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的晨光刚漫过看台边缘，南云寒就拿着登记本走到众人面前，语气里没半分商量的余地：“今天分两组行动。一组留在这里加固防御，另一组跟我外出探索。”
虞薇刚喝完半瓶水，闻言抬头：“探索方向定了吗？需要带多少物资？”
“去市政厅附近。” 南云寒翻开登记本，指尖划过纸面，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云忆、白振邦、苏婉，跟我走。再加一名士兵，负责警戒。”
这话一出，迟磊下意识皱了眉 —— 外出队伍里，真正的战力只有南云寒和她的士兵，虞薇这等能强化武器的核心战力反而被留下。他刚想开口争取，却被南云寒的眼神压了回去：“迟老师留在庇护所，协助整理物资和伤员信息。你的感知能力，在这里更有用。”
理由无懈可击，迟磊只能按捺住心思。虞薇也没反对，只是走到 “云忆” 身边，低声叮嘱：“注意安全，有情况及时联系。”
薇奥菈操控着云忆的身体，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少年人的平静：“知道了。”
众人各自准备时，满月高悬的山巅梦境里，云忆正坐在石桌旁，看着法杖投射出的外界画面 —— 南云寒正和士兵交代着什么，眼神里藏着算计。
“她这安排，倒是简单有效。” 薇奥菈的虚影坐在对面，手指轻轻敲击石桌，“找巡逻队线索是真，查集装箱隐患是真，分割我们的人也是真。年纪轻轻能当中尉，确实有点本事。”
云忆扶着额头，语气里带着无奈：“你到底要算计多少人？不累吗？” 从陈冶到南云寒，再到庇护所的士兵，似乎每个人都被纳入了计划。
“少说蠢话。” 薇奥菈语气生硬，“还不是为了你能早点成长起来？她的影响力要是能彻底归到你名下，「叙事书」的书页会涨得更快。”
云忆摆了摆手，没再反驳。她看着画面里白振邦正在检查卡车，苏老师正给林玥递水，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复杂 —— 这末世里，似乎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博弈，而她，只是被薇奥菈推着向前走。
“不过她的博弈还是差了点。” 薇奥菈忽然开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们藏的东西，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现实中，红色半挂车的引擎已经轰鸣起来。南云寒和士兵率先上了驾驶室旁的踏板，目光扫过车厢：“集装箱里除了物资，还有什么？”
白振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回答：“就…… 就一个受了伤的小孩子，怕颠簸，没让下车。”
“受伤的孩子？” 南云寒挑眉，语气里带着审视，“那更该带去医疗区治疗，藏在集装箱里算什么？说实话。”
这话让白振邦瞬间语塞，额头渗出细汗。就在这时，薇奥菈操控着云忆的身体走上前，语气平淡：“是一只杀不死的怪物。我们试过很多办法，都没办法彻底解决，只能关在眼皮底下，防止它出去伤人。” 她说的是真话，却隐去了关键信息 —— 半真半假的话，比纯粹的谎言更难拆穿。
南云寒显然没打算就此放弃，目光落在集装箱门上：“打开让我看看。”
“请便。” 薇奥菈侧身让开，语气里没半分紧张，“不过别浪费体力和弹药。我们试过贯穿心脏、砍断四肢，都没用。而且它原本的女儿就在旁边，说什么也不愿离开，我们劝过很多次，没劝动。”
南云寒示意士兵上前，拉开集装箱门。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 —— 林玥缩在角落，手里攥着匕首，身旁的林父被粗铁链捆着，灰败的皮肤下筋肉微微起伏，却没挣扎，只是浑浊的眼睛盯着林玥，带着一丝奇异的依赖。
“下次这种事，必须提前报备。” 南云寒关上集装箱门，语气严肃，却没再追问细节。她能看出林父的危险性，也能察觉林玥的不舍，再追问下去，只会激化矛盾，反而不利于后续合作。
薇奥菈点头：“知道了。”
白振邦松了口气，踩下油门。卡车缓缓驶离庇护所，朝着市政厅的方向前进。南云寒坐在副驾驶，手里握着对讲机，时不时按下通话键：“这里是南云寒，巡逻队收到请回复……” 电流声在车厢里回荡，却始终没有回应。
苏婉靠在集装箱边，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废墟，轻声对 “云忆” 说：“市政厅那边以前是重点区域，黑日降临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幸存者。”
“难说。” 薇奥菈语气平淡，目光扫过远处的街道 —— 路面上散落着夜魇的残骸，却没看到活人的痕迹，显然这里已经被清理过，又或者，幸存者早就撤离了。
卡车在市政厅附近绕了两个小时，南云寒和士兵下车搜索了三栋建筑，只找到几箱过期的罐头和一把生锈的步枪，连巡逻队的影子都没看到。
“先回去。” 南云寒收起对讲机，语气里带着疲惫，“再找下去，天黑前赶不回庇护所了。”
白振邦调转车头，刚驶出没两百米，车轮却突然卡在了路面的裂缝里。车身猛地一颠，车厢里的人因惯性向前倾，南云寒扶住扶手，厉声问：“怎么回事？”
“路裂了！” 白振邦用力踩了踩油门，车轮在裂缝里打滑，溅起碎石，“这裂缝刚才还没有，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众人纷纷探头看去 —— 路面中央不知何时裂开一道半米宽的缝，边缘还在不断扩大，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地下顶开。南云寒刚想让士兵下车查看，就听到地下传来 “咚咚” 的闷响，像是有重物在撞击地面。
“准备应战！” 南云寒推开车门跳下去，右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语气凝重。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夜魇用身体撞击地面的动静，而且从声响判断，数量绝不止一只。
士兵立刻端起步枪，警惕地盯着裂缝周围；苏婉靠在卡车旁，从背包里摸出强化过的美工刀，做好防御准备；薇奥菈操控着云忆的身体，走到南云寒身边，目光扫过地面 —— 裂缝边缘的水泥正在剥落，闷响越来越近，甚至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轻微震动。
“不是普通夜魇。” 薇奥菈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声音太沉，体型应该比之前遇到的都大。”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裂缝旁的水泥块轰然塌陷，一只体型堪比小牛犊的夜魇猛地从地下窜出，灰败的爪子带着黑液，直扑最近的士兵！
“开枪！” 南云寒大喊。
士兵反应极快，扣动扳机。强化过的子弹呼啸而出，命中夜魇的肩膀，却只炸开一道小口子。那夜魇嘶吼着，非但没退，反而更加狂暴，爪子一挥，将士兵的步枪打飞！
南云寒立刻举枪射击，子弹精准命中夜魇的眼睛。黑液喷涌，夜魇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更多的闷响从周围传来，地面上接连裂开几道缝隙，一只只夜魇从地下钻出，将卡车团团围住。
“白振邦！想办法把车开出来！” 南云寒一边开枪一边大喊，“我们掩护你！”
白振邦咬了咬牙，挂上倒挡，同时踩下油门。车轮在地面上打滑，冒出黑烟，卡在裂缝里的车身却只晃动了一下，没能脱困。
薇奥菈操控着云忆的身体，从背包里摸出复合弓，搭上强化过的箭矢。她瞄准一只扑向苏婉的夜魇，手臂发力，箭矢直奔其咽喉 —— 那里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噗嗤” 一声，箭矢刺入，夜魇应声倒地。
“苏老师，帮我递箭！” 薇奥菈喊道。
苏婉立刻从箭袋里抽出箭矢递过去，同时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夜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夜魇越来越多了！”
南云寒也意识到了问题 —— 这些夜魇像是早有预谋，专门等着他们被困时发动袭击。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里面传来一段提前录制好的音频：“这里是庇护所…… 收到…… 我们…… 立刻派两人过去…… 请坚持住……”
音频结束，她对着众人扬了扬对讲机，语气坚定：“支援很快就到，再撑一会儿！”
众人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抵抗得更加顽强。白振邦尝试着调整方向，终于在一次猛踩油门后，车轮从裂缝里挣脱出来。“好了！快上车！” 他大喊着，打开驾驶室的门。
南云寒和士兵率先跳上车，薇奥菈和苏婉紧随其后。白振邦猛踩油门，卡车呼啸着冲出夜魇的包围圈。后视镜里，那些夜魇还在疯狂追赶，却被卡车逐渐拉开距离。
车厢里一片沉默，每个人都在大口喘气。白振邦握着方向盘，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问道：“南中尉，支援的人出来，会不会遇到危险？要不要给他们发个路线提示？”
南云寒闻言，靠在副驾驶上的身体顿了顿，随后缓缓开口，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坚定，只剩下一丝疲惫：“不用了。刚才的支援消息，是我提前录好的音频。”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白振邦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苏婉也停下了擦拭匕首的动作，看向南云寒。
“庇护所只剩六个人，还得守着幸存者和物资，根本派不出人。” 南云寒解释道，声音有些沙哑，“刚才那种情况，我只能用音频稳住大家 —— 要是说没支援，恐怕没人能撑到车开出来。”
没人反驳。刚才被夜魇围攻的绝望感还在心头萦绕，若是当时知道没有支援，恐怕真的会有人放弃抵抗。车厢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薇奥菈操控着云忆的身体，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废墟，心里清楚 —— 南云寒的选择，是末世里最无奈的生存法则。而这场看似普通的夜魇围攻，绝不是偶然，背后恐怕藏着更复杂的原因，或许是夜魇的本能聚集，或许，是有其他幸存者在暗中观察，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卡车朝着庇护所的方向疾驰，每个人都在沉默中消化着这个事实。白振邦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再颤抖，反而多了几分坚定 —— 他必须把所有人安全带回庇护所，不能让南云寒的 “谎言” 白费。
而山巅梦境中，云忆看着法杖投射出的画面，眉头微蹙：“她倒是比我想的更果断。”
“末世里，果断是生存的基本。” 薇奥菈的虚影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但这也说明，庇护所的处境比我们预料的更难。接下来，恐怕还有更多麻烦在等着我们。”
云忆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画面里逐渐靠近庇护所的卡车，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明悟 —— 在这黑日笼罩的世界里，没有谁能永远依靠 “支援”，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