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桃林早被年味浸得满溢。院门口的红灯笼亮了整夜,朱红纱罩里的烛火摇摇晃晃,在雪地上投下一片暖红的光斑;酿坊门楣上贴着折颜和白真昨日合写的春联,“桃林岁岁添新酒”“岁月年年伴故人”的字迹在灯下漫开墨香;连老桃树枝上都系满了细碎的银铃,风一吹便叮叮当当地响,混着屋内飘来的笑语,成了除夕夜最暖的旋律。
白真正在灶房里忙活,手里握着木勺,轻轻搅着锅里的羊肉汤。汤里炖着阿古拉送的羊腿,还加了桃林晒的干菌和北荒的野葱,香气漫遍整个灶房,引得毕方蹲在灶台边,尾羽的火焰收得极淡,像团暖橘色的绒球,时不时用喙尖蹭一蹭白真的衣角,讨要锅里的肉沫。
“慢些搅,别溅出来烫到。”折颜端着洗好的青菜走进来,见白真袖口沾了些汤汁,便伸手替他挽起,指尖不经意碰到他微凉的手腕,顺势把他的手拢在掌心暖着,“灶房风大,怎么不戴暖手炉?”
白真耳尖微热,任由他握着:“忙着炖汤,忘了。再说有你暖着,比暖手炉还热乎。”
两人相视而笑时,灶房外传来白浅的喊声:“四哥!折颜哥哥!凤九姐姐把烟花都搬来了!”折颜松开手,替白真擦去嘴角的汤渍:“你先看着锅,我去看看她们,别让她们把烟花点早了。”白真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低头搅了搅锅里的汤,眼底漫开温柔——这样的除夕,有他在身边,连羊肉汤都比往年更暖些。
庭院里早已热闹起来。凤九和白浅蹲在雪地上,正把烟花摆成圆,凤九手里攥着火折子,跃跃欲试;东华站在一旁,手里拎着个锦盒,里面装着太晨宫的平安符,时不时提醒一句“离柴房远些”;狐帝狐后坐在廊下的暖炉旁,正帮着折颜整理刚开封的年酒,陶瓮里的樱桃干酒泛着淡粉的光,甜香裹着雪风飘过来;墨渊和令羽一起,把煮好的茶饼摆在木盘里,茶饼上印着小小的桃花纹,是白真昨日特意刻的模子。
“可以点了吗?”白浅举着火折子,仰头看向折颜,眼里满是期待。折颜刚要点头,却见白真端着羊肉汤出来,便笑着说:“等真真来了再点,不然他该说我们把他忘了。”白真走过去,把汤放在桌上,故意瞪了折颜一眼:“我还以为你们早把我忘了。”毕方立刻叼来个软垫,放在白真身边,还蹭了蹭他的腿,像是在替折颜“求情”。
年夜饭摆在庭院的雪地里,中间架着个大火炉,锅里炖着羊肉汤,周围摆着各色菜肴——狐后做的青丘腊肉、东华带来的太晨宫素斋、墨渊带来的昆仑虚雪耳,还有折颜和白真一起酿的年酒,满满当当摆了一桌。众人围坐,喝酒吃菜,笑声裹着雪风飘得很远。
“尝尝这个,”折颜夹了块炖得软烂的羊肉,放进白真碗里,“你昨天说想吃带筋的,我特意挑了羊腿上的。”白真咬了一口,羊肉的香混着菌菇的鲜,在嘴里漫开,他笑着给折颜夹了块茶饼:“这个也好吃,你尝尝。”狐后看在眼里,笑着对狐帝说:“真真如今也会照顾人了,都是折颜教的好。”狐帝点头,举杯跟折颜碰了碰:“以后真真就拜托你了。”折颜举杯回应,目光落在白真身上,满是郑重:“我会的。”
酒过三巡,白浅和凤九终于忍不住要放烟花。折颜点燃第一支烟花,火光冲天而起,在夜空炸开,变成漫天星子,映得雪地上满是亮色。白浅和凤九拍手欢呼,拉着令羽一起去点剩下的烟花;东华站在凤九身后,伸手护着她的肩,怕她被火星溅到;墨渊和狐帝一起,仰头看烟花,偶尔聊几句昆仑虚的旧事;折颜和白真并肩站在桃树下,手握着彼此的手,看漫天烟火,眼里满是温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放烟花吗?”白真轻声说,“那时候在青丘,你把烟花点在桃树上,还被父君骂了一顿。”折颜低笑出声,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雪沫:“那时候你还哭了,说烟花没了,我哄了你半天才好。”两人聊起过往的趣事,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炸开,照亮彼此的脸庞,暖炉的光映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镀了层金光。
守岁到子时,众人散去大半。狐帝狐后带着白浅回了青丘,墨渊和令羽返回昆仑虚,东华牵着凤九的手,临走前把一个平安符递给白真:“太晨宫的平安符,能保岁岁平安。”凤九也把一个绣着狐狸的荷包送给白真:“这个给你,里面装了我求的姻缘符,祝四哥和折颜哥哥永远在一起。”白真笑着收下,递给她们两坛年酒:“明年再来,我们还一起放烟花。”
庭院里只剩下折颜和白真,还有蹲在一旁打盹的毕方。折颜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块玉佩,上面刻着“真颜相守”四个字,旁边还刻着桃枝纹样。“给你的,”折颜把玉佩递给白真,“去年在北荒时就开始刻了,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白真接过玉佩,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眼眶微微发热:“我也有东西给你。”他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是之前的酿酒笔记,最后一页空白处,画着两个小人,一个拿着酒坛,一个牵着狐狸,旁边写着“岁岁年年,共酿此酒”。折颜接过笔记,翻开来看,眼底满是笑意:“这是我收到最好的新年礼。”
折颜伸手将白真揽进怀里,披风轻轻裹住两人的肩,雪落在桃树枝上,发出轻响。“真真,”折颜的声音在白真耳边响起,带着几分郑重,“从青丘初遇,到桃林相守,我守了这桃林万年,却只觉得,有你的这些年,才是最好的时光。以后的每一个除夕,每一个新年,我都想和你一起过,一起酿酒,一起看烟花,一起守着这桃林,直到永远。”
白真靠在折颜怀里,点头应道:“好,永远一起。”烟花的余烬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层碎钻;毕方在一旁轻鸣,尾羽的火焰泛着暖光;桃树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像在为他们的约定伴奏。
第二日清晨,白真醒来时,身边放着那块“真颜相守”的玉佩,旁边还有一碗温好的年酒。折颜正站在窗边,看外面的雪景,见他醒来,笑着说:“醒了?外面的雪下得正好,我们去桃树下堆个雪人吧,就堆两个,一个像你,一个像我。”白真点头,起身穿上折颜做的月白锦袍,戴上玉佩,跟着折颜走出屋。
庭院里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毕方正蹲在雪地里,用喙尖堆小雪球,见他们出来,立刻叼着雪球跑过来,放在他们面前。折颜和白真一起堆雪人,折颜用墨汁给雪人画眼睛,白真用红绸带给雪人系围巾,两个雪人并肩站在桃树下,像极了他们的模样。
阳光透过桃枝洒下来,落在雪地上,泛着金光。折颜牵着白真的手,站在雪人旁,手里握着那本酿酒笔记,心里满是安宁。他们知道,未来的岁岁年年,都会像这个除夕一样,有彼此在侧,有亲友牵挂,有满坛的年酒,有永远不变的温情与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