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合练强度不大,主要以恢复性训练和战术讲解为主。气氛算不上热烈,但至少没有了上赛季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散漫与颓丧。新面孔带来了新的能量,也带来了微妙的不确定感。
训练结束,回到更衣室。正当大家各自收拾东西时,吉尔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伙计们,我知道个地方,the brickwall tavern,就在tenafly主街上。第一杯我请,就当是欢迎新兄弟,也给老家伙们松松筋骨。”
这个提议没人反对。NbA的赛季漫长,更衣室的和谐有时比战术板更重要,尤其是在这样一支经历巨变、亟待磨合的队伍里。无论是想站稳脚跟的老将,还是渴望证明自己的新人,都明白“一个马槽里捞饭”的道理——至少在明面上,大家得是兄弟。
the brickwall tavern(砖墙酒馆)如其名,暗红色的砖墙带着岁月痕迹,霓虹灯招牌安静地亮着,并不张扬。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精酿啤酒麦芽香气、威士忌的醇厚以及老木头家具特有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灯光昏黄,音乐是布鲁斯·斯普林斯汀的一首老歌,音量恰到好处地充当着背景,既不冷场,也不妨碍交谈。
见此,刘健暗松了一口气。他骨子里十分排斥那些音浪炸耳、群魔乱舞的夜店。如果不是为了想和比卢普斯等人建立良好关系,他更愿意回公寓睡觉。吉尔选择这种能安静聊天的地方,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
就在这时,“呼!”刘健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喘息。他寻声看去,只见范霍恩脸上也带着一丝与他相似的神情,那是一种脱离喧闹社交场域的放松。
刘健冲着范霍恩会心一笑。范霍恩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对方是同道中人,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十几条身高体壮的大汉涌进来,自然引起了酒吧里客人的注意。当他们认出这是新泽西篮网队全体队员时,脸上都露出惊讶和好奇的表情。
酒吧老板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笑着迎了上来,先跟吉尔来了个熟稔的拥抱:“嗨,伙计!今天什么风把你和整支球队都吹来了?”
“迎接新队友,给我们找个宽敞点的地儿。”吉尔言简意赅。
“明白了!跟我来后面,那边清静些!”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酒吧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深,但十几个人自然没法挤在一张桌子。很快,人群便按照无形的磁场合拢又分开。刘健、昌西·比卢普斯、克里·基特尔斯、基思·范霍恩以及本·华莱士这几个年轻人很自然地坐到了靠里的一张长条木桌旁。
酒水很快上来,大多是冰镇啤酒,也有几杯苏打水。
作为发起人,吉尔站起身,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不多废话,敬新伙计们!敬新赛季!”
大家纷纷举杯,玻璃杯和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刘健端着苏打水,跟着所有人一起应和:“敬新伙计们!敬新赛季!”随后浅浅抿了一口。
短暂的集体仪式后,各桌陷入了小圈子的闲聊。
刘健他们这桌,除了刘健跟基特尔斯当了半个赛季的队友,谁跟谁都不熟悉,顶多在比赛时见过一次,所以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刘健觉得需要打破僵局,他看向相对熟悉的基特尔斯,找了个话题:“克里,你假期怎么过得?”
基特尔斯喝了口啤酒,“还能怎么怎么过,当然是回路易斯安纳。“他带着点抱怨道:“我挣的钱基本都还助学贷款了,连买台新相机的钱都不够。”
他顿了顿,随后脸上露出一抹得色:“不过,我倒是钓到了一条大黑石斑鱼,足有三百多磅!”
出乎刘健意料,这个话题瞬间点燃了另外两人的兴趣。
“真的?在哪?”范霍恩身体前倾,矜持的神情被好奇取代,“用的是什么饵?活饵还是拟饵?”
“就在格里尔,”基特尔斯遇到知音,“用的活蹦虾,那家伙劲儿可真大,遛了快半小时。”
“有机会,我也去试试!”范霍恩向往道。
大本插话进来:“密歇根,鲈鱼季节好的时候,也能碰上大家伙。不过我更习惯冰钓,那需要不一样的耐心。”他比划了一下垂竿的动作。
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基特尔斯、范霍恩和大本就钓鱼地点、鱼饵选择甚至钓具品牌交流起来,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刘健和比卢普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门外汉的茫然。
比卢普斯笑了笑,“让我坐在船上一动不动等鱼上钩?我可没那个耐心。我更喜欢打高尔夫。说起来,我高中时还在高尔夫球场打过工,捡球、维护草坪,那活儿需要细心,赚的钱倒是帮我买了第一双像样的篮球鞋。”
大本听了,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高尔夫?看着一颗小白球在天上飞,然后走老远去找它?我不太懂这乐趣在哪。要说放松,我宁愿骑我的哈雷摩托,沿着公路一直开,那才叫自由。”
刘健闻言笑了,打趣道:“这听起来很‘本’的风格。”
大本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也扯开一个不大的弧度,接受了这个评价。
话题又从摩托车很快岔开到了打猎。
范霍恩分享了他和父亲在佛蒙特山区猎鹿的经历,更侧重于装备选择和林间守候的技巧;而大本则更直白地形容了在阿拉巴马乡间狩猎野猪的紧张和实战感,强调直觉和反应。比卢普斯则表示自己更享受户外运动本身的宁静,而非狩猎的结果。
刘健可没有这样的狩猎经历,不过他小时可有不少上山采蘑菇的经历。当然这些肯定没有打猎来的有趣。于是,便将东北“黄皮子”讨封的传说娓娓道来。
离奇情节配上他故作严肃的语气,竟唬得哥四个一愣一愣的,疑窦丛生又忍不住追问细节。
时间在轻松的闲聊中流逝。几杯酒下肚,最初的陌生感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初步的了解。当然,真正的默契还需要未来无数场比赛和训练来锻造。
晚上九点多,范霍恩率先看了看表,示意该走了。刘健也觉得差不多了,明天还有训练。几个年轻人一商量,便起身去向吉尔告别。吉尔大方地让老板把他们几个的消费都记在自己账上。
走出酒馆,晚风带着一丝凉意。五人互相道别,各自走向自己的车。
刘健站在路边,等着姑姑刘颖来接。他看着另外四人离开的背影,回想刚才的交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比卢普斯的沉稳、基特尔斯的冷静、范霍恩的内敛、大本的直率。他能感觉的出来,这几个人骨子里都是那种务实的性子。
果然,能合拍的队伍才有竞争冠军的机会。
他想:“和这群人一起打球,真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