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根一头黑线,嫌弃的看着跪地求饶……
嗯,跪地哀嚎的人。
就这?
乌龟办走读,鳖不住那个校(笑)了。
爬起来的张大炮,就算神经在大条也感觉到了羞耻,原本应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现在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他还想给小舅子留个好印象呢,这回全泡汤了!
噫(;′?Д?`)!
张大炮老脸通红,尴尬的扶起自行车,将车梯子打上用脚蹬了蹬,转身呲个大牙,被火燎过的半边眉毛有些滑稽:“没摔坏,呵呵呵——!”
瞧他这智商欠费的样儿,再想想刚才手挎篮,腿画圈儿的,真想问问他,是不是吃咸菜嘎哒吃齁了?
没十年脑血栓,都走不出那霸气又踉跄的步伐。
李宝根不想跟他过多废话,看他光着膀子也怪冷的,他一扬下巴傲气十足的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到采购科办公室找我,咱俩唠唠!”
“诶诶,好,我一定早点到。”
瞥了眼大块头点头哈腰的样子,李宝根撇了下嘴,不由暗道一声没出息。
不过又一想,讨好自己不就是在乎表姐吗?这么一看倒也顺眼不少。
张大炮见人没影了,搓了搓胳膊一溜烟跑回车间,兵荒马乱的赶紧去找二哥,张二喜被毛愣的弟弟扯到车间门口。
张大炮迫不及待地说:“哥,我小舅子刚才来找我,让中午去他那谈谈,你赶紧给我出出主意,见了他咋说。”
张二喜闻言,八字浓眉一挑高度重视,立刻抬头问:“他对你啥态度?你给我学学!”
张大炮马上进入状态,端着架子学:“就,像个大白鹅似的,昂着脖子拿眼神这么斜楞看我,感觉有点像是藐视…看不起…?我也说不出来啥表情。”
张二喜怀疑地看着挤眉弄眼的小弟,突然福至心灵地问:“你这二货,是不是又出啥洋相了?”
膀大腰圆的张大炮听了,一瞬间忸怩起来,“呃……嘿嘿!平地摔了一跤。”
张二喜恨铁不成钢的踮着脚,去拍他的脑袋,心累的骂道:“我就知道,你能不能稳重点!”
“哎呀二哥别打了,我也不想的,都是这破围裙绊了我一下,你先给我想想辙。”
张二喜唉声叹气的住了手,“你那指甲盖大的心眼子,编瞎磕都编不明白,你说假话,人一查就知道,咱就实诚地家里有啥说啥。”
张大炮犹豫了下,“那咱家的事,他问也说啊?”
张二喜一咬牙说:“啥都别瞒着,我都打听过了,冯桃花他爹娘老实巴交,但你小舅子那一股可不简单,不是坐办公室,就是当科长的。
这样的人心思重,肯定会去打听,咱个卖力气的斗不过人家,你以后也别欺负冯桃花。”
张大炮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我哪能欺负她,桃花多温柔贤惠,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哪像那个彪娘们儿,一整就动手,我让着她,还真以为怕了她,还跟我叫号……”
“行了行了,人都没了就别再说了,记住我说的,一定要真诚!”
张大炮瓮声瓮气的说:“嗯,哥我记住了。”
“走吧,赶紧回去干活,不然一会儿又该催了。”
李宝根溜达到采购科,里边凄凄凉凉,莫得一个人,他上隔壁接了一杯开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悠哉悠哉的,边晒太阳,边吃着花生米。
“铃铃铃……”车间的电铃响起。
人停机不停,工人倒班轮换着去食堂吃饭。
更衣室里,张大炮火急火燎的擦了擦身上的汗,光着膀子往身上套衣服。
“我还找你呢,跑得倒挺快。”
张二喜拿着饭盒走过来,瞅着挂一身皱巴巴的工作服的小弟说:“家里没个女人是不行,这衣服你是怎么搞的?拧完没抖落吗?”
张大炮伸手抻了抻身上的皱褶,“我抖落了,也不知道咋弄的!”
“三儿,把饭盒给我,我给你打完饭回来再吃。”
张大炮心里直打鼓,“二哥我走了啊,你没啥要交代的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就大大方方的,别露怯。”
张大炮挺了挺肚子,明显底气不足的给自己打着气,“行,我不怕他!哥我走了。”
瞅着老弟像吃耗子药没死利索一样,瞪俩眼睛直勾的出了更衣室。
张二喜仰头叹了口气,李宝根应该不是肤浅的人,估计能看出他更贫瘠的内在,除了体格子好,他一个亲哥都找不到夸他的点。
张大炮探头探脑、畏畏缩缩的在采购科门口徘徊。
李宝根嘴里嚼着苹果,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看着顾头不顾腚,鬼迷日眼跟特务接头似的二愣子,他“咚咚咚”抬手敲了敲窗户。
张大炮心里正想着,啥样的开场白能让他显得大气些,听到后面的敲击声,他慌乱地直起身体。
“仓啷啷”的一道回声,后脑勺撞在了铁门牌上。
李宝根透过窗户,无语的笑了,他又敲了敲窗户,见对方呲牙回头,他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
张大炮这回不敢磨蹭了,踏着酒醉的探戈,走一步退三步尬笑着进了屋。
李宝根仔细打量了下他,被高温烤得爆皮的脸上红彤彤一片,他客气的说:“坐,张大炮是吧,知道我找你啥事吧!”
张大炮挺大的一坨,双腿并拢,像个小学生一样,规矩的缩坐在椅子上,老实的说:“知道,因为我和桃花的事!
李宝根把一杯水推了过去,“我听表姐说,你对她的情况都了解了,作为娘家人,我对你的事还一头雾水,叫你过来是想问问。”
张大炮正渴着呢,见水都递到嘴边了,不喝岂不是不给面子,他拿起杯子咕噜咕噜两口干了,用袖子一抹嘴角说:
“应该的,我先介绍一下,我老家在离这30里的榆树沟,家里三个兄弟,我还有一个闺女。”
李宝根单手轻敲着桌子,点点头直奔主题的问:“二姐说,你不打算再要孩子了?”
张大炮想到二哥交代的坦白从宽,直接大大咧咧的说:“我不太喜欢孩子,成天除了哭就是拉。
我白天上班累得要死,晚上她成宿哭的我脑瓜仁疼,有好几次干活差点没扎炉子里去,先头那个走后,孩子一直是我二嫂帮着带的。”
李宝根对他的话深有感受,只不过他不用怎么上班,他接着问:“如果你们结婚,你希望给孩子改姓么?”
张大炮搓了搓手,表情有些为难,“这咋说呢,我心里是想让石头改姓的,他要是不愿意也不强求,以后能给我烧两张纸就成。”
“不改姓,你家里老人能愿意吗?不担别人说你拉帮套?”
“那是没工作的女人,男人挣三个馒头,得给人家孩子吃两个,可桃花有工作,不用担心这个,再说……”
李宝根见他欲言又止,鼓励道:“有啥话就直说,咱们唠开了。”
“我和二哥跟爹娘闹翻了,现在每月给他们10块钱养老,年节不用回去。”
嗯?还有瓜,李宝根身体前倾,八卦的问:“拥护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