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公安局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里面详细列举了李、徐二人的罪行,并附上了大量证据。举报人身份不明,但材料详实可信。
这两件事在省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主任和徐建华平时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落马,很多人拍手称快。
徐建华和李主任被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在省城传得沸沸扬扬。
温卿和徐晓兰在旅社吃早饭时,就听见隔壁桌几个旅客在议论。
“听说了吗?李胖子栽了!”
“早该栽了!那家伙贪得无厌,抄家时不知私吞了多少好东西。”
“还有他那个狗腿子徐建华,也不是好东西。连亲爹妈都举报,这种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徐晓兰默默喝着粥,手指微微发白。
温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过去了。”
“嗯。”徐晓兰抬起头,努力露出笑容,“温卿姐,咱们今天……去买点东西再回去吧?出来一趟,给村里的大家带点礼物。”
这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
温卿点头:“好。先去供销社,再去书店。”
省城的供销社比县里的大得多,是一栋三层楼。
一楼卖日用百货,二楼卖布匹服装,三楼卖五金电器。
虽然这个年代物资匮乏,但省城毕竟是省城,货品还算齐全。
两人先在一楼转。
温卿想着技术小组的伙伴们——王强喜欢实用工具,她选了一把多功能钳子和一套螺丝刀。
周建国爱看书,她挑了笔记本和钢笔。
孙小曼和赵小草女孩子爱美,她选了几条彩色头绳和两盒雪花膏。
徐晓兰也在挑礼物。
她给孙小曼选了条红围巾,给赵小草买了双棉手套,又给技术小组的其他人选了不同的东西。
“温卿姐,给林烨哥买什么?”徐晓兰问。
温卿想了想,走到文具柜台,选了一套专业的绘图工具——丁字尺、三角板、圆规、比例尺,都是上海产的,质量很好。
又选了几本空白的绘图本。
“这个他一定喜欢。”
接着,两人又买了些给村里人的礼物——给老林头的一条好烟,给赵大刚的一顶棉帽,给赵老栓的一个新烟袋锅,给刘师傅的一包好茶叶。
虽然都不是贵重东西,但都是心意。
上到二楼,温卿又扯了几块布——深蓝色的劳动布,适合做工作服;还有几块花布,给女同志们做衣裳。
三楼主要是五金和电器,没什么需要买的。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下楼,引得不少人侧目——这年头,一次买这么多东西的人可不多见。
从供销社出来,两人又去了新华书店。
书店里人不多,很安静。
温卿直接走到科技类书架前,仔细挑选。
《机械原理》《金属工艺学》《农业机械设计基础》《电工基础》……只要觉得有用的,她都拿下来。
徐晓兰也在找书,她选了几本语文教材和写作指导书——技术小组的大家文化水平参差不齐,需要补充基础知识。
最让温卿惊喜的是,她在一堆旧书里发现了几本外文科技书的翻译本——虽然是五十年代翻译的,但内容很有价值。
她毫不犹豫地全买下了。
结账时,售货员看着那一大摞书,惊讶地问:“同志,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买这么多技术书。”
“我们是农村技术小组的。”温卿说,“搞农具革新,需要学习。”
售货员肃然起敬:“农村技术小组?好!支持农业机械化!这些书给你们打九折!”
“谢谢同志。”
提着书从书店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两人找了个面馆吃饭,顺便把买的东西整理打包。
“温卿姐,这些书……得花不少钱吧?”徐晓兰看着那一大摞书,有些担心。
“值得。”温卿说,“知识是无价的。有了这些书,技术小组能少走很多弯路。”
其实她没花自己的钱——用的是从徐建华和李主任那里“收”来的财物中的一部分。
那些不义之财,用在正道上,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当然,这个她不会告诉徐晓兰。
吃完饭,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火车站走。
路上,徐晓兰忽然说:“温卿姐,这次回去,我想把技术小组的记录工作做得更系统些。我看了你买的那些书,有的可以整理成学习资料,有的可以作为参考手册。”
“好主意。”温卿点头,“你可以和周建国一起做。他是高中生,基础好。”
“嗯!”徐晓兰眼睛亮亮的,“我要把咱们技术小组的成果都记录下来,以后说不定还能出本书呢!”
这个想法让温卿笑了:“那你要加油了。”
到了火车站,买好下午回县城的车票。
火车来了。
两人提着行李上车,找到了座位。
这次运气好,是硬座,但靠窗。
火车缓缓开动,省城的建筑渐渐远去。
徐晓兰趴在车窗上,看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眼神复杂。
“温卿姐,你说……我以后还会回来吗?”
“会。”温卿肯定地说,“等你父母平反了,等你家的事有了结果,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回来。”
徐晓兰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其实……回不回来不重要了。林家村现在才是我的家。那里有你们,有技术小组,有我该做的事。”
温卿看着她,看到了这个曾经娇气的城市姑娘的成长。
苦难让人成熟,但善良让人坚强。
“睡一会儿吧。”温卿说,“到县城还很久呢。”
“嗯。”
徐晓兰靠在车窗上,慢慢睡着了。
温卿则打开一本刚买的书——《机械设计基础》,认真看起来。
书是六十年代初出版的,内容有些陈旧,但基础知识讲得很扎实。
温卿一边看,一边结合自己在末世的知识和经验,思考着如何改进现有农具的设计。
她看到齿轮传动部分时,忽然想起林烨设计的新式犁——那个曲辕的传动机构,其实可以进一步优化。
如果用渐开线齿轮代替现在的直齿齿轮,效率还能提高……
正想着,车厢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