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华小哥俩连蹦带跳的在前边跑,李宝根大步流星的跟在后面,进院后就关上了大门。
“姥姥姥爷,我们回来了。”跃进张开小手,像乳燕归巢般一头扎进了冯春红怀里。
“哎呦喂,姥的小乖乖。”冯春红笑得一脸褶子,抱着奶呼呼的胖娃娃连亲了两口,慈爱的抱着不撒手。
跃华冲到了正在抱柴火的李占庆身边,晃动着手里拎着的兔子,一脸的炫耀,“姥爷,你快看,这是我打到的兔子。”
李占庆狐疑看一眼后边跟着的老儿子,见他点头,才笑着摸了摸跃华的小脑袋夸赞道:“哎呦,我大外孙真有本事。”
跃华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骄傲的高高昂起了脑袋,可把他牛逼坏了!
“一共打了5只,给我爷拿过去3只,过年了我寻思着别紧巴的再舍不得吃。”
“行,想得挺周到。”李占庆笑眯眯的直点头,他老儿子办事越来越敞亮了。
李宝根说完拍了拍身上的土,斜了一眼俩小子,就施施然的溜进了屋。
随后就响起了跃进软萌萌,一波三折的撒娇声:“姥姥,晚上吃肉肉吧。”
跃华也一改牛逼哥本色,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伸出一个手指哀求道:“姥爷,咱们就吃一只兔子吧!”
冯春红哄着怀里的小外孙打着商量说:“乖乖,咱在等两天,等你爹娘过来一起吃。”
李占庆抬头正好看见老儿子缩回门框的脑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笑着一锤定音,“把两只兔子都做了,这几天仨孩子回来,还没好好吃一顿肉呢!”
冯春红见老头子发话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嘀咕道:“干啥一顿都弄了啊?你咋也这么败家了?”
李占庆满不在乎的看着俩个孩子撒欢,嘴里劝着老婆子,“老小拿回来那老些肉,不吃留着下崽儿啊,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省着细着的。”
“噢噢,姥爷真好,舅晚上吃兔肉了。”
“吃肉肉,吃肉肉~”
两个小子一蹦三尺,张牙舞爪的跑进屋告诉舅舅这个喜讯。
李宝根拿小眼神矜持的瞟了一眼爹娘,对着两个小功臣使了个眼色,“嘘——小点声,别嚷嚷。”
两个小子连忙噤声,用小手捂紧了嘴巴,只露出两双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叩叩叩”
“李老二在家没有?”
浑身打满补丁的小脚老太太,挎着个小篮子,领着俩孩子在门外冻得直发颤。
“诶来了,谁呀?”李占庆放下要剥皮的兔子,起身去开门。
“嘎吱——”
“诶呀是吴婶,这是有啥事吗?走进屋说。”
李占庆一看是村头的老吴太太,以为是日子过不下去,过来借粮的。
吴老太太连忙摆了摆干枯如同老树皮一样的手,“不进屋了,在这说两句话就走,我过来是谢谢你家大小子的。
今天铁锤带着铁花去掏鸟蛋,从树上掉下来挂在了树杈上,是你家大小子给拉上来的,不然铁锤不是勒死就得摔死,那老吴家的香火就断了。”
“爹,谁呀?”宝根见半天人也没回来,便出来看看怎么个情况。
吴老太太说完已是满脸泪水,银白的头发随风飘荡,她瞧看李宝根出来,推了推铁锤,“大孙,快去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宝根一见门口站着的是上午遇到的兄妹俩,就知道了她们的来意,忙扶住了不停鞠躬的小男孩。
“吴大奶,你不用这么客气,都在一个屯子住着,谁看到都会帮一把的,以后让孩子上树加点小心就行了。”
穷人家的孩子,为了一口吃的填饱肚子,明知道树上有能果腹的食物,不可能不去掏。
就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个道理!
吴老太太擦了一把眼泪,把篮子里的鸟蛋,死劲儿的往李宝根手里塞。
“这是你会爬树,要是遇到一个不会爬树的,想帮也没法。大奶家里没啥条件,这就是一点意思,你别嫌弃。”
李宝根哪能要,筐里面二十多个鸟蛋,估计掏的全都给拿来了,“大奶,我家有鸡蛋,不缺这口吃的,你拿回去给俩孩子吃吧。”
“那可不行,你高低得收下。”
李占庆见俩人你来我往的推拒了好几轮,他快刀斩乱麻的从里面拿出来三个鸟蛋,笑着对老吴太太说:
“婶子,你的心意我们心里明白,这三个鸟蛋给宝根炖碗蛋羹尝尝,剩下的你们也得过日子,就拿回去吧!”
“我知道你们是心善可怜咱们……谢谢了!”
祖孙仨又感恩戴德一番,才互相搀扶着走了。
李占庆站在大门口望着走远的仨人,一脸的无可奈何,“唉,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日子难熬啊!”
李宝根长出一口气,悲天悯人之心又出来作祟,对着同样紧锁眉头的李占庆道:“爹,她家要是过不下去来借粮,你就让我娘晚上给送过去些,别真饿死了。”
李占庆拍了拍老儿子的肩膀,人呐,心不能凉!
这时有两大普遍现象,一是很多女人不来月经,当然也就不会有小孩儿出生。
二是男女老少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浮肿病。
死的人多了大家也总结出来了经验,据说浮肿有两怕,一怕腿脚溃烂那多半没救了,二怕浮肿突然消失,这也是不祥之兆。
吴老太太的浮肿就很严重,如果她人没了,那俩孩子的处境可想而知。
爷俩回到屋,跟正在烧水的冯春红说了此事,她也不禁跟着唏嘘,连道吴老太太命不好,老伴儿子儿媳全没了,没这俩孩子吊着,估计她也要跟着去了。
人生中的变故和厄运总是突如其来,就像老天爷强硬的塞到你的手里,你不要都不行。
老两口忙忙叨叨的把兔子处理好,大闲人李宝根在厨房绕了一圈,又开始提要求了,“娘,那兔子肉太瘦,放油少了不好吃,不如把我拿回来的肉切里面一块。”
冯春红看了一眼老儿子蹿起来的个子心下满意,把腰上的钥匙递给了老头子,吩咐道:“挑一块肥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