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黄沙口村口的雪路时,阿尘手里的木雕小鹿差点掉在地上。他挣脱母亲的手,踩着雪往商队奔去,棉鞋陷在雪地里,却跑得比风还快:“爹!你回来啦!” 阿狼刚跳下车,就被儿子扑进怀里,阿尘的小脸蹭着他满是麦糠的粗布衫,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给你带了草原的沙棘果,” 阿狼从怀里掏出布包,里面的沙棘果还带着淡淡的果香,“还有漠北孩子送的木雕,你看,都是麦粒形状的。” 小巴图和阿雪也跑过来,三个孩子围在一起,把木雕摆成一排 —— 小鹿、麦粒、麦种,在雪光下凑成小小的 “护麦阵”。“阿尘,漠北的麦种发芽了吗?” 阿雪拽着他的衣角,眼里满是期待,“明年春天,俺们能一起去漠北种麦吗?”
“肯定能!” 阿尘用力点头,刚要再说,就被一阵热闹的笑声打断 —— 乌孙长老举着兽皮旗走过来,三韩使者金敏捧着新织的草帘,倭国的小野拎着海苔包的麦糕,交趾的阿蛮扛着一捆香蕉叶,全是来迎接商队的。“赵将军,你们可算回来了!” 小野把麦糕塞进赵磊手里,“这是用今年的混种麦粉做的,你尝尝,比去年的更甜!”
刘邦也挤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木图纸,上面画着新改的水车:“俺们把水转筒车改成了‘三轮款’,能提三倍的水,明年春耕肯定够用!就是缺些波斯的硬木,哈桑说要从西域运过来,估计开春就能到。” 肃慎首领阿骨拍着黑牙的肩膀,递过一壶酒:“你这趟漠北没白去,回来气色都不一样了!明年教俺们肃慎人种麦,俺们有好木料,给你做最好的犁!”
众人簇拥着商队往谷仓走,雪地里的脚印叠成一片暖。虞姬刚把医箱递给妇娘,就被乌孙长老的妻子拉到一旁,手里捧着一个羊皮袋:“这是俺们草原上的‘防风草’,熬水喝能防春寒,明年春耕时给农兵们煮着喝,别冻着身子。” 三韩的妇娘们也围过来,展示着新缝的麦种袋,上面绣着黄沙口的梯田和漠北的草原,针脚里满是巧思。
可就在大家忙着清点麦种时,谷仓旁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 —— 守仓的农兵阿福跑过来,手里攥着一个破了的麻袋,里面的麦种撒了一地:“赵将军!有人偷麦种!俺看到一个黑影往西边跑,像是…… 像是之前的残寇!”
赵磊心里一紧,刚要下令追,黑牙突然开口:“俺去!俺知道他们可能躲在哪 —— 西边的破窑洞,以前俺在漠北抢粮时,常去那躲雪。” 阿狼也跟着站起来:“俺跟你一起去,要是真有残寇,俺们劝劝他们,别再走歪路了。”
两人顺着雪地里的脚印往西边跑,没走多久,就看到破窑洞的门缝里透着微光。黑牙轻轻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他愣了 —— 窑洞里缩着两个年轻人,穿着破旧的匈奴皮袄,手里捧着半碗麦种,正往嘴里塞生麦粒,嘴角还沾着麦粉。“是你们?” 黑牙认出他们,是赤勒的旧部,之前在雪夜抢麦囤时被放过的两个小伙子。
年轻人看到黑牙,立刻慌了,手里的麦种碗差点掉在地上:“俺们…… 俺们没粮吃,想偷点麦种,回漠北种……” 阿狼走过去,把怀里的芝麻麦饼递过去:“饿了就吃饼,别吃生麦粒,伤胃。俺们黄沙口有多余的麦种,要是想种,就留下来,明年春天教你们。”
年轻人看着麦饼,又看了看黑牙手腕的疤痕 —— 那是之前战斗时留下的,现在却成了 “种麦人” 的印记。其中一个叫阿木的小伙子突然红了眼:“俺们以前跟着赤勒抢粮,害了不少人,现在想种麦,却怕你们不接纳……”
“俺以前比你们还混,” 黑牙坐在他们身边,掏出自己的麦种袋,“抢过多少粮,挨过多少打,直到在黄沙口种了麦,才知道踏实吃饭有多好。赵将军说了,只要愿意放下刀,就有田种,有饭吃。” 阿狼也点头,指着窑洞外的雪:“明年春天,漠北的巴图部落要种麦,你们要是愿意,就去帮忙,跟着学,以后再也不用偷粮。”
阿木和同伴对视一眼,突然跪在地上,把偷来的麦种捧给黑牙:“俺们错了…… 以后再也不偷了,求你们教俺们种麦,俺们想靠自己的手吃饭。” 黑牙赶紧把他们扶起来,把麦饼塞到他们手里:“别跪,种麦的人,要站着踏实。明天就去谷仓帮忙,跟着农兵们学翻土,开春就能种自己的麦。”
等黑牙和阿狼带着两个年轻人回到谷仓时,各族人正围着篝火熬麦仁粥。赵磊看到他们,笑着点头:“回来啦?正好,粥刚熬好,让这两位兄弟也尝尝。” 虞姬舀起两碗粥,递过去:“粥里加了防风草和香蕉干,暖暖身子,明天跟着刘邦学修水车,他最会教新人。”
两个年轻人捧着热粥,眼泪掉在碗里,却还是大口喝着 —— 这是他们第一次喝到热乎的麦粥,甜香混着暖意,比生麦粒不知强多少倍。阿木抹了把嘴,对赵磊说:“俺们还有几个兄弟,躲在东边的山洞里,俺去把他们叫来,一起跟着种麦,再也不做偷粮的事了!”
第二天清晨,雪又下了起来,却没挡住谷仓旁的热闹。阿木带着五个兄弟,跟着刘邦修水车,手里的刨子虽然笨拙,却学得格外认真;黑牙和阿狼在谷仓里整理麦种,把漠北带来的新麦种和黄沙口的麦种分开,贴上标签;孩子们则在雪地里堆雪人,雪人的手里拿着木雕麦粒,脸上画着笑脸,像个小小的护麦神。
乌孙长老站在谷仓旁,看着眼前的景象,对赵磊说:“以前俺们草原上,总是打打杀杀,现在有了麦种,有了一起种麦的兄弟,比啥都强。明年春天,俺们乌孙部落也要种混种麦,让草原上也长出金黄的麦浪。” 赵磊点头,望着远处的梯田 —— 雪覆盖下的土地里,藏着明年的希望,藏着各族人共同的太平梦。
傍晚时分,篝火堆旁又添了几张新面孔 —— 阿木和他的兄弟们,正跟着肃慎人学编草帘,嘴里还跟着小巴图念种麦口诀:“雪麦金麦混着种,耐寒高产粮满仓;各族兄弟手拉手,太平日子长又长……” 歌声混着雪粒的 “沙沙” 声,飘满了整个黄沙口。
虞姬坐在赵磊身边,手里捧着刚缝好的麦种袋,上面绣着新的图案 —— 窑洞、水车、雪人,还有一群手拉手的人。“你看,” 虞姬轻声说,“人心就像这麦种,只要给点温暖和希望,就能长出好庄稼,长出太平。”
赵磊握着她的手,目光望向谷仓里的麦种 —— 一袋袋麦种堆得像小山,上面的 “太平麦” 纹样在火光下泛着暖光。他知道,明年春天,这些麦种会播撒在黄沙口的梯田里,播撒在漠北的草原上,播撒在西域的沙漠中,长出一片又一片金黄的麦浪,长出一个又一个太平的日子。
雪越下越柔,篝火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在孩子们手里的木雕上,映在谷仓旁的麦种袋上 —— 这是黄沙口的冬夜,是满是希望的夜,是属于每一个守着麦种、盼着春耕的人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