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凉意完全压不住董屿白胸腔里那只扑棱棱乱撞的小鸟。
送走林晚星,他几乎是蹦跳着转身的,嘴角咧到耳根。想到马上又能见到沈梦梦,脚下就像装了弹簧。
至于为什么去?管他呢!见了面再说!
高档别墅区的静谧也压不住他擂鼓般的心跳。
董屿白站在那扇气派的欧式大门前,深吸一口气,用力按响门铃——指关节都兴奋得泛白。
门开了。深胡桃木、水晶灯、真皮沙发……扑面而来。董屿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而沈梦梦,就站在这背景前,像个闯入古典油画的现代精灵。简单的白t运动裤,赤脚踩地毯,手机贴在耳边,眉头微蹙,表情专注。
“……嗯,看到了,在董屿白身上……我邻家男孩……是,我也奇怪……”她的声音压得低,带着探究和紧绷。
董屿白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沈梦梦那种专注里透着的柔软——像根小刺轻轻扎了他一下。直觉拉响警报:电话那头,绝对不一般!
少年的心动里,猝不及防掺进了一片柠檬的酸。
沈梦梦似乎才注意到门口的大活人,下巴随意一扬示意他进来,自己踱到落地窗边的座椅旁。
“……辞职?回国?”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惊讶过后,那紧绷的声线里竟透出一股被点亮般的、难以掩饰的雀跃!
董屿白默像只被线牵引的木偶飘进来,目光黏在沈梦梦身上。阳光勾勒出她t恤下纤细有力的腰线,颈后碎发染着金光……一股朦胧滚烫的渴望无声蔓延,伴随着悸动和被电话内容刺破的失落。
“工作室?嗯,‘悬刃’……对,悬刃声工坊……”沈梦梦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事业型的笃定,“……需要你的支持……《星轨之下》第二季男主,非你莫属……”
“悬刃”和《星轨之下》,董屿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从小看她更新的热血网文,他就是“悬刃”最铁杆的读者!当年抱着手机啃文时,他可是把自己带入那个叱咤星海的炫酷男主,而故事里那个惊鸿一瞥的神秘女主,在他心里自动替换成了沈梦梦的脸!
亲耳听她以“悬刃”自居,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和更深的悸动在胸腔里炸开。
然而,这股热浪还没冲到头顶,“男主非你莫属”后面跟着的“你”——电话那头的神秘男人——就像一盆冰水混合着柠檬汁,兜头浇下!
骄傲还在滋滋作响,心却碎成了冰渣。
那个位置!那个他偷偷带入过无数次的、能和她并肩作战的位置!就这么轻飘飘给了别人?!后牙槽莫名发酸。
电话那头似乎给了承诺,沈梦梦的侧脸线条柔和了些,嘴角勾起极浅的弧度:“好,有你这句话就行。先忙。” 利落挂断。
转过身时,董屿白清晰地捕捉到她周身因通话而起的薄雾瞬间消散,眼底残留着被点燃的光芒——这光芒,显然与他无关。
“有事?”沈梦梦把手机往沙发一丢,趿着拖鞋走进,双臂环抱,挑眉,“大早上跑来,别又说是路过。”
“啊?哦!那个……”董屿白被她问懵,大脑瞬间空白!理由?压根没想!他眼神乱瞟,瞥见自己空空的双手,灵光乍现!
“我……我是来问问”他猛地挺直腰板,脸上努力堆起阳光(且心虚)到刺眼的笑容,“梦梦姐你……你昨天接风宴上是不是没吃饱?!我看你都没动筷子!”
空气凝固一秒。
沈梦梦:“……”(内心oS:No,吃撑了。)
她看着董屿白那张写满“快信我”、努力理直气壮实则漏洞百出的俊脸,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刚从外星降落、语言系统崩坏的……奇特生物。
董屿白头皮发麻,硬着头皮现编:“真的!光顾着说话了!我怕你饿!本来……本来想带我家阿姨做的小笼包,”他懊恼地一拍脑袋,“出门太急给忘了!” 真诚得让人不忍拆穿。
沈梦梦终于“噗嗤”笑出声,带着看穿一切的戏谑:“董屿白,”她摇着头,“真拿你没办法,你这找借口的水平,跟你十岁缠着我听故事时一模一样,毫无长进。”
董屿白耳根发烫,但看她笑了,时光仿佛倒流,他仍是那个只想黏在她身边的小尾巴。立刻傻笑着顺杆爬,“那……梦梦姐你现在饿不饿?我去买!想吃啥?”
“得了!”沈梦梦摆摆手,拉开豪华冰箱门,“早饭吃了。喝什么?果汁?苏打水?还是……”精准摸出罐骷髅头功能饮料,“来点提神的?”
“果汁!谢谢梦梦姐!”董屿白赶紧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弯腰的线条,喉结微动,赶紧挪开眼。
沈梦梦丢给他橙汁,自己灌了一大口“骷髅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心情还行。有点进展了。”
“悬刃声工坊?”董屿白这次底气十足,小粉丝见偶像的兴奋,“名字帅炸了!悬刃一出,谁与争锋!”
沈梦梦回头,锐利眼神带着了然的笑意:“是真粉!” 她坦荡又小得意,“名字还行?够锋利?”
“锋芒毕露!特别配你!”董屿白目光灼灼,崇拜地扫过她修长的腿,“能写《星轨》的,绝对是个狠角色!而且是我女神!”
沈梦梦被他直白的马屁和眼神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抬手想揉他头发,半途又改成拍肩膀:“行了,少拍马屁。既然来了,陪姐干件正事。”
“啊?正事?”
“买!彩!票!”沈梦梦一字一顿,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今天直觉告诉我,要转运!必须去!”
董屿白:“……” 他差点喷出橙汁。果然很“沈梦梦”!
十分钟后,小区附近福利彩票店。
沈梦梦像个将军审视战场,指尖在一排刮刮乐上逡巡,时而拿起对着光看,时而蹙眉沉思,仿佛解析高深概率题。
“老板,‘好运十倍’和‘点石成金’,各来……五张!”豪气交出付款码。
董屿白默默站在后面,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又想笑又心疼。他从小就见识她这“爱好”和“慈善体质”。
沈梦梦拿起一张,深吸气,指甲盖小心翼翼地刮开……没中。第二张……刮得又快又狠,还是没中!第三张……第四张……“谢谢惠顾”!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周身的气压开始降低。
她的脸从晴转阴到雷暴边缘。第五张“阵亡”时,“啪”地把刮板拍柜台上。
老板一哆嗦。
“老板!你们机器坏了?彩票印歪了?”她柳眉倒竖,声音不大,压迫感十足。
“哎哟,小姑娘,话不能乱说!彩票嘛,运气……”老板擦汗。
“运气?”沈梦梦冷笑自嘲,“我的运气大概都用在遇见克星上了!” 眼刀“唰”地飞向努力憋笑的董屿白。
董屿白立刻举手:“梦梦姐,别气!看我的!” 他随便抽了张“富贵满堂”,付钱。在沈梦梦“我看你能刮出个花来”的死亡凝视下,他吊儿郎当地唰唰几下就刮开。
“哇哦!”董屿白夸张地举到她眼前,“你看!五十块!开门红!”
沈梦梦看着那五十块,又看看自己面前一堆“谢谢惠顾”,再看看董屿白那张阳光灿烂、写满“快夸我”的脸,命运这顽童,总爱在她面前偏爱他。无名邪火“噌”地就窜上天!
“董!屿!白!”她咬牙切齿,一把抢过彩票,心疼地看了一眼,又恶狠狠地塞回他手里,“拿着你的狗屎运!离我远点!你这家伙,天生就是来克我的吧?!”
她气得脸颊飞红,像只炸毛的猫,转身就走,连剩下的几张彩票都忘了。
董屿白拿着皱巴巴的五十元彩票,看着怒气冲冲的背影,非但不委屈,反而无声咧嘴笑了。阳光落在他脸上,眼底闪烁着狡黠又坚定的光芒。
克星?
嗯,这定位……也不错。
沿着她的“星轨之下”追逐,便是他要的整个宇宙。
他小心抚平中奖彩票和五张没刮开的,夹进手机壳——这可是“克”了女神的战利品。然后快步追出去,声音清亮又欠揍:
“梦梦姐!等等我!五十块也是钱!我请你吃冰!降降火!”
前方,沈梦梦的脚步更快了,仿佛身后追着个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