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遁光穿梭星海,一路向西。越往星路尽头,星辰越发稀疏,灵气愈发稀薄,最终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这里,是已知星路的终点,被称为“万古虚无带”。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时空的概念都变得模糊。只有永恒的、吞噬一切的虚无。寻常仙尊踏入此地,不消片刻便会迷失方向,仙元枯竭,最终被虚无同化,化为乌有。
唐允悬浮于虚无之中,超维感知全力展开,却也只能探查到方圆万里的一片死寂。若非源初道种对寂灭本源的微弱感应,以及器灵“源”的指引,他恐怕早已迷失。
“主人,寂灭源核的波动……来自那个方向!”器灵“源”传来断断续续的意念,指向虚无深处某个方位。
唐允目光一凝,源初遁法施展,向着指引方向小心前行。在这里,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混沌归墟道果运转到极致,源初领域内敛护体,将侵蚀而来的虚无之力不断同化、排斥。
前行了不知多久,或许数月,或许数年。终于,前方的虚无之中,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扭曲!
那并非物质或能量的波动,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坍塌与终结!仿佛那片区域的“存在”本身正在走向彻底的寂灭!
“到了!”唐允心神一凛,放缓速度,超维感知凝聚成线,小心翼翼地向那片扭曲区域探去。
感知触及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令神魂都为之冻结的终极寂灭意蕴,如同潮水般涌来!仿佛看到了宇宙的终末,万物的凋零,一切存在归于绝对的无!即便是他的混沌归墟道果,也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本源的压制!
【环境扫描:寂灭归墟之地边缘…能量属性:绝对虚无(主)、终极寂灭意蕴(充斥)…法则状态:崩坏(存在性瓦解)…危险等级:道祖级(持续湮灭、概念消亡)…机遇:寂灭源核(疑似)…】
“好可怕的寂灭意蕴!”唐允脸色凝重,全力运转道果,才勉强稳住心神。他缓缓靠近那片扭曲区域。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绝地险境,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那里没有空间,没有时间,只有一种纯粹的、不断向内部坍塌的“无”。光线、能量、物质、乃至法则概念,一旦靠近,便会被彻底湮灭、吞噬,化为最原始的虚无。那里,是存在的尽头,是万物的坟墓!
寂灭归墟之地!仅仅是边缘地带,其恐怖程度,就已远超轮回之井!
“寂灭源核……就在那里面?”唐允眉头紧锁。以他如今的实力,贸然闯入这片归墟之地,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便会被彻底同化湮灭!
“主人,源核的波动……是从归墟之地深处传来……但外部有强大的寂灭屏障……需要……寂灭法则达到极高境界……方能穿透……”器灵“源”的意念传来,也带着一丝艰难。
唐允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归?
他盘膝坐于归墟之地边缘,全力运转《万川归墟真解》,将心神沉入那恐怖的寂灭意蕴之中,开始感悟、吸收、炼化这终极的寂灭之力!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终极寂灭意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道心与神魂,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虚无。他的混沌归墟道果剧烈轰鸣,寂灭法则的部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提升,但归墟与混沌的部分却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随时可能失衡崩溃!
【寂灭法则感悟提升:80%…85%…90%…】
【警告!道果失衡风险加剧!混沌、归墟意蕴被压制!】
【肉身与神魂承受终极寂灭意蕴侵蚀,持续损伤中…】
唐允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以无上意志抗衡着寂灭的同化,同时引动源初道种的本源之力,调和道果,修复损伤。这是一个在毁灭与新生边缘的疯狂舞蹈!
如此,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百年,或许更久。
终于,当他的寂灭法则感悟踏入95%的至高境界时,他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绝对的死寂与虚无,仿佛能湮灭万物!
“寂灭之瞳,开!”
他低喝一声,双眸之中爆发出纯粹的寂灭神光,射向归墟之地的寂灭屏障!神光过处,那连存在都能湮灭的屏障,竟被同源而更高阶的寂灭意蕴短暂地“融化”出了一个细微的孔洞!
透过孔洞,超维感知瞬间延伸进去!
归墟之地深处,并非绝对的虚无,而是一片不断生灭的“奇点”!在那奇点中心,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感知的晶体!晶体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动周围万物的寂灭与终结!其散发出的寂灭意蕴,精纯、至高、凌驾于一切之上!
寂灭源核!
就在唐允感知到源核的瞬间,那源核似乎也被惊动,猛地一震!一股更加恐怖的寂灭浪潮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寂灭之瞳开辟的孔洞,狠狠撞在唐允的超维感知上!
“噗——!”
唐允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超维感知瞬间崩碎,神魂剧痛,道果震荡!仅仅是隔空一次感应对撞,就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好强!根本无法靠近!”他心中骇然。这寂灭源核的层次,远超想象,恐怕已触摸到了道祖领域的边缘!以他现在的实力,别说收取,连长时间感应都做不到!
“主人……快退……源核被惊动……归墟之地要暴动了!”器灵“源”急声警告!
果然,整个寂灭归墟之地开始剧烈震荡,更加恐怖的寂灭浪潮从深处喷涌而出,向外扩张,所过之处,连虚无都被进一步湮灭!
唐允毫不迟疑,源初遁法施展到极致,向着来路疯狂遁逃!
身后,寂灭浪潮如同洪荒巨兽,紧追不舍!速度之快,竟丝毫不亚于源初遁法!
“不好!”唐允脸色一变,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一旦被卷入那寂灭浪潮,必死无疑!
危急关头,他心念电转,猛然想起一物!他反手取出一枚紫金色的剑符——玄玑真人赠予的“青云破界符”!
“破!”
他毫不犹豫,激发剑符!轰!一道璀璨无比、蕴含仙尊全力一击的青色剑罡撕裂虚无,狠狠斩向前方的虚无空间!
咔嚓!
虚无空间竟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短暂的空间裂缝!裂缝之后,隐约传来熟悉的仙域气息!
唐允身形一闪,钻入裂缝之中!
就在他消失的刹那,寂灭浪潮汹涌而过,将那片区域彻底化为绝对的“无”。
……
玄明仙域,某处偏远星域。
空间撕裂,唐允狼狈地跌出,脸色苍白,气息紊乱,嘴角还挂着血迹。他回头望去,那道空间裂缝已迅速弥合,仿佛从未出现。
“好险……”他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若非宗主所赠的保命剑符,此次恐怕真要栽在寂灭归墟之地了。
“寂灭源核……果然不是现阶段能触碰的。”他苦笑摇头。不过,此行也并非全无收获。寂灭法则提升至95%,威力暴增,对混沌归墟道果的掌控也更加精妙。更重要的是,他亲眼见到了源核,对其气息有了深刻印象,日后实力足够,未必不能再来尝试。
他服下丹药,调息片刻,稳住伤势,便起身向着青云剑宗方向遁去。
此番外出,耗时不少,需尽快回去,了解仙域局势。
然而,当他靠近玄明仙域核心区域时,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仙域的气氛,比他离开时更加压抑!巡逻的队伍数量大增,且个个神色凝重,如临大敌。一些重要的仙城、宗门,防御大阵全开,光幕凝实,戒备森严。
“发生什么事了?”唐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加快速度,回到青云剑宗。
一入山门,便感到一股肃杀之气。弟子们行色匆匆,面带忧色。
“唐长老!您终于回来了!”一名值守长老见到他,如同见到救星,急忙迎了上来,“大事不好!圣胎……圣胎提前降临了!”
“什么?!”唐允脸色骤变,“提前降临?何时之事?!”
“就在您离去后第三十年!万界交汇点异动,幽冥宗举全宗之力,血祭了周边三个星域的所有生灵,强行加速了进程!圣胎本体……已彻底降临现世!其实力……深不可测!幽冥宗大军已开始向我仙域推进,前线……前线已然开战了!”
唐允闻言,心神剧震!他没想到,圣胎竟会提前近九百年降临!幽冥宗竟如此疯狂,血祭三个星域!
“宗主何在?!”他急声问道。
“宗主正在青云殿,与雷帝宫主、玄天子殿主紧急议事!”
唐允身形一闪,已出现在青云殿外,一步踏入殿中。
殿内,玄玑真人、雷帝、玄天子三人皆在,面色阴沉如水,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
“允儿!你回来了!”玄玑真人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被沉重取代,“情况……你都知道了?”
“刚知晓。”唐允沉声道,“圣胎实力如何?前线战况怎样?”
雷帝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圣胎本体……实力远超预估!虽未达真正道祖之境,但已无限接近!其麾下四大幽冥魔尊,皆是仙尊后期乃至巅峰!大军所过之处,星辰崩灭,万物凋零!我盟前线联军……一触即溃!损失惨重!赤炎仙尊……已然战死!”
仙尊战死!唐允瞳孔一缩。赤炎仙尊乃是仙域一位老牌仙尊,实力不俗,竟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不仅如此,”玄天子接口,脸色难看,“圣胎似乎能吞噬生灵本源与法则,越战越强!其所过之处,天地法则都被其黑暗道则污染同化,化为绝地!照此速度,不出百年,其兵锋便将抵达我玄明仙域!”
百年!唐允心中冰凉。时间,竟然紧迫到了如此地步!
“万仙朝宗大阵……布置得如何了?”他看向玄玑真人。
玄玑真人苦笑摇头:“资源筹集不足三成,且……缺少一位能承受一域气运的承载者。原本……你是最佳人选,但如今时间根本来不及……”
殿内,一片死寂。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
圣胎降临,大势已去?
唐允默然片刻,眼中猛然爆发出璀璨的神光!
“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他踏前一步,声音斩钉截铁:“我去一趟轮回之井!青玄前辈的线索,或许是我等最后的希望!”
“轮回之井?”三位仙尊一怔。
“时间紧迫,来不及细说。”唐允看向玄玑真人,“宗主,请尽可能收集资源,准备大阵!待我归来!”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大殿,撕裂虚空,向着往生星域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