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架上的银铃还在风里轻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白真丹田处的灵力却突然滞涩如堵,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块巨石堵在了河流的中央,让原本流畅的水流变得寸步难行。他的指尖凝出的桃花瓣,刚一落地便迅速蔫了下去,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这是一种比上次情劫更为沉重的滞重感,就像有一层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裹住了他的仙力,让他无法自如地施展。
墨渊的灵力探入白真的脉息时,眉头拧得更紧了,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极为棘手的事情。他缓缓开口说道:“这是‘凡界四季劫’,你需入凡界度完整四季,亲尝凡人劳作的苦乐。要知道,神仙能够逆四季、凭术法,轻松地掌控自然的力量。但凡人却完全不同,他们要靠天吃饭、凭汗换食,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而这劫难所要考验的,正是‘懂烟火,知珍惜’。”
折颜的手立刻紧紧攥住白真的腕,掌心的温度比往常更沉,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对方。他坚定地说:“我陪你去。这次不做货郎,就做个普通农户,你种梨,我耕地,咱们像凡人那样过日子。” 白真望着他眼底的笃定,心中的忐忑渐渐散去了——上次情劫是 “生离”,充满了痛苦与不舍;而这次是 “烟火”,虽然同样充满挑战,但有他在身边,再苦的日子大抵也能熬出甜。
当渡仙台的白光漫过周身时,白真最后看了眼桃林的梨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置身于江南小镇的青石板路上。身上的狐裘变成了粗布短衫,手里攥着半袋梨籽,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后院种好梨苗,酿出最好的梨酒。”
隔壁院传来锄头落地的声响,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灰布衫的汉子正弯腰翻土,额角的汗滴在泥土里,溅起细小的尘——那是折颜,此刻化名为“阿颜”,一个刚搬来小镇的农户。
“新来的?” 阿颜直起身,手里的锄头还沾着泥,却笑着递过一块粗糖,“我叫阿颜,就住你隔壁。听王大娘说,你要在后院种梨?” 白真愣愣地接了糖,指尖触到糖纸的糙意,忽然想起桃林里那些裹着金箔的蜜饯——原来凡人的甜,是这样带着粗粝的颗粒感。
毕方的身影落在院墙上时,已没了那团暖橘火焰,只剩一只黄羽凡鸟,尖喙啄了啄白真的袖口,像是在确认他的安危。阿颜见状,笑着往墙根撒了把谷粒:“这鸟倒通人性,往后就留着护梨苗吧。” 白真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毕方的羽,忽然懂了这劫的开场——没有仙术,没有锦衣,只有泥土、粗糖与一只无火的鸟,这才是凡人的开端。
当晚,两人在院角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阿颜用劈来的竹片编了张床,白真则把梨籽埋进翻松的土里。月光洒在新翻的泥上,显得格外宁静。阿颜忽然说:“凡人种东西,得等春发芽、夏长叶、秋结果,急不得。” 白真望着土里的梨籽,忽然想起在桃林时,折颜只需指尖凝灵力,梨苗次日便能抽枝——原来凡人的“等”,是要耗着日子,熬着耐心的。这种等待的过程,对于习惯了仙术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