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致命签到
>绑定财富签到系统那天,我在38度高温里摔断了腿。
>每日签到88元,帮邻居找猫、给上司买咖啡,钱来得又快又轻松。
>直到系统让我徒手擦38层高楼玻璃,奖励三十万。
>我拒绝后所有积蓄清零,手机弹出母亲病危通知。
>新闻里,另一个外卖员从38层坠落。
>照片中他的外卖制服和我同款。
>系统提示音冰冷响起:“用户张强已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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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正午,太阳疯了。它不再是悬挂在头顶的照明物,而是一个巨大的、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这座钢铁森林的脊背上。空气不再是气体,是粘稠滚烫的油,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烧红的砂砾,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肺叶深处。城市在热浪里扭曲变形,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毒辣的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柏油路面蒸腾起肉眼可见的氤氲,扭曲着行人和车辆的轮廓。
林默感觉自己就是一块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五花肉。劣质外卖头盔里,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稀疏的头发,混合着灰尘,沿着太阳穴、鬓角,小溪般淌下,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顾不上擦,只是机械地、一次又一次地猛蹬脚下这辆服役超过五年的老旧电动车。车架在他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要当场散架。更致命的是,仪表盘上那个代表电瓶的指示灯,微弱得像垂死者的呼吸,在灼热的空气里绝望地闪烁着最后一点红光。
“操!”一声嘶哑的咒骂从他干裂的嘴唇里挤出,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口袋里的手机,像个催命的恶鬼,疯狂地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平台软件那刺耳的、代表即将超时的专属提示音,一声紧过一声,敲打着他濒临断裂的神经。订单的目的地——那个该死的“锦秀苑”小区大门,在汗水模糊的视野里,终于越来越近。
“快…快到了!”他给自己打着气,把全身最后一点力气都压在了右脚上,破旧的踏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身猛地向前一窜,冲进小区门口那片人造的、聊胜于无的稀疏树荫。
就在这一刹那,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有人瞬间抽走了他全身的骨头,世界骤然倾斜,天旋地转。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沉重的电动车像头终于咽气的野兽,带着巨大的惯性,轰然一声,狠狠砸压在他的左小腿上!
“嘶——!”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从腿骨炸开,蛮横地沿着脊椎直冲头顶!林默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轰鸣。头盔歪斜着扣在脸上,汗水、灰尘糊住了视线,世界一片模糊的狼藉。他挣扎着,想从车底下把腿抽出来,但那点微弱的力气在高温和钻心的疼痛面前,顷刻间就蒸发殆尽。左小腿被死死卡在车架和滚烫的地面之间,动弹不得。
小区门口保安亭的玻璃窗后,投来一道视线。一个穿着皱巴巴保安服的中年男人,眼神漠然地在林默和他那堆“废铁”上扫过,随即就像看到一块碍眼的石头,平静地移开了目光,低头继续刷着他的手机。那目光,比头顶的烈日更冰冷。
绝望。
沉甸甸的绝望,比压在腿上的电动车还要沉重百倍。它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林默。口袋里,催命的提示音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一声比一声急。母亲李素珍躺在狭窄病床上那张苍白憔悴、强忍着痛苦的脸,毫无预兆地浮现在眼前;房东那张刻薄的脸,唾沫星子横飞地咆哮着“再不交房租就滚蛋”;还有床头柜抽屉里那张医院催缴单,上面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
所有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画面,在这眩晕的视野里搅成一团浑浊滚烫的泥浆,几乎要将他溺毙。
就在这时——
紧贴着大腿的口袋深处,那部屏幕早已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廉价智能手机,猛地爆出一阵极其怪异的嗡鸣!那不是铃声,也不是普通的震动,更像某种高频电流强行穿透了颅骨,直接在他脑髓深处炸响!瞬间盖过了腿上的剧痛、催单的噪音、以及所有绝望的喧嚣。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合成女声,清晰无比地在他意识中响起:
【检测到极端生存欲望阈值……绑定程序启动……】
【财富签到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是否立即签到?首次签到,奖励88.88元。】
林默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在汗水模糊的视野里骤然缩紧。
幻觉?热晕头了?脑子摔坏了?
他艰难地扭过头,布满汗水和灰尘的破碎手机屏幕,竟幽幽地亮了起来。没有锁屏壁纸,没有App图标,只有一片纯粹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背景,散发着不祥的微光。屏幕正中,悬浮着两个硕大的选项框:【是】与【否】。鲜红得刺眼。正下方,一行小小的灰色倒计时数字,正无情地跳动着:5…4…
小腿上那钻心的剧痛,还在持续不断地提醒他,这不是梦。那冰冷的提示音,那诡异的界面……一股寒意,像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但下一秒,母亲李素珍躺在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被病痛折磨得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那双浑浊眼睛里强撑着的、不想拖累儿子的微弱光芒,无比清晰地压过了恐惧,狠狠撞在他的心坎上。
“妈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他用尽全身残存的那点力气,沾满汗水和泥土、微微颤抖的手指,不再犹豫,狠狠戳向了那个猩红的【是】!
【叮!签到成功!奖励88.88元已发放至您的个人钱包。】
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
【新手任务发布:请于5分钟内,将您右侧花坛第三株月季下的空矿泉水瓶,投入可回收垃圾桶。任务奖励:200元。】
林默猛地怔住了。他甚至忘记了腿上的剧痛。下意识地扭头,目光扫过右侧那个被太阳烤得蔫头耷脑的小花坛。第三株半死不活的月季根部,一个被踩扁的农夫山泉塑料瓶,正静静地躺在滚烫的地砖上,瓶身在毒辣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而一个蓝色的可回收垃圾桶,就在他前方不到五步远的地方。
荒谬!难以置信!这算什么?天降横财?还是魔鬼的玩笑?
可……
手机又是一震。这次不是系统提示,是一条短信的震动!
他颤抖着手指,划开屏幕。一条来自银行的通知短信,清晰地显示在信息列表的最顶端:
【xx银行】您尾号****账户收入人民币88.88元,余额:89.32元。
89.32!
不再是那个令人绝望的0.32!
那冰冷的数字,像一剂强效的肾上腺素,猛地扎进他早已麻木的心脏!一股混杂着狂喜、荒谬和难以置信的战栗感,如同高压电流,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甚至短暂地压倒了左小腿那钻心的疼痛!
“嗬……嗬……”喉咙里发出一声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呜咽。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干涸的身体深处涌出!他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受伤的左腿猛地发力一蹬!压在腿上的电动车竟被这股蛮力生生顶开了一些!他抓住这瞬间的空隙,不顾一切地抽出了被压住的左腿!
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黑,但他顾不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他扑向那个躺在花坛边的矿泉水瓶,粗糙的手指死死攥住那廉价的塑料瓶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他拖着那条疼痛难忍的伤腿,踉跄着,一步一瘸,像个醉汉一样冲向那个蓝色的垃圾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被踩扁的瓶子,狠狠塞了进去!
【叮!新手任务完成!奖励200元已发放。】
合成音如约而至。
几乎同时,手机再次震动。
【xx银行】您尾号****账户收入人民币200.00元,余额:289.32元。
钱!真的钱!到账了!
林默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滚烫的蓝色垃圾桶外壳,身体顺着桶身滑坐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如同失控的重锤,疯狂地擂动着,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汗水像开了闸的洪水,顺着下巴、脖颈汹涌地往下淌,砸在滚烫的柏油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声,瞬间蒸发成一小缕白汽。
左腿被压过的地方,骨头里传来一阵阵闷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里的神经。但此刻,那真实的痛感,却被一种近乎魔幻的、劫后余生的亢奋死死压了下去。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刺眼的银行短信——“余额:289.32元”。
那串数字,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像一把无形的扫帚,粗暴地扫开了笼罩在他头顶许久的、令人窒息的绝望阴云。虽然那阴云依然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但至少,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
阳光依旧毒辣,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世界在滚滚热浪中扭曲变形。但林默却第一次觉得,这片扭曲的光影里,似乎裂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缝隙后面,透进了一丝名为“可能”的光。
他挣扎着,扶着滚烫的垃圾桶外壳,一点点站了起来。左腿的疼痛尖锐地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但口袋里的手机,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却像一块烙铁,隔着薄薄的裤子布料,传递着一种异样的温度。289.32元。这个数字在他脑海里反复跳动,像黑暗洞穴里闪烁的萤火虫,微弱,却足以指引方向。
他咬着牙,扶起那辆摔歪了车把的电动车。电瓶指示灯彻底灭了,但没关系,他可以推着走。当务之急,是把手里这份该死的、差点让他摔断腿的外卖送完。超时罚款,他再也承受不起了。
推着沉重的电动车,一瘸一拐地走向锦秀苑7栋。每一步,受伤的左小腿都传来钻心的刺痛,汗水糊住了眼睛,他只能不停地用还算干净的胳膊肘去蹭。保安亭里那个保安依旧低着头,仿佛刚才门口发生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叮咚——”
门铃按响。开门的是一位妆容精致、穿着真丝睡袍的女人,眉头紧蹙,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门口这个浑身尘土、汗臭扑鼻的外卖员的嫌弃。
“怎么这么慢?超时快十分钟了!”她的声音尖利,带着居高临下的责备。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摔了一跤。”林默低着头,双手将外卖递过去,声音嘶哑干涩。
女人撇撇嘴,手指尖拈着塑料袋的提手,仿佛怕沾染到什么脏东西,飞快地接过,“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连一声敷衍的“谢谢”都没有。
林默站在紧闭的防盗门前,楼道里弥漫着不知哪家飘来的饭菜香。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食物香气和自身汗味的空气涌入肺里,左腿的疼痛更加鲜明。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小心翼翼地卷起裤腿。
小腿胫骨的位置,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紫正在皮下迅速蔓延,皮肤被粗糙的地面和车架擦破了几处,渗出细密的血珠,混合着灰尘和汗水,火辣辣地疼。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不是对那女人,是对这操蛋的生活。
他拿出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点开银行App。那串数字——289.32——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他退出,又点开那个诡异的暗红色系统界面。签到按钮已经变成了灰色,显示【今日已签到】。任务栏空空如也,只有新手任务完成的标记像一枚冰冷的勋章。
钱是真的。系统是真的。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腿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提醒他现实的冰冷。他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母亲的病像一头贪婪的巨兽,每个月吞噬着天文数字的医疗费。房东的房租像悬在头顶的闸刀。而他自己,刚刚差点连这份勉强糊口的工作都要丢掉。
这个系统……是唯一的光。
他挣扎着站起来,推着彻底没电的电动车,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小区。午后的阳光依旧毒辣,晒得他裸露的皮肤生疼。他需要找个地方给电动车充电,然后,回家处理伤口,再然后……等待系统下一次的“恩赐”。
傍晚,林默拖着疲惫不堪、左腿依旧隐隐作痛的身体,回到了他那间位于城中村顶楼的出租屋。房间狭小、潮湿,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对着隔壁楼脏污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他把自己摔在那张咯吱作响的单人床上,连灯都懒得开。
摸出手机,屏幕的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映亮他疲惫的脸。他习惯性地想看看有没有新订单,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点向了那个暗红色的图标。
【财富签到系统】的界面跳了出来。依旧是那片压抑的暗红底色。除了签到按钮,任务栏依旧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手机毫无征兆地再次震动起来!不是普通的震动,而是尖锐、急促、连续不断的嗡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力,仿佛要将手机本身震碎!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铁爪,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伤腿,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睛却死死盯着亮起的屏幕。
屏幕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仿佛凝固血液的暗红色强行占据。一行惨白的、加粗的、巨大的文字,如同墓碑上的刻字,粗暴地烙印在中央:
【紧急高价值任务发布!】
【任务内容:于今晚23:00前,抵达金鼎国际大厦(未竣工),徒手(不使用任何安全绳及防护设备)清洁其西立面38层区域玻璃幕墙。】
【任务时限:90分钟。】
【任务奖励:300,000.00元人民币。】
【警告:拒绝执行或任务失败,将扣除您当前系统账户及绑定银行账户内全部可用资金,并触发未知惩罚机制。】
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道刺目的、足以劈开混沌的闪电,瞬间将林默脑海中的所有思绪、所有疲惫、所有疼痛都炸得粉碎!母亲李素珍那张苍白憔悴、被病痛折磨得脱了形的脸,医院缴费单上那个每次看到都让他眼前发黑的触目惊心的天文数字,主治医生委婉却沉重地拍着他肩膀说的那句“尽快筹钱,下个疗程不能再拖了”……所有画面,所有声音,都被这“300,000”粗暴地挤开、淹没!
三十万!足够支付母亲下一阶段最关键、最昂贵的靶向治疗!足够把他从这窒息般的、看不到尽头的债务深渊里拉出来!足够……让母亲活下去!
狂喜的火焰刚刚从心底蹿起一丝火苗,就被任务描述里那几个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字眼狠狠浇灭——
“徒手”、“不使用任何安全绳及防护设备”、“38层”……
林默感觉一股寒气,比出租屋最深处的阴冷还要刺骨百倍,从脚底板猛地窜起,沿着脊椎骨一路冲上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变得冰凉僵硬,连伤腿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弹了起来,猛地冲到那扇小小的铁窗前,用力推开!锈迹斑斑的铁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暮色已经四合,城市的灯火如同倒悬的星河,在远处璀璨亮起。就在那片灯火的边缘,一栋鹤立鸡群的黑色巨影,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狰狞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金鼎国际大厦!尚未完工的骨架在渐浓的夜色中嶙峋可怖,无数尚未安装玻璃的窗口黑洞洞地敞开着,像巨兽贪婪张开的、择人而噬的嘴。
38层!仅仅是想象自己站在那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遮挡的钢结构边缘,脚下是深渊般的城市灯火,夜风呼啸着撕扯身体……林默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直冲喉咙。
徒手……擦玻璃?
这根本不是任务!这是谋杀!是这个诡异系统赤裸裸地让他去送死!
“疯子!这他妈就是个疯子系统!”林默对着血红的手机屏幕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调,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在床与墙壁之间不足两米的空隙里神经质地来回踱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廉价t恤的后背。三十万的诱惑是巨大的,巨大到足以让任何挣扎在深渊边缘的灵魂为之疯狂颤抖,但死亡的恐惧更冰冷、更直接、更原始!
他猛地停住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两个猩红的选项按钮——【接受】与【拒绝】。手指悬在冰冷的屏幕上方,剧烈地颤抖着。母亲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脸,和那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画面,在他脑中疯狂地交替闪现、撕扯。
“不……”一声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像是灵魂深处最后一丝求生本能的爆发,他悬着的手指最终没有落下,而是猛地移开,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砰!”
粗糙的水泥墙面传来沉闷的回响,指关节瞬间擦破皮,渗出血珠。尖锐的疼痛却让他混乱、被巨大诱惑冲击得几乎失守的头脑,获得了一丝短暂而残酷的清明。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恐惧最终压倒了贪婪。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沾着墙灰和血丝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狠狠点下了那个代表着“生”的【拒绝】按钮!
几乎是按钮按下的同一瞬间——
手机屏幕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那红光浓稠得如同血浆,瞬间吞噬了整个屏幕,也映红了林默惊骇欲绝的脸!
一声尖锐到几乎要刺穿耳膜、撕裂神经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从手机扬声器里炸响!
【警告!用户拒绝执行高价值任务!】
【惩罚机制启动!】
【扣除全部系统账户及绑定银行账户可用资金!】
【未知惩罚加载中……】
林默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冰冷、铁铸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手忙脚乱地退出那血红的系统界面,手指抖得几乎无法控制,颤抖着点开了手机银行的App图标。
狭窄的圆圈在屏幕上缓慢地转动着,每转动一下,都像冰冷的齿轮碾过他的神经。
终于,界面刷新。
简洁,冰冷,残酷。
【账户余额:¥0.00】
那三个零,如同三把烧红的、淬了剧毒的尖刀,狠狠捅进了林默的眼底!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警报声、窗外的车流声、他自己的心跳声——仿佛瞬间被一只巨手抽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真空。
没了。全没了。
他在烈日下奔波流下的每一滴汗,他在冷眼中忍耐吞下的每一分屈辱,他在臭气熏天的地下室杂物堆里翻找时沾染的每一丝污秽……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血汗,所有的……希望!
清零了!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被那个冰冷的系统,像抹去一粒尘埃般,轻易地抹去了!
“不——!!!”
一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兽性的嚎叫,终于冲破了他痉挛的喉咙,在狭小、昏暗、弥漫着霉味的出租屋里疯狂地回荡、撞击!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这一次,不是那刺耳的系统警报,而是更加尖锐、更加急促的电话铃声!屏幕的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跳跃着,映出两个冰冷的大字——
【医院】。
林默浑身猛地一僵!一股比刚才看到账户清零更加冰冷、更加致命、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冻结!他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手机几乎要从他冰冷僵硬的手中滑落。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划开接听键,将听筒死死贴在耳边。
“喂……是李素珍家属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而急促的女声,背景是嘈杂的仪器报警声和纷乱的脚步声,“这里是市一院急诊!病人李素珍病情突然急剧恶化,呼吸衰竭,正在抢救!情况非常危险!请家属立刻过来!另外,请尽快准备后续治疗费用,初步预估需要至少二十五万!请马上过来签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沉重的、带着冰碴的铁锤,狠狠砸在林默的心口!母亲病危!二十五万!
“哐当!”
手机从他彻底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屏幕上的裂痕瞬间扩大蔓延,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世界。
他双腿一软,像一截被彻底砍断了根系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前跪倒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绝望的钝响。
黑暗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吞噬。账户清零的冰冷绝望和母亲病危通知的尖锐恐惧,如同两条毒蛇,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