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老院的桃树下就飘起了炊烟 —— 李婶带着两个媳妇坐在石桌边揉面团,雪白的面团在掌心转着圈,很快就捏出了桃花、元宝的模样,蒸笼里的水汽裹着桂花甜香,早早飘出了院墙。巴图尔抱着一捆红绸跑进来,绸子在他肩头拖得老长,被风卷着扫过满地花瓣:“周仓哥说要把喜棚挂满红绸!俺去镇上扯了最艳的,你看行不行?”
虞姬正蹲在井边洗桃花,闻言抬头笑出了梨涡,指尖捏起片沾着水珠的花瓣:“好看,挂在棚上,风一吹就像红蝴蝶落在桃花里。” 她刚说完,就见张阿公端着个陶瓮走来,瓮里是昨晚泡好的桃花酒,酒液泛着浅粉,凑近能闻见清冽的香:“这酒得埋在桃树下醒着,明早开盖,保证比镇上的米酒还醇。”
赵磊从里屋走出来时,手里攥着个旧木盒,盒面雕着褪色的缠枝莲,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他走到虞姬身边,轻轻打开盒子 —— 里面躺着一支银簪,簪头是朵小小的桃花,花瓣边缘还留着细微的打磨痕迹。“这是娘当年给我的,” 他声音轻得像落在肩头的花瓣,“她说等我娶媳妇了,就把这支簪子给她,让她替娘看着我好好过日子。”
虞姬的指尖轻轻触到银簪,冰凉的银器裹着岁月的温,让她眼眶微微发热。她抬头望赵磊,见他眼中映着晨光和满院桃花,便笑着把簪子递回去:“你替我戴上吧,就像娘当年盼的那样。” 赵磊握着她的发,小心翼翼地将银簪绾进发髻,指尖碰到她的耳尖,两人都忍不住红了脸 —— 院外传来周仓的吆喝声,才打破了这份温柔的沉默。
“阿磊!俺把镇上的鼓手请来了!还有这喜帖,你看看写得对不对!” 周仓扛着个布幡冲进院,布幡上 “赵府大喜” 四个墨字遒劲有力,身后跟着两个背着鼓的汉子,见了赵磊便拱手:“将军当年帮咱们镇退了乱兵,今日您的婚事,俺们免费来助兴!”
拓跋烈也牵着马回来,马背上挂着两串腊肉和一筐新摘的麦穗,麦穗上还沾着晨露:“麦田里的麦子快熟了,俺跟农户说好,明儿婚礼后,咱们带大家去割麦尝鲜!对了,俺还遇到了当年跟你一起参军的陈大哥,他现在在县里当差,说今儿晌午就来帮忙。”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青布官服的汉子走进来,见了赵磊便大步上前:“阿磊!可算见着你了!当年你我在边关并肩作战,后来你去了西域,俺还总惦记着你!” 陈大哥握着赵磊的手,目光扫过满院的喜棚和桃花,忍不住感叹:“如今你成家立业,天下太平,咱们当年守边关的苦,总算没白受!”
赵磊拉着陈大哥坐在石桌边,虞姬端来桃花茶,李婶递上刚蒸好的桃花糕:“尝尝俺们做的糕,沾沾喜气!” 陈大哥咬了口糕,甜香在嘴里散开,笑着说:“还是家乡的味道好!对了,县里听说将军大婚,特意送了块‘护国爱民’的匾额,今儿下午就能送来,挂在院门上,多气派!”
午后的阳光渐渐暖起来,院中的喜棚已挂满红绸,绸子上系着周仓特意找来的小灯笼,风一吹就轻轻摇晃。巴图尔跟着陈大哥学写喜帖,毛笔在他手里总不听话,“囍” 字写得歪歪扭扭,惹得众人笑;吴桀带着蛮兵们在院外搭了个灶台,正炖着一大锅肉,香气飘得整条巷子都能闻见。
虞姬坐在桃树下,看着眼前忙碌又热闹的景象,忽然想起在西域的那些日子 —— 那时的风里满是沙尘,夜里只能靠着篝火取暖,而现在,有爱人在侧,有伙伴相伴,有乡邻的关怀,还有满院的桃花香。赵磊走到她身边,递来一块刚凉透的桃花糕:“在想什么?”
“在想,” 虞姬咬了口糕,甜香漫进心里,“要是娘还在,看到咱们这样,肯定会很高兴。” 赵磊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发髻上的银簪:“娘肯定看着呢,看着咱们在这满院桃花里成家,看着这天下太平,看着咱们往后的日子,比桃花还甜。”
傍晚时分,县里送来的匾额被挂在了院门上,“护国爱民” 四个金字在夕阳下闪闪发亮。陈大哥带着鼓手们在院外敲起了鼓,鼓声震天,引得街坊邻居都来围观,孩子们围着鼓队跑跳,巷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赵磊和虞姬并肩站在院门口,望着眼前的万家灯火和漫天晚霞,心中满是安稳。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 —— 一场跨越了风沙、历经了战火的婚礼,一场有乡邻祝福、伙伴见证、承载着思念与希望的婚礼。
院中的桃树在晚风里轻轻摇晃,花瓣落在埋着胡杨籽和玉饰的地方,像是在为这对新人,送上最温柔的祝福。而那支银簪,在虞姬的发髻上,映着夕阳的光,悄悄诉说着岁月的温情与对未来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