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北荒完全沉浸在甜暖的风中。长河两岸的樱桃林已缀满暗红的果实,枝桠被压得微微下垂,风一吹便晃出细碎的光芒,熟透的樱桃偶尔落在草叶上,滚出小小的浅坑,引得蜂蝶围绕果实飞舞。阿古拉的小孙子巴图正挎着竹篮,踮脚够着低处的樱桃,其其格跟在后面,用布巾小心接住掉落的果子,两人的笑声在林子里散开,混着果香格外清甜。
白真刚跳下马车,便被这满林的红果晃花了眼。他伸手摘了颗最红的樱桃,擦了擦放进嘴里,甜汁在舌尖爆开,带着一丝微酸的余韵,比去年晚熟的品种更添了几分醇厚。“今年的樱桃熟得正好,”他回头朝折颜笑道,眼底映着樱桃林的暖光,“用来酿樱溪酿再合适不过。”
折颜提着个陶瓮走过来,瓮身上贴着张素笺,上面是白真昨天画的樱桃图案,旁边写着“北荒樱酿”四个字。“早算着日子了,”他自然地接过白真手里的竹篮,替他挎在臂弯,“阿古拉传讯说,东边那片樱桃树结的果子最甜,我们去那边摘。”毕方立刻扑棱着翅膀在前引路,尾羽的火焰调得极淡,像团暖橘色的光晕,生怕烧到枝头的果实。
刚走到东片樱桃林,就见阿古拉扛着梯子迎面走来,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四殿下!折颜上神!你们可算来了!这几日牧民们都等着你们来一起收樱桃呢!”他放下梯子,指了指最高处的枝条:“上面那串樱桃,我特意留着的,比别处的甜三倍!”
折颜踩着梯子往上爬,衣袍的下摆轻轻扫过枝头的樱桃,他小心地将那串红透的樱桃摘下来,递到白真面前:“尝尝,阿古拉没骗我们。”白真张口咬下一颗,甜意瞬间漫过味蕾,他笑着点头:“真甜!比桃林的蜜饯还甜!”两人相视而笑时,林外忽然传来苏陌叶的声音:“真真!折颜!你们倒是会享受,躲在北荒吃樱桃都不叫我!”
转头望去,苏陌叶骑着灵鹿而来,袍子下摆沾了些西海的水沫,手里拎着个玉瓶,显然是刚从西海赶过来。“稀客啊,”白真笑着迎上去,“怎么突然来了?”苏陌叶晃了晃手里的玉瓶,眼底满是得意:“西海的鲛人新酿了‘鲛珠酿’,用千年鲛珠泡的,想着来跟你们的樱溪酿比一比。”
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马蹄声。墨渊和令羽并肩而来,令羽怀里抱着一摞纸,是新画的酿酒器具图纸;东华牵着凤九的手走在后面,凤九怀里抱着个锦盒,里面是太晨宫的蜜饯;白浅则蹦蹦跳跳地跟在最后,手里还攥着个樱桃布偶,正是之前白真给她缝的。“倒巧,”东华走到樱桃林边,目光扫过满枝的红果,淡淡开口,“看来今日能蹭顿樱桃宴。”
阿古拉立刻招呼牧民搭起木棚,女人们忙着清洗樱桃,准备做樱桃蜜饯;男人们则帮着折颜抬陶瓮,清理酿坊的场地;白浅和凤九跟着其其格学编樱桃篮,手指被枝条戳红了也不在意;令羽铺开图纸,和墨渊一起讨论如何改良酿酒的蒸馏器,偶尔抬头看看林子里摘樱桃的白真和折颜,眼底满是笑意。
折颜正帮白真摘高处的樱桃,见他额角沁出薄汗,便从袖中取出块暖玉帕子,替他轻轻擦去。“慢些摘,”他的声音放得轻柔,“樱桃多着呢,不差这一会儿。”白真仰头看他,阳光透过樱桃叶的缝隙落在折颜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忽然伸手勾住折颜的手腕,将一颗刚摘的樱桃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别总忙着照顾我。”折颜张口咬下,甜意混着白真指尖的温度,在嘴里化开,心里比樱桃更暖。
中午的宴席就摆在樱桃林旁的草地上。烤架上的羊肉滋滋冒油,陶碗里盛着刚榨的樱桃汁,苏陌叶打开带来的鲛珠酿,醇厚的酒香混着樱桃的甜意,引得众人纷纷举杯。“尝尝这个,”阿古拉的媳妇端来一盘樱桃蜜饯,放在白真面前,“用你们教的法子做的,加了些北荒的蜂蜜,甜而不腻。”
苏陌叶拿起一块蜜饯放进嘴里,眼睛立刻亮了:“好吃!比西海的椰枣蜜饯还爽口!真真,你这北荒的樱桃果然是好东西,明年我要在西海也种一片!”墨渊浅啜一口鲛珠酿,点头道:“这酒与樱桃汁混着喝正好,能中和鲛珠的烈,又添了樱桃的清润。”东华则从凤九手里接过一块蜜饯,细细尝着,虽话少,眼底却也泛起暖意。
午后的阳光渐渐柔和,众人分散在林子里忙活。折颜和白真将摘好的樱桃倒进陶瓮,加入桃林的蜂蜜和酒曲,毕方蹲在一旁,用尾羽的火焰轻轻温着瓮身,帮助发酵;苏陌叶和阿古拉比赛摘樱桃,谁摘的果子红谁就赢,引得牧民们围着起哄;墨渊和令羽则在酿坊里调试新的蒸馏器,偶尔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凤九和白浅躺在草地上,分享着太晨宫的蜜饯,聊着秋天要一起去昆仑虚看枫叶。
傍晚时分,夕阳将樱桃林染成暖红色。折颜和白真坐在林边的石凳上,手里各端着一杯刚酿的樱桃新酒,酒液呈淡红色,泛着细碎的光。“还记得去年春天在这里种樱桃苗的时候,”白真轻声说,“那时候还担心它们活不过北荒的夏天,没想到今年就结了这么多果子。”
折颜转头看向他,眼底满是温柔:“只要我们一起守着,没什么做不到的。”他伸手握住白真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两人的目光落在满林的樱桃树上,风拂过枝叶,樱桃轻轻晃动,像在回应他们的话。“等这坛樱溪酿陈满三年,”折颜的声音混着晚风传来,“我们就在这里办个樱桃宴。”邀请所有人共聚一堂,品尝我们亲手酿造的美酒,欣赏满园的樱桃美景。”白真轻轻点头,依偎在折颜的肩头,手中的樱桃酒泛起温暖的光泽。远处,毕方的轻鸣声与牧民的歌声、孩子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最动听的乐章。他深知,这片北荒的樱桃林、身边之人以及这平凡而温馨的日常,都是他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将在岁月长河中缓缓沉淀,酿成比任何佳酿都更为醇厚的温情。
次日清晨,白真醒来时,折颜已不在帐篷内。他步出帐篷,只见折颜正站在酿坊旁,细心地为陶瓮贴上新的标签,标签上赫然写着“真颜樱酿”,旁边绘有两株相依相偎的樱桃树。毕方蹲在一旁,用喙尖灵巧地递送胶水,偶尔还用火焰轻轻烘干标签,动作娴熟得如同一个小帮手。
“醒了?”折颜回过头,微笑着向他招手,“快来尝尝这个,刚煮好的樱桃粥,加了些蜂蜜,甜得很。”白真走过去,接过碗品尝了一口,樱桃的甜香与粥的软糯在口中交织,口感格外爽滑。“真好喝,”他赞许地笑道,“比去年的樱桃干粥还要甜美。”
折颜伸手轻轻拂去他额间的碎发,眼中满是柔情:“喜欢就好,以后每年樱桃成熟时,我们都来北荒,一起采摘樱桃,一起酿造樱溪酿,一起度过这样的美好时光。”阳光透过樱桃林洒落下来,温暖而明亮地笼罩在他们身上;毕方蹲在一旁,尾羽的火焰泛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为他们的约定送上祝福。
白真心中明了,未来的岁月,都将如这个初夏的北荒一般,有彼此相伴,有亲友相随,有满园的樱桃,有永恒不变的温情与守护,直至时光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