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桃林浸在夏末的暖风里,挂着 “真颜共守” 木牌的桃苗已长到齐腰高,嫩枝上缀着的花苞又鼓了些,泛着淡粉的晕,像藏在绿叶间的小胭脂。庭院角的老桂树开始飘起细碎的香,风一吹便落在酿坊的青瓦上,混着樱桃酒的甜香,漫过整个桃林。
白真正蹲在桃苗旁,手里捏着把竹制小刷,蘸着草药水轻轻刷在枝干上 —— 这是折颜用桃叶、薄荷和北荒野菊熬的驱虫水,带着清苦的草木香,能防夏末最易生的蚜虫。“慢些刷,别碰掉花苞。” 折颜端着陶碗走过来,碗里盛着刚滤好的草药水,见白真的袖口沾了些草汁,便伸手替他挽起,指尖顺势蹭过他手腕的薄汗,“歇会儿吧,刚熬的桂花蜜茶在廊下凉着。”
白真仰头看他,见折颜发间落了片桂花,便伸手替他拂去:“你也歇,刚搭完支架,汗比我还多。”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坐在廊下的石凳上。毕方立刻叼来软垫,放在他们中间,又用喙尖推过装着桂花蜜茶的白瓷杯,杯沿还沾着几粒桂花,甜香扑鼻。白真喝了一口,蜜香混着茶香在舌尖散开,舒服得眯起眼睛:“比去年的更甜些,是用西海的蜜吧?”
“嗯,苏陌叶上月托人送来的,说西海今年的槐花蜜收成好。” 折颜替他续上茶,目光落在桃苗的支架上 —— 那是用昆仑虚送来的青竹搭的,墨渊特意嘱咐要削成圆弧形,避免刮伤枝干。“等过几日,再给苗根培些腐叶土,秋天就能长得更壮,明年开花才有力气。”
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灵鹿的嘶鸣,伴着苏陌叶爽朗的笑声:“真真!折颜!我来蹭酒啦!” 两人抬头望去,见苏陌叶骑着灵鹿而来,身后跟着个鲛人侍从,手里拎着个巨大的螺钿盒,盒身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稀客啊,” 折颜笑着起身,“怎么突然来了?不提前传讯。”
“这不是想着给你们送些西海的好东西,怕晚了赶不上秋酿嘛。” 苏陌叶翻身下马,打开螺钿盒,里面装着晒干的海马、鲛人泪凝成的糖,还有一罐泛着淡蓝光泽的海水蜜,“这海水蜜比槐花蜜更清润,酿果酒时加些,能去涩味。” 白真拿起蜜罐闻了闻,清冽的甜香里带着海水的淡咸,新奇得很:“倒是少见,正好用来酿下个月的梨酒。”
毕方凑过来,用喙尖碰了碰螺钿盒,被盒身的光泽晃了晃眼睛,连忙往后退了退,惹得苏陌叶哈哈大笑:“这小家伙还是这么好奇,上次在北荒,还差点把我的珊瑚笛叼走。” 毕方立刻委屈地轻鸣一声,用翅膀蹭了蹭白真的手,像是在告状。
正说着,白浅和凤九挎着竹篮来了,里面装着青丘新采的梨和太晨宫的杏仁酥。“苏陌叶哥哥!你怎么也在?” 白浅蹦到螺钿盒旁,眼睛亮得像星星,“这是西海的珍珠吗?好漂亮!” 苏陌叶笑着取出颗小珍珠,递给她:“给你玩,别弄丢了,这可是鲛人姑娘们养的珍珠贝里采的。”
凤九则蹲在桃苗旁,小心地摸了摸花苞:“四哥,这花什么时候开呀?我想编个桃花环。” 白真揉了揉她的头:“再等一个月,秋初就能开了,到时候编两个,你一个,浅浅一个。” 东华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本古籍,淡淡开口:“太晨宫有本《花谱》,里面有催花的法子,若想早些开花,我让人送来。”
折颜笑着道谢:“不用麻烦,让它自然开就好,太早开反而不经冻。” 众人围坐在廊下,喝着桂花蜜茶,吃着苏陌叶带来的鲛人糖,聊着秋酿的计划。墨渊派令羽送来消息,说昆仑虚的秋茶已备好,等下个月北荒的梨熟了,便一起去摘梨酿酒;阿古拉也传讯来,说北荒的樱桃干晒好了,会派人送些来,让他们加在酒里增香。
“不如秋天办个‘秋酿宴’,” 苏陌叶提议道,“就在桃林里,用新酿的梨酒、樱桃酒,再请阿古拉带些北荒的烤羊肉,肯定热闹。” 白真立刻点头:“好啊!还要请狐帝狐后过来,去年除夕他们还说想尝尝桃林的秋酿。” 折颜笑着应下,从袖中取出纸笔,开始列宴客的清单,白真凑过去,在 “樱桃干” 后面添了 “北荒酥油饼”,两人的字迹交叠在纸上,温柔得像夏末的风。
午后,众人一起给桃苗培土。苏陌叶帮着削竹片,把支架加固得更稳;东华则蹲在一旁,用灵力清除苗间的杂草,动作虽慢,却格外仔细;白浅和凤九则负责把腐叶土撒在苗根旁,偶尔偷偷摘几片桂花瓣,撒在彼此的头发上;折颜和白真并肩培土,指尖偶尔相触,像碰了碰落在手背上的桂花,暖意在心底流转。
傍晚时分,苏陌叶要回西海,临走前把螺钿盒里的海水蜜留下大半:“记得酿了梨酒,给我送两坛,不然下次我就亲自来抢。” 折颜笑着应下,递给他两坛刚陈好的樱桃酒:“带回去尝尝,配西海的烤鱼正好。” 东华也带着凤九告辞,凤九抱着白真送的桂花枝,恋恋不舍地说:“四哥,秋酿宴我一定早点来!”
庭院里只剩下折颜和白真,还有蜷在脚边的毕方。折颜取来块新的桃木牌,上面刻着 “秋酿待宴” 四个字,旁边雕着小小的酒坛和桂花。“挂在桃苗上,” 折颜把木牌递给白真,“等开花时看到,就想起我们今天的约定。” 白真踮脚把木牌挂在花苞旁,木牌在风里轻轻晃动,与 “真颜共守” 的木牌相触,发出细碎的声响。
夜色渐深,桂香更浓。折颜牵着白真的手,走到酿坊旁,看着刚封坛的梨酒 —— 坛口的红绸上,写着 “秋酿宴用” 四个字。“等秋酿宴那天,” 折颜轻声说,“我们就把这坛酒开了,和大家一起喝。” 白真靠在他肩上,点头应道:“好,还要在桃树下摆张石桌,铺上青布,放满你做的点心。”
毕方蹲在他们脚边,尾羽的火焰泛着暖橘色的光,照亮了酿坊的酒坛和庭院的桃苗。晚风拂过,桃叶沙沙作响,桂花瓣落在他们的发间,像撒了层碎金。白真知道,夏末的等待很快就要结束,秋天会带着满坛的酒、盛开的桃花和亲友的约定而来,在这桃林里,续写他们岁岁相守的温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