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黄和黑豹见了面,黑豹直接嘶吼起来,不断的朝着大黄前扑,被老杨死死的拉住。
大黄也不甘示弱,呲着牙发出呜呜的叫声,王老三弯腰摸着大黄的脖子安抚。
“我看这大黄也挺猛啊!”
“抓兔子这玩意,可不是斗狗,长的块头大就占便宜的。”
……………
“三号…………”
“四号……………”
“五号……………”
场地里的壮汉,继续介绍着参赛的狗,随着新加入三条狗,整个场地里都是狗叫声。
“六号,西区林北的“灰影”。”
随着壮汉的大声呼喊,最后一条比赛的狗进入了场地,一个穿着套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牵着一条瘦得肋骨都能看清,毛色杂乱的灰狗进入场地,蹲在了角落,不叫也不闹,只盯着笼子的方向。
“草,这最后上来的是什么品种?”
“杂毛啊?”
“这踏马饿成啥样了,连叫都不叫一声,还能跑动吗?”
“你懂个屁,这叫咬人的狗不叫,我觉得这个灰影行。”
…………………………
郊区废弃砖窑改的赌狗场里,尘土混着汗味、烟味和狗腥气。
破旧的铁丝网围出的场地内,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碎砖和干草,四周挤满了人,骂娘声、吆喝声裹着狗的低吼,撞得砖窑的断壁嗡嗡响。
随着六条狗全部进场,下注开始,人群立刻炸了锅,有人往场边的木桌挤,扯着嗓子报注。
有人还凑在一起议论着几条狗的优劣。
还有人蹲在地上,手指蘸着唾沫数钱,眼睛却死死盯着场地内的情况。
“浩哥,咱押哪条?”
陈虎眼神看向场内的黑豹,眼神明亮,他刚才可是听了不少人议论这条狗的战绩。
宁浩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倚在铁丝网上,目光掠过黑豹和大黄,最后落在了灰影身上。
那狗的耳朵始终竖着,尾巴夹得紧紧的,四肢肌肉虽不粗壮,却绷得像拉满的弓,连呼吸都匀净得很。
“就它了,押灰影。”
宁浩将嘴里的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浩哥?” 陈虎愣了,“那狗看着瘦不拉几的,能赢?黑豹多壮啊!”
“壮顶个屁。” 宁浩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你看它眼神,沉得住气。野兔子精得很,拼蛮力追不上,得靠稳劲。”
他转头看向陈彬,“去,把那八百全下了,压灰影赢。”
陈彬心里打鼓,他也不太看好那个灰影,八百块就这么扔了?
八百块在98年可不是小数目,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都不够八百。但他没敢多问,攥着钱挤开人群,冲到木桌前,对着记账的老头喊:“八百!灰影赢!”
老头抬了抬耷拉的眼皮,瞥了眼角落里的灰影,撇着嘴记下,“还真有傻的买冷门。”
拿着票根陈彬跑回来,擦了把汗:“浩哥,下好了。”
宁浩点了点头,继续抽烟等着。
过了十分钟左右,随着下注的人没有了,比赛也马上开始。
场子里的汉子打开了笼子,野兔子“嗖”地一下蹿了出去,像道灰闪电,顺着场地的坑洼处疯跑,长耳朵贴在背上,四条短腿倒腾得飞快,慌不择路地往铁丝网边冲——它想逃出去,可那网眼比拳头还小,撞得铁丝哗哗响,又急急忙忙拐了个弯,往场地中央跑。
“放狗!” 汉子一声令下,六个主人同时松开了狗绳。
黑豹率先冲了出去,吼叫声震得人耳朵疼,爪子刨得尘土飞扬,直扑兔子的方向,可它跑得太急,兔子一个急转,它硬生生撞在了土坡上,打了个滚才爬起来。
大黄跟在后面,跑得颠颠的,却总被兔子的假动作骗得偏离方向,急得汪汪直叫。
其他几条狗也是纷纷冲着野兔子猛追,有的刹车不及,直接撞在了铁丝网上,撞得咣咣响。
还有的干脆撞到了一起,翻滚了出去。
唯有灰影,一开始没冲,等兔子跑出二十多米,才猛地蹿了出去。它跑得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在点子上,兔子往左拐,它提前变向,兔子往坑洼里躲,它就绕着边缘堵,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块甩不掉的影子。
赌徒们的嗓子都喊哑了。
“黑豹加油!追啊!”
“废物!大黄你瞎跑啥!”
“快逃啊兔子!再跑十秒老子就回本了!”
陈虎攥着拳头,脸憋得通红,嘴里不停喊:“灰影冲!给老子冲!”
陈彬则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宁浩饶有兴致的看着场内,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狗抓兔子的比赛。
兔子的速度渐渐慢了,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呼吸变得急促,后腿的地方留下点点血迹——刚才撞铁丝网时擦破了腿。
灰影依旧不慌不忙,突然加速,从斜侧方扑了过去,前爪稳稳按住了兔子的脊背。
“中了!” 陈彬跳了起来,嗓门都劈了。
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嘈杂声。
输钱的人拍着大腿骂娘,赢钱的则欢呼着往木桌挤。
老杨跑过去拽着黑豹,脸色铁青。
王老三更是狠狠踹了大黄一脚。
灰影的主人,一个穿工装的中年人,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黄牙,慢慢走过去,解开灰影嘴里的兔子。
陈彬挤到木桌前,领回了两千四百块钱,跑回来塞给宁浩,眼睛亮得发光:“浩哥!赢了!一赔三,净赚一千六!”
宁浩接过钱,点了点,抽出一千装回自己兜里,剩下的一千四递到陈虎手里:“你俩分了。”
他抬头看向场地,灰影已经被主人拴上了绳,依旧蹲在角落,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跟它没关系。
陈彬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宁浩会给这么多钱。
陈虎接过钱,笑得合不拢嘴:“浩哥你太神了!这都能看准!”
宁浩没说话,目光扫过下注台不远的地方,刘三正一脸懊悔的在那唉声叹气,他刚刚下了黑豹的注,到手的三千已经缩水了一千。
摸着兜里还剩下的两千块钱,他又摸出五百,准备去下注下一场。
后面的一场斗狗,宁浩没有下注,陈虎倒是去下了一百。
不出意外的输了。
宁浩看着那些依旧在争吵、下注的赌徒,又看了眼唉声叹气准备离场的刘三,眼神沉了沉。
拍了拍陈虎和陈彬的肩膀:“走了。”
三人挤出人群,身后的赌狗场依旧喧嚣,狗吠声、呐喊声、咒骂声混在一起。
刘三骑了辆破旧自行车,出门以后,上了自行车,歪歪斜斜的往外面骑去,他这段时间,因为坑了张烨,不敢回村里,所以住在了外面。
幸亏这一片,之前都是砖窑厂的地方,附近有着以前砖窑厂建的宿舍,现在没人,荒废在那,10月份的天气正好,他卷了个铺盖卷,就睡在里面,也没人知道。
一辆面包车,从他旁边驶过,带起了漫天的灰尘。
“玛德,有钱了不起啊?”
刘三呸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看着面包车开远了。
宁浩把面包车停在了一片小树林旁边,正午的阳光在树林里留下斑驳的光影,四周一片安静,这里离着大路还有一段距离,平时除了赌徒,根本没有人经过。
“就是这儿了,速战速决。” 宁浩低声说了句。
“放心吧,浩哥。”
陈虎和陈彬立刻从包里掏出黑色头套戴上,抄起事先准备好的钢管,准备下车。
“要左腿还是右腿?”
陈虎拉开车门前突然问道。
“随便。”
宁浩一听乐了。
陈虎和陈彬下车后,直接朝着小树林里面走去,路上陈虎说道:
“那就右腿。”
陈彬点了点头,眼神里全是兴奋。
两个人很快就蹲在了道边的树丛后面藏了起来。
刘三骑着自行车,还在琢磨着晚上该点几个硬菜招待疤脸,突然听到身后的动静,刚想回头,还没等他看清来人,一根钢管就迎面砸来,重重落在他的肩膀上。
“啊!” 惨叫声划破寂静,刘三踉跄着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紧接着就是一顿输出,他被打的只能抱着头求饶,整个人都懵了。
“大哥,错了,我错了,大哥。”
陈彬一脚踩住他的后背,陈虎则按住他的腿,钢管带着风声落下,“咔嚓”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刘三疼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很快就疼昏了过去。
陈虎和陈彬收起钢管,看了眼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刘三,他的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不解。
直到失去意识前,刘三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阎王。
“走。”
陈虎对陈彬说了一声,两个人转身就跑,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小树林里,只留下昏死的刘三。
“哥,不是说右腿吗?你咋敲的左腿?”
“我是照着右腿敲得啊,这不是右腿吗?”
“草,这是你的右腿,是他的左腿,反了。”
“玛德,管他呢,反正都一样。”
………………
面包车很快驶离,上了大路,一个人影都没遇到,既然说不给钱就敲断腿,那就敲断腿好了。
等刘三悠悠醒来的时候,急忙朝着裤裆里摸去,不是摸鸟,而是他钱藏在内裤拉链里面。
好消息是,1500块钱还在,没丢。
坏消息是,他左腿断了。
……………………………………………………………
傍晚的风裹着树木花草的清新漫过村西头的池塘。
夕阳把天际烧得只剩一片熔金,粼粼波光里,徐安然正弯腰去推漂在水面的一片银杏叶,发间那只蝴蝶发卡晃了晃——那是宁浩,在九江给她买的,蝶翼上镶着细碎的水钻,此刻被夕阳一照,竟像是两簇流动的星火。
她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的身段,白皙的俏脸和脖颈,晚霞落在她脸上,晕开一层柔润的粉,睫毛纤长,投下浅浅的阴影,鼻尖小巧挺翘,唇瓣是自然的樱粉。
宁浩站在她身后几步远,手里捏着刚摘下的银杏叶,忽然就看呆了。
他也见过无数次小丫头的模样,却从未这般清晰地感受到“惊艳”二字的重量。
夕阳熔金,她的身影浸在暖光里,连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都像是镀了层柔光,美得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他喉头滚动,下意识就念出了声:“落日熔金,人比花娇。”
徐安然闻言一愣,直起身回头看他,眼里满是诧异,耳尖却瞬间红了。“你说什么呢?”
她轻轻跺脚,声音带着点娇嗔,伸手去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不经意碰到那只蝴蝶发卡,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真的蝴蝶。
宁浩这才回过神,他低头,指尖灵巧地将手里的银杏叶折成蝴蝶的形状,叶脉顺着蝶翼舒展,栩栩如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着徐安然,眼神像是要把眼前少女融化。
徐安然被宁浩看的有些害羞,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宁浩将手里的银杏树叶蝴蝶递给徐安然,就像小时候一样,“安然,你看这夕阳、池塘、银杏,还有这蝴蝶——好像从我们记事的那天起,所有温柔的时光都在这里了。
这池塘边的路那么熟,我走了十几年,还是觉得身边有了你才完整。”
宁浩上前一步,温柔的看着小丫头的眼睛。
徐安然只觉得胸口小鹿乱撞,雪白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粉色,连耳朵尖都发烫。
她害羞的想要低下头,却又有些不舍得。
“宁浩这是向自己表白吗?”
“我该怎么办?”
“他……会亲自己吗?”
……………
她脑子里一瞬间产生了好多的想法,还有在大学宿舍里几个舍友曾经讨论的各种情形在脑海里闪过。
“我总觉得,这辈子遇见你,是老天把最软的糖、最暖的光都给了我。
安然,做我女朋友吧!
把“青梅竹马”升级成“终身绑定”,让我走进你的往后余生。”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徐安然的脸更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