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风暴破局点
周六清晨。
外面的雨停了，但空气里仍残留着潮气，像还未散去的阴影。
林霄醒来时，手机已经亮了三十多条未读消息。
全部来自——工程师群的内部“灰群”。
那是工程师最私密、最真实的群之一，几十号核心工程师在里面，没有风控，没有 hR，没有业务。
点开。
第一条就炸裂：
【操了，他们把我们分级了！】
紧接着是一张系统内截图。
标题赫然醒目：
《工程师风险等级模型（试运行）》
—— 已在全线灰度启用
下面只有三行字：
【等级 1：可控】
【等级 2：风险】
【等级 3：高危】
再下面，是一句更吓人的：
【本模型将根据“情绪稳定性”“规则干预频率”“行为可解释性”进行实时浮动更新。】
工程师们彻底炸了。
【这不是共创！这是提前判刑！】
【谁写的？是谁把我们送上屠宰台的？】
【妈的“行为可解释性”是什么鬼？我们写代码还要写心路历程？】
【“情绪稳定性”你他娘的怎么测？？？】
【这不是风控，这是分类圈养！】
【我不干了！】
有人发了另一张图。
【我被二级了。】
【靠，到底是谁给我打的分？？】
【我昨天什么都没干！！】
有个工程师声音明显颤：
【我……我被三级了。】
【我什么都没做，我昨天只是提了个建议……】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危险了？】
有人回复：
【三级？兄弟，三级要被盯死的。】
【你现在的任何动作都可能被放大十倍。】
【你赶紧找 L 。】
群聊像火烧油一样瞬间爆开。
林霄刚看到这里，系统的声音已经在耳边炸起：
【——他们动了。】
【——不是“准备动”。】
【——是“正式开打”。】
【——猎手提前两周，把最危险的条目上线了。】
林霄捏紧手机：
“我……被分到多少？”
系统沉默了三秒，像是在整理巨量信息。
然后：
【——你是二级。】
林霄：“……”
系统继续：
【——但你不是普通的二级。】
【——你是“被特别监控的二级”。】
【——他们把你放在二级，是为了方便“观察你的影响力”。】
【——只要你稍微情绪不稳，任何一次，就会被判成三级。】
林霄深吸一口气：
“J 呢？”
系统声音沉了几分：
【——二级。】
“我猜到了。”
【——但你没猜到另一件事。】
“什么？”
系统的话像一记重锤：
【——J 的风险系数，是所有二级中最高的。】
【——他只要有一次情绪波动。】
【——一次。】
【——就会被自动推送到“三级预警”。】
林霄骤然站起。
“今天共有多少人被标成三级？”
系统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了冷意：
【——27 人。】
“二级呢？”
【——158 人。】
林霄撑着桌面，指节发白。
系统缓缓补上：
【——一级，目前只有 19 人。】
【——这不是等级。】
【——这是猎手在给整个工程师群体贴标签。】
“目的是什么？”
系统冷冷：
【——制造恐惧。】
【——制造分裂。】
【——让你们自己互相怀疑，互相远离。】
【——让“共创者”像 J，被骂成“风控合伙人”。】
【——让“未参与者”觉得你们是叛徒。】
【——让整个群体无法团结，只能被动接受体系。】
林霄按住眉心。
“那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系统只说了一句：
【——今天，是你这一代工程师第一次真正面对“体系级威胁”。】
【——你要做的，不是反抗。】
【——而是防止整个群体在一天内全部崩溃。】
“怎么做？”
系统缓缓说：
【——你要去一趟公司。】
【——你要站出来信息澄清。】
【——你要把所有工程师从“群体恐慌”里拉出来。】
“猎手会怎么做？”
系统沉声：
【——他会利用群体恐慌，让你成为“破坏组织稳定”的靶子。】
林霄叹息：
“我知道。”
【——不是“知道”。】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透出一种压迫感：
【——你必须准备“独自面对第一波打击”。】
林霄：“……”
系统继续：
【——这就是‘群体代表’的位置。】
【——风暴来了。】
【——你必须先站住。】
——
一个小时后。
总部 28 层的大厅里，工程师们已经明显分成两派：
一派围成圈，脸色煞白：
“我昨天只是跟业务吵了一句，我怎么就二级了……”
“我昨晚加班到一点，你们怎么能说我‘情绪不稳定’？”
“三级到底什么意思？是要开人吗？”
“谁能告诉我，这个模型是谁定的？”
另一派缩在角落，心虚又愤怒：
“别怪系统。”
“你看 L 和 J，都去共创了。”
“是不是……他们“把我们卖了”？
“他们是共创小组，他们知道的比我们多。”
“是不是他们推动了这个？”
人群分裂得一触即发。
有人看到林霄走进来，大喊：
“L 来了！”
工程师们一瞬间把视线投向他。
有人冲他喊：
“你不是共创小组吗？解释一下！”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我们要被分级？”
“你也被放进二级了？”
“你知道多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某个被分进三级的工程师眼眶红红：
“L……我昨天还说你是英雄。”
“今天我只觉得……你们把我们推向了猎手。”
空气里像是有无数根锋利的针，狠狠扎在皮肤上。
系统低声：
【——你必须开口。】
林霄抬起头，沉声说：
“我先说一句——”
“这不是共创小组定的。”
全场安静。
他继续：
“《风险等级模型》这一条，原本排在共创流程的最后。”
“我们甚至还没开始讨论。”
“是……”
他停顿了一下：
“是**“特别风控小组”**提前上线的。”
工程师们的呼吸明显粗了半分。
有人喃喃：
“……果然是他们。”
林霄继续：
“共创小组今天看到这个通知时，也是第一次得知。”
“我们没有参与。”
“我们没有同意。”
“我们没有签过字。”
“这条模型，是被强行提前上线的。”
工程师群体像被震住。
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连共创小组自己都不知道。
有工程师开口：
“那我们现在全被分级了怎么办？”
“三级是不是马上会被清退？”
“二级以后都要被盯？”
“这不是管理，这是围捕！”
林霄抬起手：
“我知道你们恐慌。”
“但你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
“不要自乱阵脚。”
“这条模型虽然上线了。”
“但它现在只是‘试运行’。”
“只要它的逻辑不合理，我们有权要求复议。”
“尤其是——”
他看向人群：
“三级工程师。”
“你们现在的等级，是‘自动推断’。”
“只要我们证明推断逻辑有问题，它就必须被撤回。”
系统在内心里轻声评价：
【——你在给他们“安全边界”，减少恐慌。】
【——这才是领头的人该做的事。】
有人喊：
“那我们能做什么？”
林霄深吸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
“所有工程师都应该填写一份‘行为备忘’。”
“不是写给风控。”
“是写给你们自己。”
“写清楚你在项目中的判断、依据、行为，不需要写情绪。”
“只写‘事实’。”
“这份东西，将来可以成为你的自证材料。”
工程师们陆续点头。
有人反应过来：
“这是你偏误模型里的那套东西？”
“对。”
林霄点头。
“这是我们唯一能在风暴里还击的方式。”
“不是去骂，不是抵抗。”
“而是——”
他一字一句：
“让每一个工程师都成为‘可解释的工程师’。”
“让系统无法随意标签你。”
工程师们的情绪明显稳定下来。
但就在这时。
系统突然说：
【——注意。】
【——猎手来了。】
不出三秒。
电梯门开。
猎手走出来。
他像一个从容的旁观者，但眼神里却带着一种轻松的掌控感。
他站在二十八层最中央，环视整个大厅。
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清清楚楚听见：
“我听说——”
“工程师们今天，有些情绪波动？”
空气瞬间冷到极点。
林霄向前走一步。
“这不是情绪。”
“这是对不合理模型的质疑。”
猎手微微扬起嘴角。
“哦？”
“那你觉得——”
“‘风险等级’不合理？”
林霄盯着他：
“是。”
“理由呢？”
林霄平静开口：
“因为一个模型，如果会让全体工程师在一天之内全部恐慌。”
“那就是一个设计不合格的模型。”
猎手轻轻鼓掌：
“说得真漂亮。”
“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他指向林霄：
“这个模型，是根据你们‘高敏感度工程师’的行为失控记录才设计的。”
“你，L。”
“是这个模型最大的触发样本。”
大厅顿时一片骚动。
蒋其忍不住喊：
“你这是乱说——！”
猎手看都不看他，只说：
“我只是陈述事实。”
“L 的偏误模型，在 VRE 第二版里被列为核心样本。”
“你们所有人——”
“都在用他的一部分行为做基准。”
他话锋一转：
“换句话说。”
“如果 L 失控一次，全体工程师都要陪着他升一级。”
全场死寂。
系统低声：
【——他把你当成“群体风险引信”。】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林霄缓缓抬头：
“你刚刚那句话。”
“我会记下来。”
猎手微笑：
“请随意。”
“因为所有人都会记住今天。”
他转身离开前，轻轻说了一句：
“第二次风暴已经开始了。”
“你们要活下来——”
“最好比第一次更努力。”
电梯门关上。
工程师群体没人说话。
林霄很久之后，才慢慢道出一句：
“接下来，我们要准备的。”
“不是为自己。”
“是为整个群体。”
系统轻轻补上：
【——因为从今天起。】
【——你不是工程师。】
【——你是这个群体的“等级盾牌”。】
林霄合上拳。
眼神像利刃。
第二次风暴。
正式到来。
——
第三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