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队刚转过一道山梁,便闻见了渭水的气息 —— 水汽混着麦香飘来,岸边的杨柳已抽出新绿,枝条垂在水面,被春风拂得轻轻摇晃。渡口的石阶上挤满了商旅,却没人敢靠近那艘最大的渡船,只远远围着,低声议论着什么。赵磊勒住马,玄铁长枪的枪尖映着渭水的波光,他眯眼望去,只见渡船旁立着几个精壮汉子,为首的那人满脸横肉,腰间别着柄锈迹斑斑的大刀,正揪着个老农的衣领怒吼:“过路费交不起?那就把你这袋麦粉留下!不然别想过这渭水!”
老农苦苦哀求,麦粉袋却被汉子一把夺过,扔在地上踩得稀烂。虞姬坐在马前,见老农眼角的泪,忍不住攥紧了赵磊的衣袖:“是恶霸在欺压百姓。” 她刚说完,就见那满脸横肉的汉子 —— 后来才知是这渡口的霸主周虎,又指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伸手就要抢她怀里的布包。
“住手!” 赵磊的声音裹着风,掷在渡口石阶上。周虎回头见是支披甲带刃的驼队,先是一愣,随即狞笑:“哪来的野路子?敢管爷爷的事?不想死就滚!” 他身后的汉子们纷纷抽出刀,围了上来,渡口的商旅吓得连连后退。
周仓早已按捺不住,翻身下马就要冲上去,却被赵磊抬手拦住:“先看看他们的底。” 虞姬悄悄从医箱里摸出个小瓷瓶,递给身边的雪鹰部斥候:“把这‘迷魂草汁’撒在他们的马料里,别伤了百姓。” 斥候点头,趁着混乱绕到渡船旁的马厩,将药汁倒进了马槽。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周虎的马便开始躁动,甩着尾巴刨蹄子,有的甚至直立起来,将背上的汉子摔了下来。周虎见状骂骂咧咧,刚要去安抚马匹,赵磊已纵马冲到他面前,玄铁长枪一挑,便将他腰间的大刀挑飞:“欺压乡邻,劫掠商旅,你这恶霸,该收拾了!”
周虎又惊又怒,挥拳就打,赵磊侧身避开,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便听 “咔嚓” 一声脆响 —— 周虎惨叫着跪倒在地,身后的汉子们见首领被制,有的想冲上来,有的却已吓得腿软。拓跋烈率草原骑兵围了上来,马刀出鞘,寒光闪闪:“不想吃苦头就放下刀!” 汉子们面面相觑,纷纷扔了刀,抱头蹲在地上。
虞姬提着医箱快步走到老农身边,掏出药膏给他擦伤的手腕,又从驼队的粮车里取了袋麦粉递过去:“老人家,这袋您拿着,别误了家用。” 老农接过麦粉,老泪纵横:“多谢姑娘,多谢将军!你们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渡口的商旅也纷纷围上来道谢,有的递上茶水,有的捧出干粮,热闹得像过节。
夕阳西下时,驼队在渭水岸边扎了营。周仓带着秦兵帮百姓们把货物搬上渡船,拓跋烈和吴桀则在岸边巡逻,防止还有恶霸的余党来闹事。虞姬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颗从岸边捡来的鹅卵石,正用布条轻轻擦拭 —— 石头圆润光滑,映着晚霞,像块小小的玉。
赵磊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将一件叠好的素色披风披在她肩上:“河边风凉,别冻着。”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渭水,水面泛着金红的波光,远处的村落已升起炊烟,隐约能听见狗吠声。“快到家了,” 赵磊轻声说,指尖拂过她手中的鹅卵石,“还记得在月牙泉时,你说想在院里种胡杨籽吗?等咱们到家,就把这石头放在胡杨树下,当镇院石。”
虞姬点点头,将鹅卵石放进他掌心:“我还要在石头上刻上‘渭水’二字,记住今天咱们帮百姓除恶霸的日子。” 她从衣襟里取出那枚月牙玉饰,玉饰在晚霞中泛着温润的光,红缨轻轻晃动:“你说过,回家后要用它做聘礼,可不许反悔。”
赵磊握住她的手,将鹅卵石放在她掌心,又把玉饰轻轻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反悔。等咱们到家,就请周仓他们做见证,办场简单的婚事,然后在院里种上胡杨,挖口井,春天看桃花,秋天收麦子,再也不分开。”
远处,周仓和拓跋烈正围着篝火说笑,吴桀在教蛮兵们吹中原的短笛,笛声混着渭水的流水声,格外动听。巴图尔被松了绑,坐在角落,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起身走到赵磊面前,躬身行礼:“将军,俺以前不懂什么是太平,现在懂了。若将军不嫌弃,俺想跟着您,守护这中原的太平。”
赵磊笑着点头:“好,以后你就跟着队伍,一起守护这万家灯火。”
夜色渐深,渭水岸边的篝火依旧明亮。赵磊和虞姬并肩坐在河边,望着远处村落的灯火,听着流水声和笑声,心中满是安宁。明天,他们就能踏上中原的土地,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而这段历经战火的深情,也终将在太平的岁月里,开出最美的花。
驼队的铃铛在夜风中轻轻作响,像是在为归乡的人,唱着温柔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