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草原的寒风裹着冰粒，砸在联军甲胄上迸出细碎的脆响 —— 从东海班师至北地边境，联军用了整整十日才踏过 “冻河关”，这段路程里，雪鹰部的猎鹰已三次传回预警：草原七部联盟的游骑，正沿着 “碎冰原” 的边缘打转，若再往前，便是拓跋烈的主力盘踞的 “瀚海雪原”。这雪原不比东海的怒涛、南疆的雨林，脚下是三尺厚的冻土层，藏着无数肉眼难辨的冰裂缝，头顶随时可能卷来 “白毛风”（风速达丈许的暴雪，能瞬间冻僵人畜），连白狼部的老骑兵都攥紧了马缰，低声咒骂这 “能吞人的鬼地方”。
赵磊立在 “寒锋台” 上 —— 这了望台是黑石部死士用冻土块层层垒砌的，每块冻土都掺了融化的雪水，冻实后比石头还硬，顶部架着的 “温差计” 更显精巧：青铜管里装着提炼的酒精，管身刻着细密的刻度，酒精柱随气温收缩，此刻正停在 “寒潮将至” 的红线上。他俯身捡起一块冰碴，对着阳光细看（冰碴的透明度能判断冻土硬度），指尖在 “草原沙盘” 上反复摩挲 —— 沙盘用压实的雪粒堆出地形，黑色羊毫标注出七部联盟的游牧轨迹，红色小旗则是雪鹰部猎鹰追踪到的 “兽蹄印记”（拓跋烈的骑兵战马多吃草原黄鼠，蹄印里会沾黄色绒毛）。
“草原骑兵的优势在‘奔袭’，但短板更明显：他们的冬粮靠劫掠，战马缺防滑掌，且七部里‘白羊部’‘黑蹄部’本就与拓跋烈有旧怨。” 赵磊直起身，玄铁长枪的枪尖在沙盘上划出三道深痕，“咱们不追，要‘诱’，把他们的优势磨掉，再打七寸。第一步，先在‘碎冰原’设‘疲敌局’，让他们跑起来，却捞不到好处；第二步，退到‘野狼谷’设‘围歼阵’，用地形锁死他们的奔袭路；第三步，断他们的‘冬牧场’，让七部联盟自己先乱。”
虞姬蹲在医帐旁，正指导医兵熬制 “抗寒汤药”—— 陶罐里煮着雪莲花、麻黄和羊肉干，药香混着热气，驱散了周遭的寒气。她身边的 “御寒包” 堆得像小山，每个包里都有三样东西：铜制暖手炉（里面装着烧红的木炭，外层裹着两层羊毛，能保温三个时辰）、雪莲花防冻膏（药膏里掺了羊油，涂在皮肤上能抵御零下二十度的严寒）、压缩肉干（用牛肉和青稞混合压制，一块能顶半天饥）。“我按你说的，把医兵分了‘前哨队’和‘留守队’，” 她拿起一块防冻膏，在自己手背上涂匀，“前哨队跟着周仓的粮队，每人带两罐汤药，遇到冻伤的士兵，先涂药膏再喝汤药，能快速缓过来；留守队在暖谷搭‘地热炕’，陶管绕着帐内铺三圈，烧干牛粪供暖，连帐帘都是双层牦牛毛的，保证帐内温度能到十度以上。”
周仓正带着秦兵整理 “伪装粮队”，他特意让士兵们换上了破旧的冬衣，衣摆处还故意撕了几个口子，露出里面单薄的棉絮。战马的马蹄也没钉防滑掌，蹄子上沾着雪泥，显得疲惫不堪。粮车上装的不是真粮，而是稻草混着少量肉干，最上面盖一层薄雪，远远看去像 “压了雪的粮堆”。“将军，俺们还在粮车下面装了‘响铃’，” 周仓拍了拍粮车的车轴，“只要草原骑兵一靠近，车轴就会响，俺们好提前点燃烟雾弹 —— 这烟雾弹里加了‘迷魂草’，点燃后烟是青灰色的，跟雪原的雾差不多，战马闻了会烦躁，跑不动。”
三日后，碎冰原上飘起了零星小雪。周仓的粮队缓缓前行，秦兵们缩着脖子，时不时搓着手，一副 “冻得受不了” 的样子。果然，没过半个时辰，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 —— 拓跋烈的长子拓跋风，带着三千草原骑兵冲了过来，他们的战马呈 “楔形阵”，前锋的骑兵手里拿着套马杆，显然是想活捉粮队士兵，抢粮食。
“弟兄们，‘跑’！” 周仓大喊一声，秦兵们立刻慌慌张张地扔下粮车，往野狼谷的方向跑。拓跋风见状，哈哈大笑：“楚贼就是一群废物！追！把粮抢回来，杀了他们！” 草原骑兵催马追击，马蹄踏在雪地上，溅起一片片雪雾。
可追了没三里地，拓跋风就觉得不对劲 —— 秦兵跑得 “慢”，却总能刚好避开冰裂缝，而他的骑兵已有两匹战马掉进冰缝，连人带马摔了下去。“不对劲！停！” 他刚想下令，就听到粮车那边传来 “叮铃铃” 的响声，紧接着，青灰色的烟雾从粮车周围冒了出来。战马闻到烟雾，顿时烦躁起来，有的直立起来，有的原地打转，阵型瞬间乱了。
“撤！快撤！” 拓跋风怒吼着，可已经晚了 —— 从碎冰原两侧的雪坡后，冲出来两百名黑石部死士，他们穿着白色兽皮甲，手里拿着冰镐，对着草原骑兵的马腿砸去。冰镐的尖刃砸在马腿上，疼得战马惨叫连连，不少骑兵从马背上摔下来，掉进雪地里。
拓跋风带着残兵逃回瀚海雪原，见到拓跋烈后，气得把头盔摔在地上：“爹！楚贼太狡猾了！他们的粮队是假的，还设了陷阱，俺们折了五百弟兄！”
拓跋烈坐在虎皮椅上，手里拿着一碗马奶酒，脸色阴沉：“楚贼有备而来，不能再轻敌了。传我令，让白羊部和黑蹄部去盯着楚贼的粮道，剩下的弟兄们，跟我去野狼谷 —— 我就不信，楚贼能在野狼谷待一辈子！”
可拓跋烈不知道，赵磊早已在野狼谷布好了 “围歼阵”。谷顶的滚石是用冻土和冰块混合制成的，每块都有半人高，裹着干草增加重量，用牦牛毛绳捆在谷顶的岩石上，只等一声令下就切断绳索。谷内的雪地下，埋着用牦牛毛编织的绊马索，索上涂了雪霜，和雪地几乎融为一体。谷口两侧的雪坡上，埋伏着雪鹰部的弓箭手，他们的箭头上涂了 “荧光草” 汁液，夜间能发光，白天则呈雪白色，不易被发现。
五日后，拓跋烈带着两万草原骑兵，气势汹汹地杀向野狼谷。他让骑兵呈 “一字长蛇阵”，首尾相接，想凭着人多，冲开谷口。可刚进谷口，就听到谷顶传来一声哨响 —— 紧接着，无数滚石从谷顶滚落，砸在草原骑兵的队伍里。“不好！是陷阱！” 拓跋烈大喊着，想下令撤退，可已经晚了 —— 谷内的绊马索被拉了起来，不少战马被绊倒，骑兵摔在雪地里，后面的骑兵收不住脚，纷纷撞了上来。
谷口两侧的弓箭手也开始射箭，荧光草汁液涂过的箭在雪地里划出一道道白光，精准地射向草原骑兵的肩膀。拓跋烈的次子拓跋雷，刚想挥刀砍断绊马索，就被一支箭射中肩膀，疼得他惨叫一声，摔下马来。
“爹！咱们快冲出去！” 拓跋风扶着拓跋烈，想往谷外冲，可谷口已经被滚石堵死，只留下一个小口，而小口外，周仓带着秦兵拿着长枪，严阵以待。
就在此时，雪鹰部的猎鹰突然飞来，落在赵磊的肩膀上 —— 鹰爪上绑着一张纸条，是吴桀传来的：“冬牧场已破，粮囤烧了七成，白羊部和黑蹄部的首领愿归降。”
赵磊把纸条递给虞姬，笑着说：“时机到了。” 他拿起玄铁长枪，对着谷内大喊：“拓跋烈！你的冬牧场已经没了，白羊部和黑蹄部也归降了！你再抵抗，只会让更多弟兄冻死、饿死！只要你归降，草原的牧场还是你们的，联军还会给你们送粮种、农具，让你们冬天也有粮吃！”
拓跋烈看着谷内混乱的队伍，又看了看受伤的儿子，眼里的怒火渐渐熄灭。他叹了口气，扔了手里的弯刀：“俺降！俺愿带七部联盟归降！”
谷内的草原骑兵听到这话，纷纷扔下武器，坐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虞姬带着医兵走进谷内，给受伤的骑兵涂防冻药膏，递上热汤药。拓跋烈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愧疚：“俺以前总想着抢，却没想到，楚兵能待俺们这么好。”
赵磊拍了拍拓跋烈的肩膀：“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草原的冬天冷，咱们一起修通路，让秦地的粮能运到草原；一起种粮，让草原的弟兄们冬天也能吃上热饭。”
接下来的十日，联军和草原部落一起，在暖谷搭起了帐篷。黑石部死士教草原骑兵钉马蹄防滑掌，五溪蛮士兵教他们用羊毛编织御寒衣物，虞姬的医兵则教他们识别雪莲花，制作防冻药膏。雪鹰部的猎鹰在天空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抓一只草原黄鼠，送给帐内的孩子。
这日清晨，雪原上的阳光格外明媚。赵磊和拓跋烈一起，站在暖谷的最高处，望着远处连绵的草原。拓跋烈指着草原深处，说：“那里是‘白羊滩’，春天的时候，长满了青草，最适合放马。等开春了，俺带你们去看看。”
赵磊笑着点头：“好啊。等开春了，咱们就把粮种运过去，在白羊滩旁边种上麦，让草原既有马，又有粮。”
虞姬走到他们身边，递过来两碗热奶茶：“喝碗奶茶暖暖身子吧。刚才周仓来说，秦地的粮队已经出发了，再过半个月就能到草原。”
拓跋烈接过奶茶，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他感慨地说：“俺活了四十岁，从来没想过，草原能有这样的日子。”
赵磊望着远处的阳光，手里握着玄铁长枪，声音坚定：“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多。咱们要让草原的风，吹遍天下；要让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太平日子。”
雪原的风拂过，带着奶茶的清香；雪粒在阳光中闪烁，像无数颗希望的钻石。瀚海雪原的征战，没有急着推进，而是在每一处细节里，让草原部落真正接纳了联军，也让天下一统的根基，扎得更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