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三月,桃林的桃花漫成了粉色云霞,风一吹便有花瓣落在青石板上,沾着晨露,像撒了层碎钻。白真正蹲在酒窖旁,帮折颜将新酿的桃花酿封坛,指尖沾了些淡粉的酒液,他偷偷舔了舔,甜醇的酒香在舌尖散开,惹得折颜从身后敲了敲他的额头:“馋猫,刚酿好的酒还没陈化,小心醉倒。”
白真仰头笑,手里的封泥却没停:“谁让你酿的酒这么香。” 他看了眼坛身上 “西海赠陌叶” 的字样,眼底亮了亮,“我们今日就去西海吗?” 自打去年冬天折颜提过要找苏陌叶下棋,他便一直记着 —— 倒不是多想去下棋,是想看看西海的鲛人,听折颜说,鲛人唱的歌比桃林的鸟鸣还动听。
折颜点头,将两坛封好的桃花酿搬上马车,又拎了个竹篮,里面装着桃林的桃花糕和晒干的海棠干:“给苏陌叶带的,那家伙嘴挑,寻常点心入不了他的眼。” 毕方早已展开翅膀落在车顶,尾羽的火焰收得极浅,只在羽翼边缘泛着金红微光 —— 它知道要远行,早早就把白真常戴的贝壳手链叼在喙里,此刻正轻轻放在白真的掌心。
两人一兽乘着马车往西海去,行至东海之滨时,折颜特意停了车:“带你看看东海的鲛人,他们春日里最爱在浅滩唱歌。” 白真立刻跳下车,奔到海边,果然见几只银蓝色的鲛人在浅水里嬉戏,尾鳍拍打着浪花,清越的歌声顺着海风飘过来,像浸了海水的琴弦在颤动。
“他们唱的是《沧海谣》,” 折颜走到他身边,指着最年长的那只鲛人,“那位是鲛人王的弟弟,上次去东海时还跟我讨过桃花酿的方子。” 话音刚落,鲛人王弟便朝他们挥了挥手,掷过来一颗莹白的珍珠,正好落在白真手里 —— 珍珠上还带着海水的凉意,映着阳光泛着虹光。
“是谢礼呢。” 折颜笑着帮他把珍珠串进贝壳手链,“鲛人最是好客,下次来可别忘了带坛酒。” 白真攥着手链,看着鲛人渐渐游向深海,心里满是欢喜 —— 这趟远行,倒比想象中有趣。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西海。苏陌叶早已穿着宝蓝色锦袍站在码头等候,手里还摇着把折扇,见他们来,立刻笑着迎上来:“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我这西海的桃花都开败了,你们再不来,可就尝不到今年的新茶了。” 他目光落在马车上的酒坛上,眼睛一亮,“这是给我的桃花酿?折颜,你总算舍得把陈酿拿出来了。”
“少贫嘴。” 折颜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先带我们去看看你的鲛人宫,真真还没见过西海的景致。” 苏陌叶挑眉,视线在白真和折颜之间转了圈,笑着应下:“行,先带你去看珊瑚礁,那里的鲛人幼崽最是活泼,保管真真喜欢。”
西海的鲛人宫建在深海珊瑚礁旁,宫墙用珍珠和珊瑚砌成,阳光透过海水洒进来,在宫墙上映出流动的光斑。鲛人幼崽们围着白真打转,有的递给他彩色的贝壳,有的拉着他的衣袖要听桃林的故事。白真蹲下身,耐心地给他们讲毕方如何帮北荒牧民赶妖兽,讲折颜如何用凤凰真火熬药,引得幼崽们阵阵惊呼。
折颜和苏陌叶坐在宫旁的石凳上,看着白真与幼崽们嬉闹,手里端着西海的新茶。“你倒把他宠得紧。” 苏陌叶打趣道,“连北荒的管辖权都帮他打理得妥妥帖帖,生怕他受一点累。” 折颜浅啜一口茶,眼底满是温柔:“他性子洒脱,却也重责任,北荒的事费了他不少心,我多帮衬些也是应该的。”
晚饭时,苏陌叶在鲛人宫摆了宴,桌上的菜肴全是西海特色 —— 清蒸珍珠贝、糖醋海龙筋,还有用鲛人泪凝成的甜品,入口即化。席间,鲛人王弟唱了首《西海月》,歌声温柔婉转,白真听得入了神,连手里的筷子都忘了动。折颜见他喜欢,便对苏陌叶说:“下次若有鲛人去青丘,不妨让他们去桃林唱唱,真真定高兴。”
苏陌叶立刻应下:“这有何难?下月我派几只鲛人去青丘送海产,顺便让他们给真真唱几日。” 白真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连忙给苏陌叶倒了杯桃花酿:“多谢苏大哥!”
夜深时,三人坐在宫顶看西海的月色。海面平静如镜,月光洒在上面,像铺了层银霜。苏陌叶说起四海近况:“翼界的小殿下最近在学酿酒,还派人来问我要方子,我让他去问你,你倒好,直接把桃林的陈酿送了一坛,倒显得我小气了。” 折颜笑了笑:“那孩子性子纯良,倒比擎苍讨喜,送坛酒也无妨。”
白真靠在折颜肩上,忽然想起北荒的牧民:“不知道阿古拉他们有没有开始种牧草,去年的蝗灾过后,草原的土怕是还需要好好养养。” 折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明日我们早些回去,路过北荒时去看看,顺便把东海的桃树苗带些过去,让牧民们种在草原边缘,既好看,又能固土。”
白真点头,心里的牵挂渐渐消散。他看着西海的月色,听着海浪声,忽然觉得,有折颜在身边,无论去哪里,都像带着家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