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漠的正午,热浪像蒸笼般裹住骆驼队,沙粒被晒得发烫,踩在脚下能透过粗布靴烫到脚心。赵磊解下乌孙兽皮袄搭在骆驼背上,露出里面渗着汗渍的麻布短衫,手里的青铜水壶晃了晃,只剩底部浅浅一层水:“大家省着点喝水!离大月氏部落还有两天路程,水得撑到那里。”
巴图骑着骆驼走在最前面,铜铃的 “叮铃” 声在燥热的空气里显得有气无力,他时不时用手搭在额前眺望:“以前走这路,半天就能看到一处甘泉,今年天旱,怕是都干了。” 话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 “哗啦” 一声 —— 农兵阿福的水囊底裂了道缝,最后半囊水全洒在沙里,瞬间被吸干,只留下一圈深色的印记。
阿福蹲在地上,看着空水囊眼圈发红:“俺…… 俺不是故意的……” 虞姬赶紧走过去,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个小陶瓶,倒出半瓶水递给他:“先喝这个,是之前过滤的雪水,省着点喝。” 她又从医箱里拿出块交趾带来的香蕉干,塞到阿福手里,“含着能生津,别太着急。” 阿古拉也凑过来,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俺还剩小半壶,分你些,咱们都是一起护麦种的,不能让你渴着。”
月律突然勒住骆驼,侧耳听了听,又弯腰抓起一把沙凑到鼻尖闻了闻,眼睛一亮:“往东边走!那里有潮气,应该有甘泉!” 他翻身下马,从行囊里掏出根空心的芦苇杆,往沙地里插了插,再拔出来闻了闻,芦苇杆顶端沾着点点湿痕,“没错!往下挖三尺,肯定能出水!”
肃慎首领阿骨立刻带着族人跳下骆驼,掏出随身携带的铁凿和木铲,“咚咚” 地往沙地里挖。沙粒松散,挖下去的坑很快就会塌半边,阿骨让族人用兽皮围成圈,把沙子挡在外面,再分层往下挖。刘邦也撸起袖子帮忙,他把波斯带来的水转筒车零件拆下来,用木杆拼成简易的提水架:“等挖出水,用这个提水快,还能过滤沙粒。”
小巴图蹲在坑边,手里攥着布包里的骆驼木雕,时不时帮着递块木片:“阿骨叔叔,挖到水了吗?骆驼都快渴得不走了。” 阿骨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点头:“快了!你听,下面有‘沙沙’的水声!” 果然,又挖了两尺深,木铲碰到湿润的沙土,再往下一铲,清冽的泉水顺着铲尖渗出来,渐渐积成一小汪。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众人欢呼起来,阿骨赶紧把芦苇杆插进泉眼,泉水顺着杆流进刘邦搭好的提水架,经过麻布过滤,清澈地流进陶壶里。月律先舀了一勺尝了尝,眉头舒展:“甜的!是活水,能喝!” 大家轮流接水,阿福捧着装满水的陶壶,眼眶又红了:“谢谢各位…… 要是没有你们,俺怕是撑不到大月氏部落了。”
刚装满水囊准备出发,远处的沙丘后突然冒出几骑人影,马背上插着褪色的匈奴狼旗 —— 是之前没被消灭的匈奴残部,大概有十几人,为首的汉子手里挥着弯刀,嘶吼着冲过来:“把麦种留下!不然别怪俺们不客气!”
“护好麦种!” 赵磊立刻拔刀,楚地农兵们也纷纷举起长柄刀,月律带着大月氏人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青铜剑:“这些杂碎,去年抢了俺们的牛羊,今天还敢来抢麦种,看俺不宰了他们!” 肃慎人则握着铁凿,守在骆驼旁,防止匈奴人偷袭驮麦种的骆驼。
匈奴残部冲得近了,赵磊突然下令:“扔石灰弹!” 巴图立刻从行囊里掏出之前剩下的石灰罐,用力扔向匈奴人 —— 陶罐在马前炸开,石灰粉漫天飞舞,匈奴人惨叫着捂眼睛,有的战马受惊狂奔,把骑手摔在沙里。
阿古拉趁机冲上去,长柄刀劈向一个想爬起来的匈奴兵,刀身划过沙地溅起火星:“俺们的麦种是救人性命的,绝不让你们抢去!” 小巴图躲在骆驼后,突然看见一个匈奴人想绕到后面偷麦袋,他抓起一把沙,朝着匈奴人的脸撒过去:“别碰麦种!” 匈奴人被沙迷了眼,阿骨趁机一凿砸在他背上,当场把人制服。
战斗没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匈奴残部要么被俘虏,要么骑着马往漠北逃去,只留下两匹受伤的战马。赵磊看着被俘的匈奴兵,他们个个面黄肌瘦,嘴唇干裂,显然也饿了很久。他从麦袋里掏出一把骆驼刺籽粉,扔给他们:“这东西能充饥,要是愿意,就跟着去大月氏部落种麦,有饭吃,不用再当强盗。”
一个年轻的匈奴兵捡起籽粉,咬了一口,眼里满是复杂:“俺们…… 俺们也是没办法,漠北没粮,不抢就饿死……” 月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俺们种麦,雪麦耐干旱,种在沙漠边缘就能活,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 匈奴兵们对视一眼,纷纷放下手里的弯刀,点了点头。
次日傍晚,骆驼队终于看到了大月氏部落的土屋 —— 远远望去,土屋旁的沙地上冒出一片嫩绿,正是之前种下的雪麦。月律的族人看到队伍,都跑出来迎接,首领的女儿月雅捧着陶碗,里面盛着清凉的酸浆(用骆驼奶发酵的饮品):“阿父!你们可回来了!麦田长得可好了!”
赵磊跟着月律走到麦田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暖 —— 沙障梯田里,雪麦已经长到一尺高,嫩绿的麦叶在晚风里舒展,每一株都挺拔壮实,和之前在波斯旱田看到的细弱麦株截然不同。月雅蹲下身,轻轻拨了拨麦叶:“按你们教的法子,三天浇一次水,还撒了驼毛粉,长得比俺们以前种的杂粮壮实多了!”
刘邦蹲在田边,用手量了量麦秆的粗细,又捏了捏麦穗的雏形,笑着对赵磊说:“这麦种改良得成!比在楚地种的还耐旱,以后流沙漠边缘都能种,能养活不少人。” 他从行囊里掏出波斯的金麦种,撒了几粒在田埂边:“明年春天,咱们把金麦种和雪麦混着种,看看能不能又耐旱又高产。”
虞姬带着妇女们在土屋里忙碌,她把波斯带来的坚果磨成粉,和雪麦粉混在一起,做成麦糕,放在火塘边烤。不一会儿,麦糕的香气就飘满了屋子,月氏的小孩们围在门口,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烤架。小巴图拿着一块刚烤好的麦糕,递给月雅的弟弟月石:“尝尝这个,有杏仁和核桃,可香了!” 月石接过麦糕,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麦香,笑得露出豁牙:“比骆驼奶糕还好吃!”
晚上,大月氏部落燃起篝火,烤着羊肉,煮着麦仁粥,各族人围坐在一起。月律举起陶碗,里面盛着麦仁粥:“敬楚地的朋友!敬雪麦种!是你们让俺们知道,沙漠里也能种出好麦,以后再也不用怕匈奴抢粮,不用怕天旱挨饿!” 众人纷纷举杯,陶碗碰撞的 “叮叮” 声在夜色里格外热闹。
赵磊望着篝火旁的人群 —— 楚地农兵和月氏人一起唱着歌,肃慎人教孩子们用芦苇杆编小篮子,巴图和月律商量着明年开垦更多梯田,虞姬则和月氏妇女们交流着麦糕的做法,手里还拿着波斯的彩布,教她们绣麦穗图案。小巴图和月石、阿福的儿子小福围在一起,用木雕玩 “种麦” 的游戏,把木雕麦粒埋在沙里,模仿着大人播种的样子。
夜深了,赵磊坐在篝火旁,手里摩挲着波斯国王送的黄金麦穗权杖,杖上的纹路在火光下闪着暖光。虞姬走过来,递过一件刚缝好的麻布披风,上面绣着楚地的麦穗、波斯的骆驼、月氏的驼毛图案:“晚上风大,披上暖和。” 她挨着赵磊坐下,望着远处的麦田,“你看,咱们的麦种真的在沙漠里扎根了,阿吉要是能看到,肯定会很开心。”
赵磊握住虞姬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等明年春天,咱们把波斯的水转筒车改造好,装在月氏的甘泉旁,就能灌溉更多麦田。再把金麦种分给鸭绿渡的三韩人、交趾的骆越人,让所有种麦的地方,都能有好收成。” 刘邦也凑过来,手里拿着画满草图的麻布,上面是改造水转筒车的想法:“俺想在筒车下面加个石磨,既能提水,又能磨麦粉,一举两得!”
第二天清晨,队伍准备出发返回黄沙口。月律牵着两匹骆驼,驼背上装满了月氏的驼毛、晒干的草药,还有一小袋刚收获的雪麦种:“这麦种是今年新收的,带着回去种,比之前的更耐沙漠气候。” 月雅则把一件绣着 “太平麦” 纹样的驼毛毯送给虞姬:“冬天盖着暖和,就像俺们月氏人陪着你们一样。”
骆驼队渐渐远去,月氏部落的人还站在麦田边挥手,孩子们举着木雕麦粒,喊着 “下次再来教俺们打谷”。赵磊勒住骆驼,回头望去,流沙漠边缘的麦田在朝阳下泛着嫩绿的光,像一片希望的绿洲。
“还有多久能到黄沙口?” 小巴图趴在阿古拉怀里,手里攥着月石送的驼毛小骆驼,和自己的木雕放在一起。阿古拉摸了摸他的头:“再走十天,就能看到黄沙口的梯田了,到时候你娘肯定给你烙芝麻麦饼。” 赵磊望着前方的路,手里的黄金权杖在阳光下闪着光:“回到黄沙口,咱们就开始准备春耕,把波斯的金麦种、月氏的新雪麦种都播下去,让今年的麦田,长得比去年更壮实。”
骆驼队顺着流沙漠边缘前行,铜铃的 “叮铃” 声渐渐响亮起来,麦袋上的 “太平麦” 纹样在阳光下格外鲜艳。赵磊知道,这场跨越沙漠、绿洲、雨林的 “麦种之旅”,已经结出了第一颗果实 —— 月氏的麦田、波斯的旱田、交趾的梯田、倭国的海岛,都因为一粒小小的麦种,有了太平的希望。而接下来,他们要把这份希望带回黄沙口,播撒到更多的土地上,直到每一片田野都能听见麦浪翻滚的声音,每一个家庭都能吃上热乎的麦饼,过上不用怕战争、不用怕饥饿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