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时空?!是怎样的时空,和大启一样吗?”崔绩满脸惊异,话语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不,不一样,或许应该说像是两千年后的大启。”
崔绩神情骤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眼中的不可思议清晰可见。他紧紧盯着时熙,他眼前的这豆蔻年华的少女,无论外貌还是言行,都与大启的寻常子民毫无二致,可谁又能想到,她竟来自另一个时空。
崔绩压下内心的震撼,神色柔和地询问:“林娘子今后在大启有何打算?”
时熙闻言,自己先是愣了一愣。她虽然是穿越之人,却自知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本领,再加上她对权利、金钱也没有特别的欲望。本想着趁着这再多活一次的机会,能尝遍美食,览尽山河,随性自在地生活。可眼下到了成邑,却命运裹挟,这随心所欲的日子怕是难以实现了。
“我再也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只打算在大启替林诗袭好好活下去。”时熙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梦中林诗袭那悲戚的哭声,她内心愧疚,她明白自己连这一点都还没做好。
此刻日薄西山,余晖渐散。崔绩的心情仍复杂难辨,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天色不早了,林娘子请先回去吧。”
时熙心中顿时忐忑起来,崔绩该不会把自己当成异端,想要除之而后快吧。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解释些什么,却发觉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无从说起。
无奈之下,她只得拿起那条被泪水和鼻涕浸湿的巾帕,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我洗干净后再还你。那我先回去了。”
时熙转身朝着山下的营地走去。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忍不住偷偷回头望去,只见崔绩依旧伫立在原地,晚风吹动着他的衣角,猎猎作响,而他脸上的神情讳暗不明。
当时熙返回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她轻手轻脚地钻进自己所在的帐篷,入目却是一片空寂,不见半个人影。
“难道是我走错了?” 时熙有些纳闷,赶忙退了出来,站在帐外反复确认,没错啊,就是这顶帐篷,可其他人都去了哪儿呢?
她再度走进帐篷,瞧见自己装着地榆散的小瓷瓶还安稳地放在床上,确实没走错,她打算去找孙嬷嬷问个究竟,刚一转身,冷不丁一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哎哟,谁啊,站在人背后也不出声!” 时熙揉着撞疼的脑袋,抬眼望去,瞬间收了声。
“萧大人,奴婢没瞧见您,我这就滚。” 话一出口,时熙抬腿就往外冲。
“唰” 的一声,她的左手被猛地拽住,一股强劲的反作用力将她硬生生拉回原地。
“哼,怎么一见到我,林娘子就急着走?你和崔绩倒是相处得郎情妾意,久久都不愿分离。” 萧琮之脸上又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你跟踪我?你……” 时熙瞬间反应过来,可心中纵有怒火,也只能强压着不敢发作。
“在今日之前,我一直心存疑虑,不知是这崔郎对你从未有过一丝情意,还是他郎心如铁,觉得你的生死与他的前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萧琮之,你到底表达什么?” 时熙听他东拉西扯,不知所谓,忍不住出声打断。
“永宁公主体恤我无人照料,把你和这帐篷都赏给我了。”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帮工,又没签卖身契,我……” 时熙话音未落,只见锦屏撩开帐帘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萧大人。”
萧琮之淡淡地瞥了锦屏一眼,随即松开了时熙的手。
锦屏瞧见这一幕,神色没有丝毫异样,依旧恭敬地说道:“奴婢奉永宁公主之命,特来告知诗袭妹妹,萧大人此次狩猎未带随从,这几日就由诗袭妹妹好好侍奉萧大人。”
锦屏说完,依然面无异色地告辞退下。只留下时熙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她满心不愿意:这都是故意的吧,落在这人手里,我还能有活路吗?
萧琮之看着时熙惊恐的模样,眉眼含笑,他轻轻牵起时熙的手,将她带到床边。接着他托起时熙的右手,拿起那瓶地榆散,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都怪我一时疏忽,弄伤了娘子。”
时熙此时浑身僵硬,她不知道萧琮之又在打什么主意,只能先任由他为自己上药,生怕稍有不慎就再次触怒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
然而,萧琮之为时熙上完药后,却只是轻描淡写地随口说了一句:“你自己找地方睡觉。”
说完便不再理会时熙,自顾自地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时熙瞧见这萧琮之行事完全让人摸不清门路,她在心底暗自吐槽他的变态行事。见他已经睡熟,时熙立刻轻手轻脚地溜出帐篷,先喘口气再说。
刚到帐外,便迎面碰上了崔绩身边的那名侍女:“林娘子有礼”,她说着,便从袖间掏出一个精美的药盒,递到时熙面前,“这是郡王为您寻来的治疗烫伤的良药。”
时熙定睛一看,那药盒用含香的木料制成,盒子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她下意识地想要推辞,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中五味杂陈,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接过,“这……多谢郡王殿下。”
“林娘子,一日需上两次药,不出七日手伤即会痊愈。”,侍女轻言细语,仔细交代完用药之法后,便礼貌告辞转身离去。
这秋分时节,夜幕一降,山间的阵阵阴风便呼啸而来,如同冰刀划过皮肤,时熙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赶忙缩紧脖子,这帐篷外确实没法待得住。她将药盒藏于袖中,硬着头皮,还是又偷偷溜回帐内。
帐内,萧琮之仍旧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时熙环顾四周,见这帐内依然还零零散散的摆放着三四张床,她轻手轻脚,寻到一张离萧琮之最远的床,蹑足而上。
她不敢躺下,只是披上棉被,蜷缩着蹲坐在床上 ,并暗自庆幸还好这人不行,倒是少了一个危险。时熙在幽暗的烛火中警惕地望着已睡熟的萧琮之,漫漫长夜,她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还是闭上双眼,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