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三月,桃林的桃花终于绽出了粉白的花苞。清晨的露水滴在花瓣上,映着朝阳泛出细碎的光,白真蹲在酒窖旁,将新采的桃花瓣往陶瓮里撒,指尖沾了些淡粉的花汁,像落了点桃花印。
“慢些撒,花瓣要铺得匀,酿出的酒才会带着清冽的花香。” 折颜端着个木盆走过来,里面盛着刚过滤好的桃汁,见白真鼻尖沾了片花瓣,忍不住伸手替他拂去,“都多大了,还像从前那样毛躁。”
白真仰头笑,随手抓了把干桃花往折颜衣襟里塞:“明明是你教的‘随性酿法’,如今倒来挑我的错。” 话虽如此,还是乖乖调整了撒花瓣的速度。毕方蹲在旁边的石桌上,歪着头看他们,偶尔用喙尖啄起片桃花,又轻轻放在白真的发间,惹得白真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 这只上古神兽,在桃林的岁月里,早已成了最贴心的伙伴。
正闹着,院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白真抬头望去,见阿古拉骑着匹枣红马,马背上驮着个藤筐,里面装着北荒新收的青稞、晒干的野果,还有一罐刚熬好的奶酒。“上神们!” 阿古拉跳下马,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这是今年草原上第一拨熟的青稞,想着给上神们尝尝鲜。去年冬天您教的暖棚法子可管用了,牛羊都没冻着,开春还多添了好几只小牛犊呢!”
白真上前接过藤筐,指尖触到还带着草原暖意的青稞袋,心里软融融的:“不过是些小事,倒是辛苦你们特意跑一趟。” 折颜已转身去了屋中,拎出两坛封好的桃花酿递过去:“这是去年的陈酿,配着你们的奶酒喝,解腻。”
阿古拉喜滋滋地接了酒,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北荒的趣事 —— 说毕方常去草原上陪孩子们玩,孩子们都叫它 “火鸟哥哥”;说牧民们学着酿了果酒,味道虽不如上神们的,却也香甜;说东边的溪流旁新长出了一片苜蓿,适合放牛羊。白真听得认真,偶尔插两句叮嘱,比如苜蓿要及时收割,不然会长老;果酒要密封好,免得走味。折颜则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与牧民熟稔交谈的模样,眼底满是柔和 —— 他的小狐狸,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躲在桃林里调皮的少年,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青丘四殿下。
等阿古拉走后,白真抱着藤筐里的野果,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的约定:“折颜,我们用北荒的野果掺进桃花酿里试试好不好?去年阿古拉说这野果甜得很,说不定能酿出不一样的味道。”
折颜挑眉,伸手捏了颗野果放进嘴里,甜意带着点微酸,确实清润:“倒也是个新鲜法子,不过得先把野果熬成酱,去了涩味才行。” 两人当即忙活起来,白真坐在灶边熬野果酱,折颜则在旁整理新采的桃花,毕方时不时衔来干柴添进灶里,桃林里满是果甜与花香交织的气息。
傍晚时,第一瓮 “野果桃花酿” 封了坛。白真擦了擦手上的果酱,刚要起身,却被折颜拉住手腕 —— 他指尖沾了点淡褐色的果酱,正想往白真脸颊上抹。“你又调皮!” 白真笑着躲开,反手沾了点桃花汁往折颜鼻尖上点了点,粉白的花汁落在他银发下的鼻尖,倒添了几分俏皮。
折颜也不恼,只是低头看着他沾了果酱的指尖,轻轻握在掌心:“下次熬酱时,记得戴个手套,免得伤了手。” 白真耳尖微热,乖乖点头,心里却像被灶里的火烘得暖暖的 —— 这位总是嘴硬心软的凤凰上神,从来都把他的小事,放在心上。
夜里,两人坐在桃溪旁的石凳上,喝着刚酿好的野果桃花酿。月光洒在溪面上,泛着粼粼波光,桃花瓣落在水面上,像撒了层粉雪。毕方蹲在他们脚边,尾巴(翅膀)轻轻扫着地面,偶尔发出轻微的鸣叫,像是在应和着这份安宁。
“折颜,” 白真靠在他肩上,声音轻轻的,“明年春天,我们带浅浅来桃林吧?让她看看满林的桃花,尝尝我们酿的新酒。”
折颜点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还要带她去桃溪钓鱼,像当年带你去那样。” 月光透过桃花枝,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酒香与花香缠绕在一起,漫过了整个桃林。
白真看着身边的折颜,眼底满是笑意。他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春天 —— 桃林花开,野果酿酒,毕方相伴,而身边的人,会永远陪着他,看遍四海八荒的风景,度过岁岁年年的时光。他们的故事,没有波澜壮阔的传奇,却在这平淡的岁月里,酿成了最醇厚的温情,在桃林的风里,轻轻流淌,永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