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头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答应了温卿,当下便带着她前往村子东头的山脚下。
穿过大半个村庄,越往东走,人家越稀少,道路也愈发崎岖。
最终,在一片茂密山林的前沿,一座孤零零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院子确实如老林头所说,十分破败。
低矮的土坯围墙大半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形同虚设。
院门是一扇歪歪斜斜、几乎要散架的木栅栏。
推开吱呀作响的栅栏门,映入眼帘的是三间正房,同样是土坯结构,屋顶覆盖着黑黢黢的茅草,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少地方已经凹陷,显然漏雨是免不了的。
窗户是简陋的木格窗,糊着的窗户纸早已破损,在风中瑟瑟作响。
老林头带着温卿走进正房。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
中间是堂屋,空间不大,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桌子和几个歪腿板凳,有一扇门通往后院。
左右各有一间卧室,里面果然都垒着北方农村常见的土炕,炕席早已烂掉,露出里面黄泥抹的炕面。墙壁斑驳,墙角挂着蛛网。
旁边还有一个用木棍和茅草搭起来的简易棚子,里面垒着一个传统的柴火灶台,连着屋里的土炕,算是厨房。
绕到屋后,有一片大约半分地(约三十多平米)的荒地,杂草丛生,但土质看起来还不错,以前应该是开垦出来的小菜园。
看着这满目荒凉、家徒四壁的景象,老林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搓着手道:
“你看,俺就说这地方破得很,啥都没有,拾掇起来可费劲了。”
然而,温青的目光扫过这破败的院落,眼底却闪过一丝满意。
偏僻,安静,背靠大山,有独立的空间,还有一块可以自己耕种的小菜园。
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居所!至于破旧?
在她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
末世里,能找到个不漏雨的废墟遮身就算幸运了
“就这里了,林队长。”温青语气肯定,没有一丝犹豫。
老林头见她主意已定,便说道:
“那行,这房子是集体的,不能白住。按理说得收点租金,你看……一个月一块钱,成不?”
一块钱在这个年代不算小数目,但考虑到温卿刚得了五十元奖金,而且这房子确实需要投入大量修缮,老林头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公道。
“可以。”温青爽快地答应,直接从口袋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数出十二块钱,“我先付一年的。”
老林头接过钱,心里更踏实了,这闺女是个痛快人。
“林队长,”温青继续提出要求。“这房子需要修缮,屋顶要补,墙壁要重新泥一下,院墙也得垒起来。我对这些不太懂,能不能麻烦您帮忙找几个可靠的村民来帮忙?工钱和材料钱都由我来出。”
老林头点头:“这个没问题,咱屯子里会泥瓦活的多得是,俺帮你找。”
“还有,”温青指了指后院左边的那片空地的墙边。“我想在那里单独搭一个小棚子,分成两间,一间做厕所,一间做洗澡间。堂屋里我也想垒一个炕,可以用来招呼客人”
堂屋里垒炕可以理解,毕竟这边大部分人都这样做,单独建厕所和洗澡间?老林头愣了一下,这在农村可是头一份!
谁家不是在院子角落挖个茅坑,或者去公共厕所?洗澡更是大多在屋里用盆凑合。
这城里来的娃娃就是讲究。不过想到温卿是女同志,爱干净也正常,而且人家自己出钱,他也没理由反对。
“成,俺记下了,一起给你弄好。”老林头一口应承下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温青看着这片即将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类似于“家”的安定感。
于是温青就跟随大队长来到大队部办公室拟好了契约。
……
温卿要搬出知青点、单独租住山脚下那座“鬼屋”(因为死过老人,有些村民私下这么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林家村。
村民们对此议论纷纷,反应各异。
“啥?她要搬去陈老倔头那破房子?那地方多偏啊!晚上不怕闹鬼?”
“人家温知青力气大,胆子也大呗!估计是嫌知青点吵。”
“自己一个人住多自在!想干啥干啥!还能自己开小灶!就是那房子修起来得花不少钱吧?”
“听说她得了五十块奖金呢!不差钱!”
“啧啧,到底是城里来的,就是跟咱们想法不一样。”
大多数村民是好奇和不解,觉得温卿这举动有点特立独行,但也仅限于议论,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选择。
而在知青点内部,这个消息则引起了更大的波澜,众人的反应更是复杂得多。
以王强、李明为首的几个和温青关系还算不错的新知青,先是惊讶,随后便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自己住啊!太好了!不用挤大通铺,不用闻臭脚丫子味!”王强一脸向往。
“还能自己做饭!再也不用吃这猪食了!”
李明也压低声音,激动地说。他们对知青点的集体伙食早已怨声载道。
徐晓兰则是既羡慕又有些失落,她胆子小,不敢一个人住那么偏的地方,但又舍不得温青离开,觉得少了主心骨。
而以吴爱党、孙丽娟为首的几个老女知青,心里的酸水又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了。
“哼,有钱烧的!显摆什么?”吴爱党撇着嘴,语气酸溜溜的。
“一个人住那么破的房子,也不嫌瘆得慌!”
“就是,搞特殊化!脱离集体!思想有问题!”
孙丽娟也阴阳怪气地附和,试图给温卿扣帽子,但声音不大,明显底气不足。
她们嫉妒温卿有能力、有奖金,更嫉妒她能摆脱这令人窒息的集体环境,去过自在日子。
周萍作为组长,听到消息后,眉头微蹙。
知青单独居住确实不符合管理规定,容易惹来非议。
但想到温卿那特殊的情况和刚刚立下的大功,以及老林头都同意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个温卿,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男知青那边,赵卫东等人则是佩服多于其他。
他们觉得温卿有魄力,敢想敢干,而且人家确实有那个本事自己搞定一切。
对于知青点这些或羡慕、或嫉妒、或复杂的目光和议论,温青依旧置若罔闻。
她已经开始规划如何改造那个小院了。
屋顶要加固防漏,墙壁要重新泥平,院墙要垒高,确保私密性。
后院的小菜园要开垦出来,种上些蔬菜。厕所和洗澡间必须干净方便……
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被打扰的空间,来加速自己的恢复和修炼。
搬出去,是她迈向自由和强大的关键一步。
她已经开始期待,在那座背靠青山的小院里,开启一段全新的、属于自己的静谧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