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雪粒,砸在吴县的城楼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赵磊握着田横送来的急报,指腹在“代王陈豨引三万骑兵,自北攻齐;刘邦亲率七万主力,再犯淮南”的字迹上反复摩挲,指尖的寒意顺着血脉蔓延到心口——刘邦果然铁了心要倾尽之力,连北方的代王都拉来做盟友,想借两路兵马绞杀楚、齐、淮南同盟。 “霸王,刘邦这是想断咱们的左右臂!”陈武大步走进议事厅,甲胄上还沾着雪沫,声音里满是焦急,“齐地那边,田横将军只有两万兵力,怕是挡不住陈豨的骑兵;淮南刚平了雷绪之乱,兵力还没恢复,刘邦七万大军压境,英布将军撑不了多久!” 韩信却俯身盯着案上的地图,手指划过齐、楚、淮南的连线:“刘邦看似两路夹击,实则是虚张声势。陈豨的骑兵虽快,却不熟悉齐地地形;刘邦的七万大军里,有三成是临时征来的民夫,战斗力远不如精锐。咱们只要分兵应对,再借地形之利,定能破局。” “怎么分兵?”赵磊抬头看向韩信,眼里带着信任——经过多次并肩作战,他早已对韩信的军事才能深信不疑。 “我带三千楚兵,再请田横将军派两千齐兵,去齐北阻陈豨。”韩信的指尖落在齐北的“历下”二字上,那里是山地,骑兵难以展开,“陈豨的骑兵靠速度取胜,只要咱们在历下设伏,断他粮草,他自然会退。” 陈武立刻接话:“我带四千兵去淮南,协助英布将军守防线!刘邦的主力虽多,却要过淮河,咱们只要守住渡口,他插翅也难进淮南!” 赵磊点头,目光却转向厅外——雪地里,归楚营的老兵们正扛着长戟操练,郑五的身影格外显眼,他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却依旧挥戟如风,身后跟着一群年轻的江东子弟,动作虽生涩,眼神却格外坚定。 “还有一事,”赵磊的声音沉了沉,“吴县是咱们的根本,后方不能空。我留三千兵守吴县,还要靠百姓们帮忙——刘邦肯定会派细作来搅乱民心,得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陆贾带着十几个百姓代表走进来,为首的是夏丘那个失去丈夫的妇人,她怀里抱着孩子,手里捧着一个布包,里面是百姓们凑的粟米和棉衣。“霸王,俺们听说刘邦又来犯了,”妇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格外坚定,“俺们百姓也想帮忙,男人们能守城、运粮草,女人们能缝棉衣、照顾伤员,就算是孩子,也能帮着放哨!” “对!俺们跟着霸王,不怕刘邦!”百姓代表们纷纷附和,有的掏出家里的积蓄,有的拍着胸脯说要上城楼守夜,议事厅里瞬间涌动起一股热流,驱散了腊月的寒意。 赵磊看着眼前的百姓,眼眶微微发热。他走上前,接过妇人手里的布包,里面的粟米还带着余温:“多谢乡亲们。有你们在,咱们就没有守不住的城,没有打不赢的仗!陆先生,你立刻组织百姓,男丁编入民勇队,协助士兵守城;妇女们成立后勤队,负责缝补和伤员护理;孩子们组成哨探队,在城外十里内巡查,发现汉军细作立刻上报。” 陆贾领命而去。百姓们的热情很快传遍了吴县,市集上的小贩们主动把粮食捐出来,铁匠铺里的工匠们连夜打造兵器,连学堂里的先生都带着学生们去城楼上帮忙搬运滚木——整个吴县,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没有一丝慌乱,只有万众一心的坚定。 三日后,韩信率军抵达齐北历下。田横早已派来两千齐兵,在山地里挖好了战壕,还砍倒了成片的树木,堵住了骑兵必经的山道。陈豨的三万骑兵刚到山口,就被齐兵的弩箭拦住,马蹄踏在满地的断木上,根本无法冲锋。 “陈豨!你本是代地诸侯,为何要帮刘邦残害百姓?”韩信站在山头上,声音穿透寒风,“刘邦连英布都能算计,你以为他打赢后会放过代地?不如趁早退兵,与齐、楚结盟,共保百姓安宁!” 陈豨却冷笑一声,挥刀下令:“少废话!拿下历下,赏黄金千两!冲!”骑兵们冒着箭雨往前冲,却纷纷被断木绊倒,掉进齐兵挖好的战壕里,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韩信见状,立刻下令:“放火!”齐兵们将浸了火油的干草扔向战壕,火光瞬间照亮了山谷,战壕里的骑兵要么被烧死,要么被齐兵的长戟刺穿,陈豨的阵脚顿时大乱。 “将军!粮草被烧了!”一个亲兵慌慌张张地跑来,手里拿着烧焦的粮袋——韩信早已派了一支小队,绕到陈豨的后方,烧了他的粮草营。 陈豨脸色骤变,知道再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只能下令撤军。韩信却没追,只是站在山头上望着骑兵远去的方向,眉头紧锁——他知道,陈豨虽退,刘邦的主力还在淮南,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与此同时,淮南的淮河渡口,刘邦的七万大军正试图强渡。英布带着淮南军守在渡口,周平的水师在河面巡逻,楚兵和淮南兵们并肩站在岸边,手里的长戟映着雪光,眼神里满是警惕。 “英布!你这叛徒!竟敢帮项羽对抗朕!”刘邦站在对岸,骑着一匹黑马,对着英布怒吼,“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归顺大汉,朕还封你为淮南王;若是不识相,朕定要踏平淮南,屠尽你所有部众!” 英布却冷笑一声,手里的长刀指向刘邦:“刘邦!你残害百姓,背信弃义,也配称‘朕’?今日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过来,看看淮南的儿郎们会不会怕你!” 刘邦大怒,下令:“全军强渡!拿下渡口,赏黄金百两!”汉军士兵们纷纷跳上渡船,朝着对岸划去,周平的水师立刻冲上去,火油洒在渡船上,火把扔出去的瞬间,河面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放箭!”陈武的声音在岸边响起,他带着四千楚兵赶来支援,弩箭如暴雨般射向汉军,渡船上的士兵纷纷中箭落水,冰冷的河水瞬间就冻僵了他们的身体。 刘邦看着眼前的惨状,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淮河渡口被守得严严实实,楚淮联军士气高涨,他的大军根本无法靠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消息:韩信已在齐北击退陈豨,正率军往淮南赶来,刘邦知道,再打下去只会被两面夹击,只能下令撤军。 吴县的城楼上,虞姬正陪着归楚营老兵的家属们缝棉衣。她手里的针线飞快地穿梭,指尖被针扎破了,也只是随意用布条裹一下,继续缝补。“嫂子,您别担心,郑大哥他们肯定能打赢的,”虞姬对着郑五的妻子笑着说,“咱们把棉衣缝好,让他们穿着暖和,就能更有劲儿打仗了。” 郑五的妻子点点头,眼里却还是藏着担忧:“俺不担心他打仗,就是怕他肩膀的伤再复发……不过俺知道,他是为了咱们百姓打仗,俺支持他。” 周围的妇人们也纷纷附和,有的说要给丈夫送点家乡的腌菜,有的说要给儿子写封信,让他在前线安心打仗。虞姬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欣慰——有这样的百姓,有这样的家属,楚地就永远不会被打垮。 腊月二十,韩信和陈武率军回到吴县。百姓们早已在码头等候,手里捧着热粥和麦饼,争相递给士兵们。郑五刚跳上岸,就被妻子和孩子扑过来抱住,孩子手里举着一块画着楚旗的木牌,奶声奶气地喊:“爹!你打赢了!你是大英雄!” 郑五抱起孩子,眼眶发红:“对!爹打赢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赵磊站在码头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感慨。这场仗,他们赢了,不仅赢了刘邦的两路大军,更赢了民心。他走上前,对着百姓们高声说:“乡亲们,刘邦虽退,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只要咱们楚地上下一心,只要咱们同盟同心,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跨不过的坎!” “好!跟着霸王,守楚地!”百姓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雪粒从城楼上簌簌落下,却挡不住这股振奋人心的热流。 夜色渐深,吴县的灯火亮了起来。赵磊和虞姬并肩走在田垄上,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远处传来百姓们的歌声,是吴地的民谣,调子轻快,满是对太平的期盼。 “等春天来了,咱们的稻子就能种了,”虞姬轻声说,手里握着一块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泥土,“到时候,咱们邀请田横将军和英布将军来吴县,一起看稻田,一起吃新米。” 赵磊握紧她的手,轻声应道:“好。等天下太平了,咱们就再也不打仗了,一起种稻子,一起过安稳日子。” 雪还在下,却不再寒冷。属于楚地的故事,还在继续;属于天下太平的日子,也终将在他们的努力下,一步步靠近。而远在彭城的刘邦,得知两路大军皆败的消息后,气得病倒在床,却依旧不甘心地对着手下嘶吼:“项羽……朕定要灭了你……定要踏平楚地……” 一场更大的风暴,仍在酝酿。但赵磊和他的盟友们,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要民心还在,同盟还在,他们就有底气,迎接任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