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心想事成
在农村人的传统意识里，正月十五之前都还在年里，因天寒地冻就无法下地干活，只有过了元宵节，才算过完了年。多少年来，都是在正月十六以后，各个生产小队才会组织社员下地。所以，在这个时候，人们该走亲戚的就走亲戚，该串门的就串门，该热闹的就热闹，还都沉浸在欢度春节的热闹气氛中。
元宵节上午十点，宝秦市文教局的刘局长派车来到古镇街上，为的是把李老师和他的全家及日常所用的家具接到宝秦中学去，这是之前就确定了的事，张校长派人开来了一辆大卡车。另外，张德龙副市长把自己日常用的吉普车也给派来了，是专门拉李老师全家的。正月初十那天，王支书、李老师、秦队长和孔主任从太白县回来以后，王支书和秦虎言就商量过，要他带几个年轻社员，开上队里的手扶拖拉机去给李老师搬家。为了把秦大恽这个学生也带到宝秦中学去，李老师专程到秦大山家，给大山妈做了半天的工作，她才勉强同意了李老师的要求。早饭过后，秦玉梅带着弟弟秦大恽连同他的被褥及简单的生活用品和书籍，也随着给李老师搬家的社员一起来到古镇街道李老师的家里。
从太白县回来的第二天，李新强老师就接来了市文教局的调令。当天下午，他撇下一切事务，乘坐省城至宝秦的班车到了市文教局。刘局长和宝秦中学的张校长在办公室里接待了他。张校长是李老师在上海读大学的同班同学，他们是当年一起来到西北支援祖国建设的学生。十多年前，张校长也是教书育人的精英，曾经和李老师多次一起站在省市的表彰大会主席台上领过奖状和荣誉证书。这一次李老师能调到宝秦中学来，张校长也是功不可没。寒暄过后，李老师对刘局长和张校长提了一个要求：“刘局长、张校长，我和我爱人王爱华老师的两个孩子一个在上初中一年级，一个在上小学五年级，要找学校插班；另外，我还有一个非常聪明懂事的学生叫秦大恽，正在上初一，我想把他一块儿带到咱们学校来，和我女儿李羚一起插班。秦大恽这孩子精心培养几年，将来一定会成为咱们学校的骄傲，也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的。希望两位领导能批准我的请求。”
刘局长看了看张校长，一直沉默不语。刘局长知道，李老师要让一个学生插班读书，这是张校长职责范围内的事，当然要把这个自主权交给张校长。
张校长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说：“李老师，既然这个学生有如此大的潜力，我当然会支持你的。咱们三个偷偷说就行了！这几年，教育走偏了道，培养接班人，又红又专是对的，但现在是只有红而没有了专。这个现状，从现在起就要改变。我稍微扯远一点，如果没有了陈景润，哪里会有“陈氏定理”呀？如果没有了钱学森，哪里会有弹道理论？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学校正月十七开学，十五上午派车去接你们全家，到时候，你就把那个叫秦大恽的学生一起带过来就是。”
刘局长欣喜地说：“李老师，在我们还年轻的时候，我就知道您是咱陕西省的特级教师，也是咱宝秦地区的特级教师，您如今是桃李满天下，我一直都敬重您对党的忠诚和对教育事业有那么一股子敬业精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关注着您。唉！前些年，您受苦了。现在好了，运动不是那么激烈了，我才动了把你调过来的念头，这也是张校长提议的。这件事我和张副市长汇报过，他让马上就把你调过来。这不，一上班我就着手办这事了。也算如愿以偿了，大家都心安。”
“刘局长、张校长，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有用行动来报答你们的好意。”李老师说得很激动。
张校长说：“老李，你回去后就着手准备一下。正月十五上午我派车去接你，到时候连同家具都拉过来，房子都给你准备好了，足够你们一家人住。从房管局把钥匙已经取回来了，等会儿咱就过去看房子。”
从秦家山村返回宝秦市后，李团长就结束了在学习班的学习任务，他被调到铁道工程兵某师任副师长，和妻子一起来到了省会西安的师部大院里。上级要求他带领全师所属的三个团在秦岭深山里继续施工，具体承担拓展延伸国防铁道建设任务。报到后，李副师长向师长和政委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组织能尽快把女儿李君玲从秦家山知青点调到身边来。政委说：“老李，这个请你放心，你是长期奋战在祖国建设第一线的领导干部，把你们这些受到无故冲击的干部子女调到身边来，是巩固国防建设根基的一项重要工作，是组织上不可推卸的责任嘛。请你相信党相信组织，这件事很快会办好，你的这个要求不过分。不过，按照办理程序，组织上还要派干部到她下乡的地方去对你的女儿做进一步的调查了解，也希望你能理解。”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铁道工程兵某师政治部派出两个同志驱车来到眉坞县古镇公社王家庄大队，当群联科副长和一名干事在大队部里见到王定乾支书并说明来意后，王支书向二人介绍了李君玲三年来插队的情况。“这女子是知识青年的优秀代表，每一年都被评为上山下乡的好知青。你们还要了解啥？就尽管说。”
那位科长说：“王支书，能不能带我们去秦家山知青点上去看看，我想找李君玲当面谈谈，听听她本人的想法。”
“当然可以。”随后就把二人带到了秦家山村。
他们在村口碰上了几个社员就随便问了几句。几个社员说：“你是说李君玲这女子呀，她有知识有文化，而且心灵手巧，干啥像啥。自从来到村子里，很快就把自己当成农民看了。这几年，她一心扑在生产上，群众都说这女娃好。今年年还没过完，她就从城里回来了，直到现在也没回过城里，没黑没明地干工作呢。”
晚饭时分，李君玲从地里回到秦大山家，见到爸爸部队上来人要了解她的情况，就说：“叔叔，我当然愿意调回去。但说实在话，秦家山的人实在是太好了，他们对我们这些知青从来都不另眼相看，待我们就像自己的子女一样。我还真不舍得走！”
副科长说：“李君玲，你仔细听着，调你去省城，不仅是你爸妈的意见，也是部队首长的意见。你的这个情况完全符合有关政策规定，你就不要再犹豫了。我们这次出来搞社调，回去以后会实事求是地把你插队的情况向首长汇报的。根据大队党支部的意见和群众反映结合你的实际表现，我看部队上送你去上大学都是有可能的。”
副科长微笑着说：“君玲，这几年在秦家山，我看你跟群众关系处理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你。”
“那是，这里是我的第二个故乡。这里的人都是我的亲人！”李君玲认真地说。
副科长当即从一个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表格交给了王支书，说：“我带来了部队子女返城推荐表，请你们二位填写一下。”
秦虎言不由分说就在生产队需要填写的位置写上了生产队的意见：李君玲符合条件，同意返城，顺手还按上了指印。然后，王支书在大队需填写的位置上写上了大队部的意见：符合条件，同意返城。最后在王支书的陪同下，去古镇公社知青办和眉坞县知青办盖上了大大的红印章。
听那们副科长说回城后能上大学，李君玲兴奋得睡不着觉。大山妈也因为朝夕相处了三年半、不是女儿胜似女儿的未来儿儿媳玲玲的炕上说了半夜的话。玉梅也因为君玲姐这个未来的嫂子马上要离开她们，也毫无睡意，三个人在炕上东拉西扯地述说着这几年建立起来的感情。李君玲担心没有机会当面说出自己心愿的机会，最后，又高兴又有些羞涩地说：“阿姨，从现在开始，我要叫你妈。我还要向你们透露一件事，您和玉梅可别笑话我哦。我给你说，过年的时候，我去了秦大山的部队看过他，我们在一起待了五六天，他还带我去城里玩，我一直都不好意思和您说。过几天我就要回西安，恐怕以后回来的机会就少了，所以我大着胆子才敢说这话。”
大山妈说：“玲玲，其实我跟玉梅早就知道了。前几天，王支书悄悄送来了山娃的信，玉梅都给我念了。就怕你不好害羞，我和玉梅才没有说破。你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呀！其实，我想给你说，我早就认定你这个儿媳妇了。你去部队上，山娃对你咋样？”
“妈，大山对我很好，他很爱我。以后我们俩结了婚，我会一辈子对他好的，我也会对您老人家好的。”李君玲说到激动处，眼泪几乎要从眼眶里流出来。
“玲玲，我相信你。你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女子，以后肯定能当好我的儿媳妇。”
春节过后，空降兵第3团两个尖刀连连续进行了两个月的强化训练后，由团部在训练场、黄河滩区、火车站、飞机场等场所完成了十公里武装越野、夺取车站、攻占机场、野战生存、攀岩、武装跳伞、穿戴防护面具、特种小分队侦察、轻武器实弹射击等十个军事科目的实兵对抗，秦大山带领的尖刀一连以指挥得当、战术灵活、作战英勇、射击精准、行动迅速、作风顽强的总体评价击败了尖刀二连，被团部推荐到了师里，再次经过与空降兵第1团步兵第1营第3连（“常模连”)同样十个训练科目的实兵对抗，终于赢得了参加军部在郝家店地区组织的连规模敌后作战行动演习的资格。
为了检验参演连队投入敌后空降作战的突然性，5月18日下午18时，空降兵第1师司令部机要科突然接到军部的预先号令：命令空降兵第1师第3团步兵第1营第1连于今晚22时，以摩托化开进方式，务必在七十二小时内集结至鄂北广水一带，到达后与军司令部作战处赵参谋以暗语方式联系。该团派一名副团长、团司令部派一名副参谋长、该营派副营长监督考核。该连接到预先号令后，由该连连长迅速制定摩托化开进预案，严密组织全体人员向预定地域开进，逾期未到达者取消参演资格。机要科长拿着译电员递在手中的电文，一秒都敢耽误立即乘三轮摩托到了高海峰师长家。高师长即在电文上作出指示：立即通知黄团长，把机要电文迅速传达给参演连队，严格按照军部命令组织实施。司令部立即派人到空降兵第3团检查连队出动情况。请田政委阅。1974年5月18日18时15分。高海峰。
十分钟后，黄鹏翔团长接到了师机要科转发军部的预先号令，与张光明政委电话商定后，立即组织相关人员进行了工作部署。就在团部开会的同时，团汽车连确定了由副连长带三十名正副司机的保障人员，并迅速完成了十五台运输车的加油、帐篷的安装等工作，接着，参演的运输车全部开到了团操场上去集结待命；团修理连、团卫生队也确定了相关保障人员。
秦大山连长吃完晚饭刚刚回到连部，团司令部的三轮摩托车一阵轰鸣，在连部门前一个急刹车就停了下来。马常信参谋跳下车一头冲了进来。“秦大山，军部预先号令。还有团长配发给你的手表，指针已经调好。”说完，就转身走出连部。
秦大山看了看手表，正是7时10分。他迅速看完电报跑了出来，站在门前通道上大声喊道：“通信员，迅速通知连队所有干部和侦察班长到会议室集合！”
不到三分钟，与会人员就集合完毕。秦大山向参会人员传达了上级的军部的预先号令和高师长、黄团长的指示。在传达电文的同时，一套完整成熟的工作方案已在他脑子形成。秦大山说：“同志们，下面我宣布工作分工和部队的行动方案……”恰时，王副团长和龚营长、李副营长走了进来。秦大山刚要向王副团长敬礼报告，就被他长打断了：“秦大山，你们继续开会！”
“是！下面，由我制定摩托化开进方案和后续工作预案；指导员负责向全连传达上级的预先号令，并组织检查各种配给和物资保障；副连长带领军械员立即向团部申请领取三个基数的弹药和所有人员的伞具，组织检查枪、炮和弹药数量；司务长负责向团部申请领取粮秣和各类军需物资及钱款，与团汽车连、团修理连、团卫生员迅速联系十五台车辆、枪械与车辆修理和卫勤保障人员，负责车况检查，同时组织后勤物资装车；各排排长协助指导员并组织本排人员清查武器装备和落实各项行动；侦察班长负责检查本班人员的各类物资器材完好情况。上述工作务必在20时50分以前完成。21时0分，组织点验并下达开进命令；21时30分，组织装载；21时40分，组织人员登车。需要强调的是，枪炮和途中战备所需的弹药要迅速分发到人；参加演习的弹药专人专车押运，在最后一辆车上装载。先遣探路侦察的车辆由侦察班长带领，携带无线电通信器材，于21时30分出发，严格按照我的行军路线图行进。”
开完会，秦大山拿出地图，迅速在会议室制定了摩托化开进方案。他知道，这份方案是要上交军导演组的，还有将来由他制定的所有作战文书都是军部作为综合成绩评定的一部分。
全连出动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在秦大山连长的精心安排下有序地进行着。团首长机关办公室里灯火通明，一切为了一连出动在大开着绿灯。
21时50分，在各种武器装备和后勤保障物资全部装载完成后，包括王副团长在内的一百八十人的参演分队在团操场车队后方列队完毕。秦大山向黄团长报告后，黄团长、张政委和沈参谋长等几名团党委常委一起来到队伍面前。黄团长大声说：“同志们，经过近半年的强化训练，我们团步兵第1连的全体同志过五关斩六将，终将取得了参加军部演习的资格，今天晚上，你们将承载着全团指战员的殷切希望，就要踏上参加军部演习的征程，这是你们的光荣，也是整个团队的光荣。希望你们继续发扬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优良传统，英勇顽强，圆满完成参演任务。下面，部队登车出发。”
在秦大山连长的一声令下，部队按照计划迅速登车完毕。趁着夜幕的掩护，车队载着出征的战士一辆一辆驶出了军营。
秦大山坐在头车上，无线电通信兵身背电台就在车厢里，随时做好了向部队下达命令的准备。王副团长与雷副参谋长、李副营长及王副团长的公务兵坐在吉普车里，夹在行进的车队中间也按照40公里\/小时的速度中速前行。经过两个小时的夜间行军，车队来到淮阳县的一条小河边一个叫五谷台的村子麦场上停下来宿营。第二天清晨，当火红的朝阳即将冉冉升起的时候，队伍已经集合登车出发了。
在秦大山连长的精心组织指挥和全体干部骨干的协助下，经过两天半的摩托化行军，全体参演人员于5月21日12时安全顺利地抵达鄂北广水军部指定地域驻扎下来。部队到达的第二天，秦大山就指挥全连人员开始了山区地形上的战术综合训练。
桐柏山脉所属的鄂北山区，天气格外炎热，草木葱翠的中华山见证了军部组织的连规模敌后作战演习。由空降兵第1师、第2师和第3师分别选拔推荐的空降兵第3团步兵第1营第1连、空降兵第4团推荐的步兵第1营第2连（红二连）和空降兵第8团推荐的步兵第3营第8连(钢八连)三个连队，在郝家店军部战术综合训练场，开展了五公里武装越野、冲锋枪精度速射、60迫击炮和57无后坐力炮实弹射击及步兵连实弹战术综合训练五个科目的单项对抗，在余家大山里完成了三天的野战生存、攀岩和按方位角行进三个单项的对抗，在应山某军用机场实施了从驻地搭乘武装直升机低空飞行整体空降夺占飞机场的作战训练。经过了7天九个军事科目的对抗演练，空降兵第3团步兵第1营第1连在连长秦大山的带领下，最终于从三个全优连队中脱颖而出成为全军军事训练的一匹黑马，被军首长机关评为军事训练优胜连队，一跃而成为全军学习的榜样，受到崔军长、于参谋长的高度肯定。
在由各师师长、政委和团长、政委参加的演习总结大会上，崔军长对这次军事学习行动给予极高评价，他说：“我们空降兵军部组织的九个军事科目的对抗演练，参演连队是经过各级层层选拔确定下来的军事训练先进连队，自军部发出预先号令以来到现在整整过去了十天，参加演训练的三个连队近五百人不怕疲劳连续作战，表现出了英勇顽强灵活机动的战斗作风，三个连长组织军事行动的能力和水平得到了很大程度地提高。特别是空降兵第3团步兵第1营第1连是三年前刚刚组建成立的新连队，连长秦大山同志也是四个月前刚刚任命的新连长，在军部规定的几种武器的实弹战术综合训练过程中用时短、精度高，而且能够比较合理地利用地形地物，从交上来的作战文书看，秦大山同志的作战文书最详尽最美观，在此要提出表扬。各师、各团要认真总结本次演训练的经验和做法，从中提炼出成功的做法，为我军进一步修订完善《空降兵战斗条例》提供最可靠的经验，同时还要做好立功受奖单位和人员的评选工作。”
总结讲评会结束后，崔军长把高海峰师长和田野政委叫到了郝家店军部野战指挥所，当着政治部梁主任的面，语重心长地对两位师首长说：“老高、老田，现在有两个去清华大学深造的名额要分配给你们，这是空军党委对我们军培养高端人才的关爱，你们回去以后认真研究一下，要确保选送人员的质量，抓紧把人员名单报上来，下半年送去上学。”
推荐优秀干部和战士去大学深造的事两位师首长特别重视，第二天回到师部，就起动了这项工作。师党委常委会决定：每个团和师直属队推荐一名优秀年轻干部或一名战士（直升机团只推荐优秀战士），要求拥护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政治思想过硬、军事素质优良、具有良好的军事技能和扎实的文化基础，具有高超的军事指挥才能，高中以上文化程度，师级以上的优秀共产党员，年龄不得超过二十八岁。
用这些条件一卡，全师符合成为选送培养对象的就只有三个同志。空降兵第3团只报上来了一个人，那就是秦大山；空降兵第1团符合条件者也是一个人，他是步兵第1营第3连的一名排长；空降兵第2团没有一个完全符合条件的；直升机团报上来了一名超期服役的战士。三个选送对象报到师里后，常委们继续开会，最后决定用文化知识考试来淘汰一人。后来经过考试，第1团的那名排长被淘汰了。黄主任在常委会上说：“秦大山同志这几年为我师和全军做出了巨大贡献，我建议争取让他进清华大学，那是我国的最高的理科学府，所学专业就选择将来对部队作战训练能产生深远影响的专业。”党委会最后决定采纳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