家族的兴衰。
她拿出手机,给江辰发了条信息:“钱已到账。”
很快,江辰回复了一个“好”字,后面跟着一句:“回来吧,给你庆功。”
陈海玲看着信息,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她知道,经此一事,自己算是彻底被绑在了江家的战车上。以后这样的“任务”,恐怕只会越来越多。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江山集团分公司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路似乎变得沉重起来,但她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既然躲不开,那就只能迎上去。至少,跟着江辰,她能看到一个更广阔,也更残酷的世界。而她,必须学会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