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的黄沙口,谷仓前堆着刚晒透的麦秸,像铺了层金黄的绒毯。楚地农兵正把最后一批混种麦搬进仓,驼毛袋上的 “太平麦” 纹样被雪光映得格外鲜亮,阿狼踩着木梯,把麦袋码得整整齐齐,粗布衫上还沾着漠北带回的沙棘果香气:“今年囤了五千石麦,够各族过冬,明年春耕的种子也留足了,再混种些波斯的金麦,收成肯定更好。”
灶房里飘着麦仁酱的甜香,虞姬正带着妇娘们搅拌陶缸里的酱 —— 新麦磨的粉掺了乌孙的蜂蜜、交趾的香蕉干,熬得稠稠的,装在陶罐里能存整个冬天。“阿狼妻子,你尝尝咸淡,” 虞姬舀起一勺酱,递过去,“漠北来的朋友怕是吃不惯太咸的,少放些盐,多搁点蜂蜜。” 阿狼妻子接过陶勺,尝了一口,笑着点头:“甜滋滋的,阿尘肯定爱吃,他在漠北念叨了一路麦仁酱。”
田埂上,小巴图、阿尘和阿雪正用木雕搭 “麦田”。阿尘把从漠北带回的沙棘果串在麦秆上,当作 “麦田里的野果”;阿雪的木雕小鹿蹲在 “田埂” 旁,旁边摆着巴彦部落孩子送的麦粒木雕;小巴图则用松枝围出 “谷仓”,里面放着一小块烤麦饼 —— 那是虞姬刚烤好的,给孩子们当零嘴。“等春天,俺们就把木雕种在田里,” 阿雪捧着小鹿,眼里满是期待,“阿狼叔说,这样麦种就能长得又快又壮。”
突然,村口传来马蹄声 —— 是漠北的巴图带着族人来了,驼背上驮着鼓鼓的羊皮袋,里面装着晒干的草原草药和野果。“俺们部落的咳疾全好了!” 巴图跳下马,手里举着一把青嵩草,“这是俺们晒的草药,送给你们,冬天熬水喝能防风寒。还有沙棘果,比上次的更甜,给孩子们当零嘴。”
可就在众人接过草药时,远处的雪地里又走来几个身影 —— 是赤勒最后的残寇,为首的叫帖木尔,怀里抱着个冻得小脸通红的孩子,身后跟着三个族人,手里攥着空粮袋,脚步迟疑。“俺们…… 俺们在漠北饿了半个月,听说你们这里种麦能吃饱,想来…… 想来求口饭吃,” 帖木尔的声音发颤,不敢抬头看众人,“要是你们不待见,俺们就走……”
楚地农兵里有人握紧了青铜刀,却被赵磊按住。阿狼突然走上前,从谷仓里抱出一袋麦种,递到帖木尔面前:“俺以前也抢粮,比你们还混,可现在种麦,每天都能吃热乎的。这些麦种你拿着,要是愿意,就留在黄沙口,俺教你种麦;要是想回漠北,也能带着麦种自己种。”
帖木尔看着麦种袋,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孩子正盯着阿尘手里的麦饼,咽了咽口水。阿尘突然跑过去,把麦饼递到孩子面前:“给你吃!这是新麦做的,可香了。俺们还有麦仁酱,甜滋滋的,你要是留下,俺们一起种麦,一起玩木雕。” 孩子接过麦饼,小口咬着,眼里的怯意渐渐散了,伸手摸了摸阿雪手里的木雕小鹿。
“俺们…… 俺们愿意留下!” 帖木尔突然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俺们再也不抢粮了,求你们教俺们种麦,让孩子能吃饱饭,能像阿尘他们一样,有麦饼吃,有木雕玩。” 他的族人也跟着跪下,手里的空粮袋掉在雪地里,再也没人提 “抢” 字。
虞姬赶紧走过去,把帖木尔扶起来,又给孩子裹上驼毛护膝:“别跪了,都是一家人。灶房里熬着麦仁粥,先喝碗热粥暖暖身子,等会儿俺给你们找些粗布衫,冬天冷,别冻着。” 帖木尔的妻子抱着孩子,眼泪掉在护膝上,哽咽着说:“俺们以前总以为,抢粮是唯一的活路,现在才知道,还有种麦这样踏实的活法……”
接下来的几天,帖木尔和族人跟着阿狼学整理谷仓,跟着黑牙学修补水转筒车,跟着波斯工匠哈桑学做木犁 —— 虽然动作笨拙,却没人偷懒。帖木尔的孩子跟着阿尘他们,在田埂上捡松枝,学念 “种麦口诀”:“雪麦金麦混着种,耐寒高产粮满仓;各族兄弟手拉手,太平日子长又长……” 孩子的漠北口音念得磕磕绊绊,却让田埂上的笑声飘得很远。
冬储结束那天,黄沙口举行了 “暖仓宴”。谷仓前搭起了篝火,楚地农兵烤着新麦做的麦饼,乌孙人煮着羊肉麦仁汤,波斯工匠哈桑用新麦粉做了坚果麦糕,漠北的巴图和帖木尔则烤了草原的野果,分给孩子们。黑牙拿着一把新磨的麦种,对帖木尔说:“明年春天,俺们一起去漠北的旧部看看,把麦种分给他们,让更多人知道,种麦比抢粮强。” 帖木尔用力点头,手里的麦种攥得紧紧的,像是握住了新生的希望。
夜色渐深,篝火映着每个人的笑脸。小巴图、阿尘、阿雪和帖木尔的孩子,围在篝火旁,用木雕演 “护麦小英雄” 的戏码 —— 小鹿木雕守着 “麦田”,麦粒木雕挡住 “残寇”,松枝 “谷仓” 里堆满了 “麦饼”,笑声混着篝火的噼啪声,成了冬夜最暖的旋律。
赵磊牵着虞姬的手,站在谷仓旁,看着眼前的景象 —— 漠北的族人、前残寇、各族农兵,围着篝火说笑,孩子们捧着麦饼奔跑,谷仓里的新麦散发着清香,驼毛袋上的 “太平麦” 纹样在火光下泛着暖光。“你看,” 虞姬轻声说,“一颗麦种能让陌生人变成家人,一句稚语能让仇恨变成温情,这就是‘以农止战’的真正模样。”
赵磊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星空 —— 漠北的草原上,巴彦的部落正在整理麦种;月氏的沙漠里,水车还在转动;波斯的绿洲里,混种麦的种子正被小心收藏;倭国的海岛上,小野正教族人熬制冬粮;交趾的雨林里,阿蛮的部落正在修梯田。这些曾经遥远的土地,此刻都因为一粒小小的麦种,紧紧连在一起,织成了一张跨越疆界的太平网。
晚风拂过谷仓,麦秸轻轻晃动,像是在为这场暖仓宴伴奏。篝火旁的歌声还在继续,各族人的语言不同,却唱着同样的期盼 —— 盼着春天的麦种发芽,盼着秋天的麦浪金黄,盼着岁岁年年的太平日子,能像谷仓里的新麦一样,饱满、踏实、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