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果断出击
从高团长的话里周营长听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早被高团长识破了。高团长让他用40火和60迫击炮打掉高地上的暗堡是有意在考验他，更知道了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高团长何许人呀！打了半辈子仗？阅历很深，能轻而易举就糊弄得了吗？思维敏捷的周营长迅速在脑子里把高团长电话那头的话又过了一遍，只好把电话赶紧打给手下的三个连长，照高团长的口吻也对三个连长下达了死命令：“罗保国、张俊峰、丁海峰，你们要精心组织，把对面山腰上的那些‘暗堡’用40火或60迫击炮给我全部打掉，如果弹药打光了，就是用炸药包炸，也得给我把它全部炸掉！”
周营长的话很硬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三位连长听出了周营长心里很急躁，都知道他的脾气，只好说：“请营长放心，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山腰上的那些‘钉子’拔掉的。”放下电话，赶忙分别去组织本连的火力了。
罗连长、张连长和丁连长立即命令所属连队所有的机枪手和冲锋枪手悄悄前移到射击距离范围内，从不同角度上对山腰上的十几个‘暗堡’火力点展开了射击，以此来吸引和分散“敌人”火力点的注意力，以达到掩护40火箭筒和60迫击炮各班组拔掉山腰上的一个个“暗堡”火力点的目的。
从王国强排长那里得到要摧毁对面高地上火力点的秦大山对杨志勇说：“杨志勇，机枪掩护！”说着，就给黄传伟使了个眼色。
王国强说：“大山，时间紧迫，但你别太着急，这次一定要把距离目测好，去吧。”
“放心，排长。”说完，秦大山就和黄传伟分别带着王占军和洪涛匍匐前移了几十米。
当三个连队的40火箭筒手和60迫击炮手利用地形地物的掩护匍匐到有效的射击距离上时，随着梁副连长的一声令下，阵地上的机枪、冲锋枪全都向山坡上的“敌”火力点发起了射击，一时间，枪声响成了一片。在三个连密集的火力打击下，“敌人”根本就弄清要打哪儿了，只能这儿打打又那儿打打。秦大山和洪涛各向对面的高地上打了一发火箭弹和炮弹后，两个班组分别转移了两个位置又各打了两发。这时，一连和二连的40火箭弹和60迫击炮弹从不同位置上也向着前方山腰上的一个个地堡飞去，随着前方高地上40火箭弹和迫击炮弹的一声声巨响，威胁战士们生命和迟滞部队推进的一个个‘暗堡’火力点被拔掉了。
看着前方高地上一个个火力点被摧毁，黄副团长对周营长说：“老周，吹冲锋号！”
在响亮的冲锋号角声中，三个营的八个连队同时从东北面、东面、东南面三个方向向“敌”阵地发起了猛烈地攻击，战士们边打边向“敌”阵地上冲去。谁料在二百多米远的两个高地之间的一个冲沟里又有一个‘暗堡’和三百多米远的两个高地上分别出现了一个机枪火力点向着冲锋的部队又是一阵阵狂扫，冲在最前面一连的几个战士被击中倒地，后面的和两侧的的战士立即原地卧倒再无法前进了。
见此情景，周营长立即命令步兵第3连对这三处机枪火力点再行一拔炮火打击。
罗连长检查过全连所有的弹药后对周营长说：“我连已经没有40火箭弹和60炮炮弹了。”
周营长又询问了第1连和第2连，张连长和丁连长也是同样的回答。
高团长、田政委从了望窗口看到步兵第1营阵地上取得了不小的战绩，心里很是高兴，以为阵地上的火力点全被清除了，但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哪能想到冲锋再次受阻，立即打电话询问：“周炳坤，情况怎么样？”
“就在部队攻击前进之时，山头上又出现了三个‘暗堡’火力点，部队再次受阻。我们的40火箭弹和60炮炮弹已全部打光了，现在就只能用炸药包去炸……”
高团长果断地打断周营长：“周炳坤，把那几个火力点的位置标定出来，立即上报团指挥所。部队暂时不要动，原地隐蔽待命！”
“是！”周营长回答完毕，转过头命令营部侦察排的李排长迅速在地图上标定出正前方高地上和冲沟里火力点的精准坐标。李排长很快就标定了三个目标的坐标，但有些不太放心，赶紧把图拿给周营长看。没等李排长说完，周营长瞪了李排长一眼，生气地说：“小李，看你标定的是啥？三个目标有两个明显就不对，整整差了一个方格。”
李排长自知周营长交代给他的任务完成得不怎么样，赶紧心虚地躲到一旁去了。
周营长对黄劲松说：“小黄，让三连的秦大山马上到这里来！”
黄劲松把电话打到三连。秦大山很快就跑了过来。
周营长指着前方三处“暗堡”火力点对秦大山说：“小秦，马上把那三个火力点的位置在地图上标出来，同时把坐标也写下来。”
毕竟这是演习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作战，所以，周营长知道还有时间应付高团长，于是才叫来了秦大山。匆忙之中赶过来的秦大山并不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但他知道周营长在有意考验他，他想起前几次《军事地形学》考核中他在全营每次考核都无一差错，受到过周营长的表扬。可是要准确无误地标出这三个目标的位置坐标，的确有不小难度，因为一个目标在两个高地之间的冲沟里，另外两个目标从现地看位置比较明显，但从地图上要精准地标定地理坐标，就必须在相邻的两个等高线之间去找。从战术演练进展的情况来看，部队正是被那三个“暗堡”火力点压制着，战士们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前后都是空地，“敌人”一打一个准，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部队都将会暴露在“敌”火力点的威胁之下。“敌人”的机枪火力这么猛，部队只要在空旷地上有所行动，就一定会遭受到压制，伤亡肯定会不小。团、营、连三级首长都很着急，战士们也很着急。周营长叫他来标定这三个目标坐标，肯定是给炮兵分队指示目标用的。为什么要让步兵分队来做这事？难道炮兵观察所那边办不到吗？其实，也不怪秦大山有此疑问，因为炮兵观察所相对远得多；另外，周营长肯定还有其它用意。秦大山没有时间过多考虑，马上展开地图，仔细对照站立点和目标点的位置后，又迅速打开指南针，首先确定了站立点位置，又用指挥尺在图上一量，很快就在地图上锁定了三个目标点的坐标。看着秦大山一板一眼标定出来的目标坐标，周营长与郭副营长相互看了看，都会心地露出了笑容。秦大山知道，这是两位营首长对他的肯定和信任，也是周营长对他考验的机会没有他没有浪费。
周营长再次把两地与地图作了个比较，确信秦大山标定的坐标无误后，坚定地对郭副营长说：“庆来，马上把这三个目标坐标上报团指挥所。”
炮兵阵地上的周连长接到高团长下达的命令后，立即组织本连阵地上所有的60毫米迫击炮和57毫米无后坐力炮，向步兵第1营正前方两百米和三百多米处的三个机枪火力点就是一阵集火射击。在炮弹的密集打击下，山头上和冲沟里的三个机枪火力点立刻就哑火了。
三个步兵营呼喊着“为牺牲的战友报仇”的怒吼声，再次向“敌”阵地发起了冲锋……
颖河南岸的台地与坡地及丘陵犬牙交错成锯齿型混杂在一起，并与伏牛山主脉相接壤。然而，颖河以北的台地、坡地、丘陵高低起伏与嵩林山相连。这一带的台地、坡地、丘陵均属伏牛山系，是秦岭的支脉。颖河以南及以北所有大点儿的山峰只不过被人们不知从何时起取了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如紫云山、蟠桃山、奶头山、老君山、嵩林山等。在诸多山脉之间的河流中，距离告成一百多公里以外西北方的洛城有着五千年的文明史、四千年的建城史和一千五百年的建都史，这里正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隋唐大运河的中心，反映华夏五千年文明的《河图》和《洛书》就出自于此。洛城，东、西、南三面环山，北临黄河天堑，在中华民族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有十多个王朝曾在此建都，长期以来，这里就是华夏版图上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更有甚者，嵩林山东麓的商都市，便是黄河省省会。据传，远古时候，这里是“三皇”“五帝”管辖的腹地，更是中华文明的轴心区和仰韶文化的中心区。自古以来，中原腹地就以商都和洛城为中心向四周扩展，这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正所谓“得中原者得天下”就是这个意思。
于参谋长和林科长及沈参谋、宋参谋头顶骄阳几乎一路小跑地到达了张楼村西北方大约五百米的一处土原下几孔废弃的窑洞前，这儿的坡地上种着一片黄豆，豆杆上挂着稀稀疏疏的豆荚。破窑前的这块坡地面向西南背靠东北，距北边的颖河大约一公里。从步兵第1营出发以后，于参谋长四个人便一路艰难地穿行在田畔间的羊肠小道上，最终悄悄地迂回到步兵第2营第5连阵地正后方这块坡地上。本想进窑里一边乘凉一边观察，但刚走到窑洞口，见里面实在太脏，就都停住了脚步。一排几孔相邻的窑洞，原是几户人家先前的居住地，看样子这里的村民早搬到群居的村子里住上了瓦房。这儿已经破败不堪，没有窑门，也没有院子，窑里空荡荡，满地是脏兮兮的鸡毛、树叶等杂物。窑洞前便是脚下的这块黄豆地。
来到这片坡地上，正是步兵第1团发起冲锋“遭受”来自张楼村东边高地东坡正斜面上“敌人”十几处机枪火力点扫射之时，密集的机枪火力对三个步兵营冲锋的部队造成了阻滞，战士们被打得抬不起头。凭“敌人”暗堡机枪火力负隅顽抗的韧劲来判断，一定是火力点里的人害怕其侧翼遭到我军突破，就只能凭借多个机枪火力点的疯狂扫射来为自己赢得时间。在“敌”机枪的疯狂扫射下，步兵第1营、第2营和第3营的八个连队不得不依托山梁和冲沟等有利地形来躲避居高临下的机枪扫射。
经历了三四里地的小步慢跑后，于参谋长已满头大汗，额头上的汗水从脸颊流进脖子，衣领和前胸都被汗水浸湿了。本就消瘦的于参谋长，因近期没黑没明地加班加点，又经羊肠小道上的一路小跑，已明显感到力不从心。在坡地边的树下休息了几分钟后，他才慢慢归于平静。于参谋长对大家说：“这儿还算隐蔽，眼前的这片凹地视界很开阔，观察距离也合适，阵地上的一切都可以尽收眼底，咱就坐在这儿观察，看伍超怎么指挥了，也能看到他手下的三个连长怎么应对。”
沈浩解开外腰带，取下水壶拧开壶盖恭敬地把水壶递给于参谋长：“您喝点儿水吧。”
于参谋长看了看沈浩二话没说就接了过去，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然后才咽下两大口。“真解渴呀！”参谋长感叹道。显然他口渴得不行。
林科长卸下钢盔坐在坡坎上，又解下水壶喝了几口水，用文件夹当扇子扇着凉，然后静静地用望远镜盯着前方的阵地。沈参谋和宋参谋站在树荫下也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步兵第2营三个连队。
“敌人”的阵地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隆、隆、隆……”的爆炸声，同时，也看到了三处“机枪火力点”瞬间就飞上了天。
伍营长经电话查证才知道，这一波炮弹是步兵第1营提供了三个火力点的坐标位置，横空飞过来砸向“敌”阵地的炮弹是团直炮兵连打去的。当伍营长知道是周营长提供的“敌”火力点准确坐标时，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唉！关键时刻还是输给了老周啊。”一向不服输的伍营长心里的懊悔已没法再提起，但他还是打起了精神。当那几个机枪火力点被集火射击的炮弹炸飞后，高团长向周营长、伍营长和洪营长立即下达了“冲锋”的命令。战士们闻令而动，端起冲锋枪和机枪怒吼着向“敌”阵地冲了过去……
看见黑压压一大片战士冲向了“敌”阵，于参谋长知道上午的演习就要结束了，突然间，他向沈参谋提问道：“小沈，咱们上午检查了步兵第1团两个步兵营的战术综合演练情况。现在，演习结束了。你说说，都演练些什么内容啊？”
沈参谋站起身，来到于参谋长身边坐下，既平静又沉稳地说：“从步兵第1营和第2营的演习不难看出，部队主要训练了团规模的战术进攻科目。整个演习过程体现了以下训练内容：一是人员、武器和弹药准备；二是部队进入阵地完成潜伏的动作；三是与航空兵和炮兵的协同行动等。反映了令行禁止的战斗作风。我的总体看法是：基本上把前段时间所训内容都体现出来了，同时，也反映了团、营、连各级指挥员的指挥技能、战术原则的运用，战士们表现出了过硬的战斗作风和灵活机动的战术动作，还有就是步兵分队与航空兵部队、炮兵分队密切的协调配合。从中得到以下几点启示：一是如果没有强大的制空权，我们的防守反击就不可能这么顺利；二是如果没有掌握娴熟的技术和过硬的战术的炮兵支援，轻型步兵是很难完成对坦克装甲部队的防守反击的，即便能赢，也一定是惨胜；三是如果没有一支政治思想过硬的部队，想打胜仗是绝无可能的。训练中也存在一些问题：第一，演习的内容还不够系统不够全面，没有比较完整地体现出前段时间所训的全部内容；第二，演习场的地形地貌不太复杂，一些科目即使想练，但由于地形狭小而无法展开；第三，演习科目的设置也比较简单，把战争的残酷性没有很好地体现出来。不过，今天上午的训练仅是战役战斗中的一个环节，也是第一次组织团以下规模的实弹战术演练，没有涉及到全部所训内容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了，这几年部队缺乏高强度的训练是客观事实。但是，上午的训练，确实为部队转入实弹战术综合演练是一次探索性的训练。我们作为空降兵部队，敌后作战应该是重点。因为，部队一旦降落到敌后，将会处在四面被围的艰难境地。所以，我建议咱们今后要把敌后作战当作首要任务去抓。具体练什么呢？就练怎么样顺利地空投到敌后、面对不同的对手应该怎么打、打多大的规模、哪些兵种参加、敌后作战的人员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携带什么武器、携带多少干粮、怎样才能发挥战斗人员和武器装备的最大效能，这些都是值得我们研究和探索的。”沈参谋说完，看了看于参谋长，又看了看林科长，他想听参谋长和林科长对他这看法和建议到底怎么看。
于参谋长非常感兴趣且耐心地听完了沈参谋的见解。心里想，沈参谋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对部队将来的作战和日常训练是有过深刻思考的，也说明他平常就想着部队建设和发展。虽然沈浩现在只是一名副营职参谋，还是个级别不高的军官，在这个职位上对部队未来发展能有如此深刻的思考，确实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军事指挥员。沈浩曾在空降第2团当过连长，又在师机关工作了好几年，但他能以国家和军队利益为重，时刻保持着清醒头脑，还能居安思危，足见他是一名合格的军人。这次野外训练，他经常加班加点，拟制演习预案、绘制各种图表、协助林科长做好参谋集训并提出了不少好的意见和建议，多次被崔师首长肯定，而且在前期的参谋集训中表现得十分突出，崔师长不只是对他个人的肯定，更是对司令部工作的肯定。想到这儿，于参谋长的嘴角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平静地说：“小沈说得对！司令机关的每一个同志都要把部队的训练和作战放在第一位去思考去研究，这是我们部队的性质和职能所决定的。我们这支部队是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拳头和重点建设部队，党和毛主席给我们这支部队寄托着很大的希望，把统一祖国解放台湾的光荣使命交给了我们，足见对我们部队的信任。在美、苏两个超强大国对我虎视眈眈的今天，如果不抓紧时间练兵，一旦国家和人民让我们上阵杀敌，我们如果不能很好地履行使命，那就辜负了党和人民的希望！所以，我们使命光荣责任重大。小林，上午回去以后，抓紧时间把演习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好好地汇总一下。上午的检查就到这里。”说着，四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沿着田野间的小道向野战指挥所走去。
正如于参谋长所言，部队冲上骆驼崖高地以后，战士们便在最高处插上了红旗，步兵第1团的战术演练在一片欢呼声中胜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