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唱终了,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在场众人皆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女子却仿若未闻,也不上前答礼,只是缓缓退至幕后。
时熙也看得如痴如醉,意犹未尽,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酒保满脸堆笑,推门而入,目光看向萧琮之,恭敬说道:“少卿大人,月凌娘子即刻就到,请大人稍作等候。”
萧琮之这才又转过身来,他神色自若望向时熙,幽幽说道:“你也来见见这月凌,若是日后遇上,也能算得上旧识。”
时熙听得一头雾水,这说得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这一整晚发生的事,都让她觉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没过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随后房门缓缓被推开,刚才唱曲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此刻的她,已然卸去了舞台上的浓妆,只着相宜淡妆,一袭白衣胜雪,身姿婀娜,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细看之下,她不仅生得极为貌美,举手投足间更是尽显女子的柔媚风情,一颦一笑,皆能勾人心弦。
时熙瞬间看呆了,嘴巴微微张开,许久都没能合上。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日子里,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这样的容貌,莫说是男子,便是同为女子的她,也看得嘴角不自觉上扬,目不转睛。
然而,自始至终,萧琮之的目光都未曾在月凌身上过多停留,他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时熙,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反应。看到时熙的表情,他脸上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鄙夷的微笑。
那女子落落大方地行了礼,又恭敬地敬上一杯茶,寒暄几句之后并未多做停留,再次离开了雅间。
时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又偷偷看看萧琮之,她内心此时波澜起伏:“这两人应该才是一对,都不辜负彼此的绝世容颜。若是他们日后有了孩子,那孩子不知道会漂亮成什么啥样啊!”
她还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突然,萧琮之那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你觉得,你与这月凌相较,如何?”
“啊!我跟月凌娘子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比不了一点。”时熙忙不迭地摆摆手。她心里嘀咕道:问这种问题,不就是明摆着羞辱人嘛?但凡眼睛没瞎,不论男女,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谁料,萧琮之听闻后,嘴角竟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而后一字一顿,缓慢地说道:“在某些人眼中,那倒也未必。”
“啊,对,在我父母眼里,我肯定是最好的。”时熙实在摸不透对方的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勉强接了一句。
就在此时,大堂之中骤然爆发出一阵喧闹之声。萧琮之闻声,神色微微一动,旋即转过头去,脸上浮现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果不出所料,今晚的重头戏开场了。林诗袭,你也过来瞧瞧。”
时熙完全不明所以,却也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探头向下望去。
只见大堂之内,崔绩正与另一位男子当众激烈地争论着,而那月凌,此刻正娇弱地躲在崔绩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时熙自来到此处,还从未见过崔绩如此失态。此刻他脚步虚浮,显然有些站立不稳,可声音却格外洪亮高昂,似有醉意。那男子也不依不饶,两人正面红耳赤地争论不休。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崔绩竟猛地一甩手,用力推开了对面的男子,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牵起了月凌的手。两人十指紧扣,旁若无人地携手同行,离开了大堂,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时熙的嘴,今晚第二次微张地难以闭上,突然之间,她的内心陡然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还没等她从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中缓过神,身旁便传来萧琮之幽幽的声音:“可是难受了?”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才特意带我来这儿看的,对不对?”时熙瞬间回过神来,怪不得萧琮之莫名其妙地拉着她来看戏,原来是早就料到了这般场景。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本来只是听说月凌容貌绝美,只想来凑个热闹。如今亲眼见了,也不过如此。走吧。”说罢,他便站起身准备离开。时熙无语,只能急忙快步跟上。
在回程的马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时熙仅仅只是莫名难过了一小会儿,转念想到崔绩能找到如此倾国倾城的佳人相伴,内心又为他感到高兴,王爷配佳人,倒是佳话。
失落的情绪转瞬即逝,她的心情即刻便雨过天晴起来。随后,她偷偷打量起萧琮之,他意欲想看自己难堪还是借自己之手找崔绩麻烦,可惜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最终他都要失望了。
第二日,整个成邑城像是被一颗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德昭郡王的花边消息如涟漪般迅速传开。
城内各处都传得沸沸扬扬,德昭郡王崔绩,这位从不近女色的人物,昨夜竟带着一名绝色佳人回了长公主府。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就等着长公主点头同意,便能将佳人抬为贵妾了。
成邑的男人们则调侃郡王如今在官场失意,却在情场得意;而娘子们,大多暗自神伤,对着铜镜,埋怨自己生得不似那佳人般倾国倾城。
这其中,郑婉的反应最为激烈。听闻她在闺房里大发雷霆,将房中的器物都砸了个稀巴烂,还迁怒于身边的奴婢,打骂发卖了好几人 ,整个郑太尉的后院里一片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德昭郡王那风流韵事掀起的喧嚣,几日之后才被一桩更为重磅的事件压了下去。
朝堂上,一位大臣启奏芙洲因连日暴雨,引发山体滑坡。这一意外竟牵出一处正在开采的铁矿场。当地派人探查时,竟发现矿内不但私铸铜钱,而且还藏有大量正在铸造的兵器。
兹事体大,当地官员随即上报,整个朝野一片哗然,上下震惊。
而豫园内倒是平静如常,时熙时常也做得几件小食,几次三番地舔着脸,想给散值归府的萧琮之送去,为得只是请求他能派人护照林家众人的安危。可最近接连几天,却常常见不到萧琮之人影,不知他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