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崭露头角
高海峰团长、田野政委、王子清参谋长带领老兵部队在圆满完成了军、师两组下达的冬季野战生存和实弹战术综合演练任务后，从桐柏山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营区。在规定的五天返程时间里，包括三位首长在内，部队仍然以骡马拖炮、战士肩扛轻重机枪迫击炮等各型武器，靠着两条腿昼行夜宿顺利完成了四百多公里的徒步行军任务。老兵分队归建后，军营又热闹起来。只经过两天的休整，老兵们又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基础训练中。
新兵第1连集中俱乐部里，梁朝阳排长在组织大家复习枪械和射击基础知识，这是根据周营长的指示安排的，大家形象地说这是“回锅肉”。上一次冲锋枪第二练习实弹射击后，周营长一直对狂风冰雪袭扰下的射击结果耿耿于怀，别说那个结果在他的脑子里结了疙瘩，就连战士们也不痛快，从营长到战士都想打个翻身仗。周营长就想找个时间给战士们补上这一课，在他的思想里，要求所有的战士必须熟练掌握手中武器。基于这个认识，他才下决心补上这一课。
“原先大家都学过56-1式冲锋枪的构造及射击原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谁还记得它的性能参数？”梁朝阳说。
秦大山迅速举起手，梁朝阳示意他站起来回答。
“56-1式冲锋枪是赵瑞之工程师于1956年仿制AK-47突击步枪设计生产的。两种枪的性能基本一致，但外形有所不同。AK-47的准星是半包式两护翼。56-1式冲锋枪是全包式护环，顶端有开孔。枪刺采用折叠式三棱刺刀。口径7.62毫米，带刺刀时枪长1102毫米，木制固定枪托，1963年经改装成向下折叠式枪托。枪管长414毫米，4条右旋膛线，弹匣容量30发，点射速度每分钟90-100发，单发射速每分钟40发，枪口初速710-730米每秒。在100米距离上能击穿6毫米厚的钢板、150毫米厚的砖墙、300毫米厚的土层或400毫米厚的木板，对单个目标在300米内实施点射、400米内实施单发射效果最好，便于单兵使用。集中火力可对500米内的飞机、伞兵进行射击，可杀伤800米内的集团目标，弹头在1500米仍有杀伤力。有效射程400米。缺点是后坐力大，操控难度大，精度差。该枪主要装备我军特种部队。”如竹筒倒豆子般，秦大山一口气回答了全部射击参数。
秦大山超常的记忆力折服了全连所有的人，大家纷纷向他投来了佩服的目光。
听着秦大山完美的回答，梁朝阳高兴地说：“回答的非常正确。为什么秦大山能在两次冲锋枪实弹射击中打出全营第一的好成绩？恐怕与他能把冲锋枪的性能参数记得这么清楚是分不开的，而且他在训练上下了不少功夫，他还钻研了外界因素对射击的影响。在此，我要强调一下，想要熟练使用手中武器，就一定要熟悉武器的性能，这是基础也是关键。希望大家都要向他学习。”
东靶场上的野草积蓄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力量现在已经萌发出鹅黄色的嫩芽。放眼看去，整个靶场泛起一层淡淡的嫩绿。一群喜鹊在靶场北侧路旁的杨树枝头上窜过来又窜过去，不时发出“喳喳喳”的叫声。
新兵营的四个连正在组织冲锋枪第二练习射击预习，从北到南依次是一至四连。在二百米射击基线上，战士们正对准前方靶墙下的半身靶练习着瞄准和击发。靶壕里，五十个半身靶或隐或显，由作训参谋杨广强指挥着从各连抽调出来的战士准备示靶。
冲锋枪第二练习实弹射击考核要求在二百米、一百五十米和一百米三个距离上两次对半身靶分别采取卧姿、跪姿和立姿三种姿势进行射击；在上述三个距离上，目标隐显一次间隔三秒，射手要在每个机会上至少各发射一发子弹，并且规定在二百米和一百五十米距离上要各打一次点射、在一百米距离上打三个单发；命中五发为及格、六发为良好、七发及以上为优秀。
多次实弹射击的实践证明：新兵要想打出及格水平是不容易的；就算是一个普通老兵，想打出一个良好成绩也并非易事。往往在第一次击发时机上还能勉强打上靶子，可若想三发子弹在点射情况下都打在靶子上，那就得在操枪、瞄准和击发各个环节上稳之又稳，尤其是在一百五十米距离上的射击是第二练习训练的难点所在，难就难在跪姿上。大家都非常重视实弹射击，因为这是基础训练。这种训练不仅能提高射击技能，还能培养战术素养。王国强班长经常对战士们说：“一旦上了战场或者上了靶场，就必须要有敌情观念，要把靶场当战场，想像你所在的四周都可能有敌手在瞄着你，尤其我们空降兵这个兵种，战场在敌后，那里的敌情非常复杂严峻。所以，每个战士必须要具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还要准确无误地利用地形地物作掩护；手中的武器出手要快要稳要准要狠，如果发现敌情就要努力做到先敌开火并且要一枪致对手毙命；要灵活机动的采取战术动作，在开阔地形上尽量使用匍匐或者跃进姿势。只有做到了有效地保存自己，才有可能完成作战任务；要是你自己先光荣了，要完成任务就无从谈起，还有可能给身边的战友带来危险。所以，每一个军人都必须要有过硬的战术素质。”
王国强在二百米射击基线上用小锹修了一个小土台，并把他那支装有检查镜的冲锋枪放在上面，经过他反复瞄准最后确定了最准确的瞄准景况。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每个战士用他这支枪来体验并掌握据枪、瞄准和击发的时机和动作要领。经过王班长手把手的指导，全班都掌握了排除各种因素对射击影响的基础知识和动作要领。
火红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地面上没有一丝儿风，冒了头的小草已从鹅黄变成绿色。下午，营里要组织对冲锋枪第二练习实弹射击的第二次考核。当部队全副武装地来到靶场上时，周营长、张教导员、曹副营长和杨广强参谋已经提前来到。就在各连射击保障组加紧准备的同时，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开进靶场停在了二百米射击基线以外。
高海峰团长、黄鹏翔副团长和作战参谋沈浩从第一辆车上走下来；王子清参谋长、雷连生股长和钟长剑参谋也从第二辆车上走下来。高海峰团长、黄鹏翔副团长和王子清参谋长是周营长专门请来观摩全营射击考核的。
高团长刚下车，周营长迅速向高团长报告：“团长同志，全营集合完毕，已经做好了实弹射击准备，请您指示！营长周炳坤。”
“按计划开始！”
“是！”周营长转身跑到部队面前发出命令：“按照计划安排，第1连和第2连带到各自的二百米射击基线上，迅速完成实弹射击准备。第3连和第4连在靶场后半部继续进行战术训练，听候命令参加实弹射击。”
全体新兵第一次见到高团长和王参谋长。刚到部队时，高团长、田政委和王参谋长率领老兵分队赴桐柏山区进行严寒条件下的野战生存和实弹战术综合演练去了。高团长、王参谋长两位首长突然在实弹射击考核场上出现，大家都感到很新奇。在战士们的脑海中，他们还是从他们的班长那里了解了一些高团长和王参谋长的情况，两位首长对战士们的印象就是战斗英雄，他们曾为共和国的建立和人民新政权的巩固做出过突出贡献，两个人都参加过解放初期的那场抗美援朝战争，为打败世界头号强敌美国鬼子和联合国军做出过特殊贡献，大家都十分羡慕和敬佩他俩，也都想用优异的成绩向两位首长汇报。高团长和王参谋长能来观摩战士打靶，无疑对新战士给予极大地鼓舞和鞭策。高团长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一个精明强悍作风干练的人。据说高团长是抗战后期从安徽蚌埠农村入伍的，那时他只有十七岁。参加解放军第三年，我军就对淮海地区国民党军队发起了大规模的歼灭战。在一次战斗中，作为班长的他只身携带炸药包炸断了敌人的坦克履带，活捉了敌坦克驾驶乘组并把他们改造成了我军的坦克手；在另外一次战斗中，已经担任排长的他，带领全排冲入敌阵，捣毁了敌“剿总”指挥部，活捉了敌“剿总”副总司令长官杜聿明及以下军官十余人，并缴获敌兵力部署图和作战计划，为粟裕司令员最后的决策和部队完成后续作战任务立下了大功；他还参加过渡江作战，所在部队解放了南京城。上海战役时他已经被提拔当上副营长，时年才只有二十五岁。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高团长又随第9兵团第20军60师秘密入朝，参加了第一次战役。在朝鲜东线长津湖地区作战时，只穿了秋装的他在零下20度的严寒下潜伏了两昼夜，很多战士被冻僵冻死，有的皮肤冻得溃烂。战斗打响后，他们与美海军陆战第1师缠斗在一起，战斗过程极其惨烈。战斗结束时，他身边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但最终还是击溃了该师；在第五次战役中，已经是副团长的他指挥部属快速打过昭阳江猛插五马峙，包围了南朝鲜第3师和第9师，消灭一部并击溃大部，所在部队是志愿军运动速度最快的一支力量。一九五二年十月，他升任团长。部队回国不久，他就被提拔为副师长。在战争年代，高团长共立功五次，其中大功一次、一等功两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五次。新四军老部队的优良传统深深地影响了他。在近二十几年的部队生涯中，无论上级交给他什么任务，他都会想尽办法圆满地完成。后来，中央军委在组建空降兵部队时，已经是副师长的他强烈要求来到这支部队，就算高职低配也要尝试一下空降兵的滋味，于是他就成了空降兵第一团的团长。王子清参谋长也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老家在陕西省宝秦市市区，一九五一年参军时也只有十七岁。参军不久，部队就到朝鲜去作战，他被补充到高海峰团长担任营长的连队里，刚入朝就赶上了第五次战役。战争使本就聪明的他锻炼得更加机智更加灵活。在第五次战役追歼和击溃南朝鲜第3师和第9师的作战中，担任班长的他带领全班追歼溃不成军的南朝鲜部队，他们一直追了八里地，仅他的那个班就歼灭敌军一个连，缴获汽车五辆、长短枪支近二百支、弹药一整车。作战中，他的肠子被打了出来。为了表彰他和全班的战绩，军首长决定给他记一等功，全班记集体二等功。伤愈后，他被提拔为排长。后来，他随部队参加了华川地区的防御作战和东海岸的守备任务。高团长和王参谋长都是在总部决定扩充空降兵部队时自愿调入的战斗英雄。他们两个一路走来，建立了“割不断、打不烂”的兄弟般的深厚情谊。
第1连和第2连的两个第1班和第2班同时在发弹区领取子弹后又跑步进入二百米射击基线并占领了射击阵位。当四个班长同时发出“卧姿装子弹”的口令后，北、南两个射击区域里的四十名战士顺势卧倒，在推子弹上膛后都迅速调整了射击姿势。当目标通过准星缺口进入视线后，秦大山趴在靶位上静静地等待着班长的后续口令。此刻，师父胡洪礼教他打枪的那套绝技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别人都是“三点一线打目标”，而师父是“两点一线打目标”。当他问这是啥原因时，师父笑着告诉他：“只要枪在我的手里，准星和缺口始终都不会离开我的视线，一旦目标进了我的视线，我就会迅速开枪。”当时，师父的话他总是不解，于是他就一再追问为什么。师父说：“救你的那次，知道为什么我敢在那么近的距离上开枪吗？就不怕我打到你吗？老实说，我从小就喜欢枪，也爱打枪。所以，只要是在枪的有效射程内，不管在哪个距离上，我准能指哪儿打哪儿。这是我对付恶狼的绝招。记住，恶狼的灵敏性和多疑性，就决定了猎人的动作必须要做到稳、准、狠。恶狼在快速移动中搜寻或扑向目标时，猎人就要迅速据枪。“准星缺口成一线，卡住目标即击发。”就是师父的独门绝技。正因为胡师父掌握了这样的射击绝招，才能使自己从恶狼的血盆大口中得以存活。那是他十一岁冬天一个周六的傍晚，在学校把下一周的课程预习完他才往家赶。因为冬天里白天短，在古镇上高小的他在距离家不到一公里时天已经开始黑下来，但是天空上挂着一轮明月，而且还是满天星斗。为了早点赶回家，他壮着胆子选择了从沟底抄近路往家走，全然不知身后尾随着五、六只狼。此前，胡洪礼得知狼群祸害过牲畜，从狼的脚印上判断肯定狼群会在沟底出现。凭多年打猎的经验，胡师父带着几个护林队员提前在沟底及周边预设了二十多个钢夹，并把当晚要伏击狼群的消息提前告诉了社员们。可谁知远在古镇上学的他竟成了狼的诱饵。师父透过暮色发现有个孩子正沿沟底小路往上走，几个人决定让师父负责打头狼，其他人在各自有利的地形上对狼群展开射击。正当大家警觉地注视着狼群的动静时，突然头狼从四、五米外正要向他发起攻击。此时，其余的狼已对他形成了钳形包围之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师父的枪对准了头狼，枪声响起，子弹穿颅而过，头狼当即毙命。师父接着又是一枪，另一只狼也被击毙。正当其余的狼四散逃窜时，另外几个猎人各自对准企图逃跑的狼就开了枪，还有另外两只狼正要逃跑却被狼夹子打断了后腿。在一阵枪声中，这群狼死的死伤的伤，他就得救了。为了感谢胡洪礼的救命之恩，他恳求叔父秦虎言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拜师礼，于是胡洪礼就成了他的师父。后来，每逢寒暑假，他常常跟着师父上山围猎，也学会了打枪。几年下来，师父对付狼群的本领他了然于胸，他还跟师父学了一套过硬的功夫，擒拿格斗尤为出色。想到这儿，结合师父所传及民兵训练和部队所学，他更坚定了这次实弹射击要取得好成绩的信心。趴在靶位上，他暗暗下决心要沉着冷静，一定要打出好成绩，为连队争光。这时，王班长向全班下达了“从头到尾，各个射手报告射击准备情况。”的口令。秦大山立即回答道：“第一名射击准备完毕！”然后，大家按要求逐一报告了各自的准备情况。王班长这才下令“开始射击！”顿时，靶场上枪声响成一片。
就在新兵新1连和新兵第2连第一波四十名射手同时进入二百米射击基线时，周营长陪同高团长、王参谋长、作训股长雷连生和沈浩参谋跟在新兵第1连十名战士后一直观看着。高团长与秦大山只保持了三、四米的距离，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秦大山的一举一动。“开始射击”的命令下达以后，秦大山准确瞄准后才抠动了扳机，“哒哒哒”连续打出了三发子弹。沈参谋立即把望远镜递给了高团长。高团长举起望远镜对准了他前方对应的靶子仔细地检查着点射的弹痕，发现射出的三发子弹不仅全上了靶，而且弹迹都散布在靶心周围并且呈现出上下一条线的射击效果。高团长微微点了点头啥话也没说，心里想着这个兵打得还真不错，看着秦大山那沉稳的样子，就足以说明他在训练上下了不少功夫。二百米上的点射已经结束。四个班长与战士采用高姿匍匐转移到一百五十米射击基线时，高团长、王参谋长和周营长又跟了上来。再次听到“开始射击”的口令后，枪声再次响起，秦大山又是三发连响。高团长再次举起望远镜对准了前方对应的目标靶，三发子弹的弹迹又是一条线打在了靶心上。高团长脱口说了一句：“八九不离十啊！”当射手们采用低姿匍匐移动到一百米射击基线上时，高团长、王参谋长和周营长又跟了上来。秦大山以立姿打响了第一枪后，高团长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着靶子，确认子弹还是打在靶心上。等到射击结束，高团长在秦大山的靶子上发现所有的弹迹全在靶心五公分大的范围内。这时，高团长表情轻松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周营长，这一看，周营长啥都明白了，他断定秦大山肯定打出了优异的成绩，那颗悬了一时的心总算能放下来。验完枪，四个班长把战士带回到休息区。
从秦大山的整个射击情况看，高团长感觉这个兵有所与众不同，于是好奇地问：“周炳坤，你告诉我，那个战士叫啥名字？你发现没有，他有点意思。”
周营长介绍说：“这个兵很不错！他叫秦大山，是黄副团长接的陕西眉坞那一批，他文化程度高，非常聪明，干啥像啥，各方面都很优秀，今后加以打磨必定是个人才。黄副团长很有眼力，给部队带来了一个宝贝！这个战士上高中期间就入了党，政治上可靠。第一次冲锋枪射击考核他就打了49环，位列全营第一，营里连里都给了嘉奖。春节期间我们组织了篮球赛，他还是连里的主力球员，动作敏捷，机智灵活，投篮命中率高，球打得很有水平。庆来和长荣经常提起他……”见高团长对秦大山很感兴趣，周营长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哦，是吗？看来你也注意到这个战士了，照这么说，他一定是个好苗子。既然是好苗子，你可要好好培养啊！如果培养不出来，我是要拿你试问的！走，咱们再看看下一波打得咋样。”高团长把望远镜交给了沈参谋，转身对身边的王参谋长说：“老王，这个秦大山真不错！枪打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