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老栓和刘师傅开始研究材料。
“犁铧要用好钢。”
刘师傅敲打着从废品站淘来的旧铁板。
“现在的犁铧都是生铁,容易钝,耕硬地就卷刃。得换成钢的,还要热处理。”
李老栓则在琢磨木料:
“辕要直,但要有韧性。硬木太重,软木又不经用。得找那种又轻又韧的木头。”
李明和赵大全跟着两位老师傅,一个学选木料,一个学打铁。
李明以前觉得木匠就是锯锯刨刨,现在才知道,光选材就有大学问——
木纹要顺直,不能有节疤,湿度要合适,太干了脆,太湿了变形。
赵大全以前跟着父亲打铁,只知道抡大锤。
现在刘师傅教他看火候——铁烧到什么颜色该锻打,什么时候该淬火,淬火用什么介质。
王强带着孙小曼和徐晓兰,开始制作简易的测试装置。
他们在仓库后面整了块地,模拟不同土质——沙土、黏土、壤土。
又从各家借来不同类型的犁,准备做对比实验。
“咱们得记录数据。”王强学着温卿的样子,做了个表格。
“耕深、耕宽、拉力大小、土块破碎程度……都得记。”
徐晓兰细心,负责记录。
孙小曼力气大些,负责操作。
三个年轻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收集了第一批数据。
林烨和温卿则在进行核心设计。
每天晚上,等大家都离开后,他们俩就留在工作室,对着数据和草图讨论到深夜。
煤油灯的光晕染黄了图纸,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分开,时而交叠。
“辕的弯曲度要重新计算。”
林烨在图纸上画着弧线。
“传统的直辕,力都浪费在摩擦上了。改成曲辕,可以把向下的压力转化成向前的拉力。”
温卿用手指量着图纸上的角度:
“但曲度太大,转弯会困难。要找个平衡点。”
她拿起一块黏土,在桌上捏出犁的模型。
末世里物资匮乏,他们经常用黏土模拟机械结构。
这个习惯她一直保留着。
林烨看着她灵巧的手把黏土塑成犁的形状,调整着辕的角度,忽然说:
“你以前学过建模?”
温卿手一顿:“自己琢磨的。”
她没说谎。
在末世,为了活下去,每个人都得变成多面手。
她学过机械,是因为要修武器、修车辆、修防护设备。
用黏土建模,是因为没有电脑,没有3d软件,只能靠手和眼。
林烨没再追问。
他只是递过一张新画的草图:
“这是翻土板的设计。传统犁没有这个部件,耕出的土都是大块。加上这个弧形板,可以把土翻起来的同时破碎。”
温卿仔细看着。
翻土板的曲面很讲究,太陡了土翻不过来,太平了破碎效果不好。
林烨画出了三种不同的曲率,都标了计算公式。
“做三个样品,测试。”她说。
一周后,第一次项目进展会。
所有人都聚在黑板前,汇报各自的工作。
周建国展示了厚厚的数据册:
“我测量了村里所有还在使用的犁,总结了十二个主要参数的平均值。
还访谈了二十三位老农,记录了他们对犁的改进建议——最主要的三点是:轻一点,转弯灵活一点,耕深能调节。”
李老栓和刘师傅抬进来一块木板,上面钉着各种材料样品:
“我们试了七种木料,最后选定了楸木——韧性好,重量轻,耐腐蚀。铁料方面,废品站找到一批旧弹簧钢,做犁铧正合适。”
王强指着测试场地的数据记录:
“我们做了三十次对比实验。现有的犁在沙土里表现最好,耕深平均十五公分。
但在黏土里,耕深只有十公分,而且阻力大了百分之四十。如果土里有碎石,犁铧容易损坏。”
孙小曼补充:
“女性使用者普遍反映,现在的犁太重,扶犁时需要的力量太大。我们测试了六个女社员,只有两个能独立完成一整天的犁地工作。”
徐晓兰拿出几张素描:
“我们采访了女社员,她们希望犁柄能细一点,握起来舒服;最好有个支撑点,可以靠腰省力。”
林烨和温卿展示了初步设计图。
新式犁的轮廓已经出来了:
弯曲的辕,可调节角度的犁铧,弧形的翻土板,还有改良过的扶手和支撑结构。
图纸上标注了密密麻麻的尺寸和角度,每个参数都有计算依据。
“下一步,”温卿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任务,“制作第一台原型机。”
分工立即明确:
李老栓和李明负责制作木制部分——辕、扶手、框架。
刘师傅和赵大全负责打造金属部分——犁铧、翻土板、调节机构。
王强带着孙小曼、徐晓兰负责组装和调试。
周建国负责全程记录数据,核对尺寸是否符合设计要求。
林烨和温卿总负责,解决技术难题。
任务分配完,温卿在进度表上画了条时间线:
“十天,做出第一台原型机。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王强第一个响应。
“木料已经备好了,三天就能出粗坯。”李老栓敲敲烟袋。
“铁件要五天,淬火得时间。”刘师傅估算着。
“调试要两天。”王强盘算着。
“记录随时跟进。”周建国推推眼镜。
温卿点头:“那就按这个节奏。每天下班前,在黑板上更新进度。遇到问题,随时提出来。”
团队开始运转。
接下来的日子里,仓库里从早到晚都响着各种声音:
锯木头的“嘶啦”声,打铁的“叮当”声,讨论的说话声,还有粉笔在黑板上写画的“嗒嗒”声。
每个人都忙,但忙而不乱。
李老栓和李明在仓库一角搭起了木工台。
老头儿教小伙子怎么用墨斗弹线,怎么用刨子把木料刨得光滑笔直。
李明学得认真,手上磨出了泡也不吭声。
“小子,木工活急不得。”
李老栓一边打磨辕的弧面,一边说。
“你瞅这弧度,差一分,犁地的时候就偏一寸。地可不跟你讲情面,你糊弄它,它就糊弄你。”
刘师傅和赵大全在院子里支起了铁匠炉。
炉火熊熊,铁砧上的犁铧烧得通红,一锤下去火星四溅。
刘师傅赤着上身,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闪着光。
“看火候!”他吼着。
“红了不行,要白!白里透黄,正到好处!”
赵大全抡着大锤,一下,两下,三下。
铁在锤打下变形,渐渐有了犁铧的轮廓。
王强带着两个女知青,在仓库中间清理出一片组装区。
地上铺着草席,各种部件按顺序摆放。
他们对照图纸,把木件和铁件组合起来,用木楔和铁销固定。
“这个销子要敲进去三分之二,”王强比划着,“留一点,以后好拆卸。”
徐晓兰细心,负责检查每个连接处是否牢固。
孙小曼力气大,负责敲打和紧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