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永宁公主府上却灯火通明。
白日里,朝堂上爆出的芙洲铁矿场案,令恭王、雍王等人都惴惴不安,连夜赶往永宁公主府相商后续应对举措。
这芙洲铁矿场的幕后主使正是恭王,他自幼便野心勃勃,竞争太子之位失败之后,也并不甘心。他暗中招兵买马、敛聚钱财,四处网罗各方势力,芙洲铁矿场不过是他布局的其中之一。
之前恭王所中的那一箭,因是有意为之,所以当时那伤势看起来着实吓人。实则,这箭伤并不致命,只需调养月余便能康复。
可恭王却借此大做文章,平日里深居简出,对外一直宣称伤势严重,卧床不起。他这一番操作,无非是想借着受伤的由头,博取皇帝的怜悯,好为自己日后的谋划争取更多的机会与空间。
“这事出的突然,那大山之中,怎么会因为一次塌方,就偏偏查出了矿场?”永宁公主柳眉微蹙,对此事似有所怀疑。
“姑姑,如今父皇已经派遣专使前往芙洲调查,不日便会抵达。一旦被他们发现其中端倪,太子必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恭王满脸忧色,一想到多年的苦心经营可能会化为泡影,心中便一阵烦闷与担忧。
萧琮之见状,适时上前一步,面上隐有忧色,缓声说道:“此次派出的专使是皇上的心腹周魏,此人素以铁面无私着称,怕是难以用寻常手段打通关节。依我之见,得尽快着手料理后手,绝不能让人查到恭王殿下这边。”
站在一旁的雍王,忙不迭点头附和:“少卿所言极是!无论如何,不如先寻个替罪羊顶罪,可千万不能让线索落到二哥身上。”
永宁公主却并未接话,她神色凝重,思绪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此事太过蹊跷,本宫总觉得,这矿场暴露怕是并非单纯因暴雨引发。倘若背后有人蓄意布局……咱们先稳住心神,切不可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尽快探明消息,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商议。”
堂下众人听闻永宁公主所言,一时间尽皆陷入了沉思之中,偌大的厅堂内,静谧无声,无人言语。
良久,恭王才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沉声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一方面即刻派人密切盯着周魏的一举一动,看他究竟查到了些什么;另一方面,务必加大对芙洲铁矿场的掩盖力度,将那些但凡有可能成为证据的痕迹,统统彻底销毁,不留一丝隐患。”
永宁公主微微点头示意,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神色间却透着些许疲惫,语气稍显乏力地说道:“既如此,今日便都先散了吧。”
众人听闻此言,赶忙纷纷起身,恭敬行礼后相继告退,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悄然离开了永宁公主府。
此刻厅堂之内,只剩下永宁公主一人,她抬手轻轻扶额,面上满是倦色。
就在这时,一位身形修长的俊美青年,从厅堂的帘幕后飘然而出。他快步上前,情意绵绵地拉住公主的衣袖,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柔声道:“殿下今日实在太过劳累了,三郎瞧着实在心里难受,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吧。”
永宁公主望着眼前这身姿挺拔、朝气蓬勃的年轻躯体,不禁心生感慨,悠悠说道:“本宫初次见到三郎的兄长时,他正是同你如今一般年纪。”
“兄长他智谋超群,总能为殿下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可三郎生性愚钝,不通国事,只一心期盼能时刻侍奉在殿下左右。三郎最害怕的,便是殿下哪天会嫌弃三郎。”青年言辞极为恳切,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本宫可离不开三郎。”永宁公主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这琮之的族弟萧三郎,来到公主府不过短短数日,却已深得她的欢心,如今她不论去往何处,都必定要将他带在身边,片刻都不愿与之分离。
“殿下,三郎近日得了一种养生的药丸,自己试服了几日,感觉效果绝佳,时刻都能保持神清气爽,所以特来推荐给殿下服用。”
这萧三郎恰似一只精力旺盛而又温顺乖巧的小鹿,紧紧围绕在永宁公主身旁,眼神既是热烈而又懵懂,让人心生怜惜。
“那让本宫先瞧瞧三郎服用后的效果如何,再做定夺。”永宁公主婉儿一笑,伸出手臂轻轻攀上萧三郎的脖颈,两人随即相拥在了一处……
当萧琮之返回豫园时,亥时的更漏声已经敲过。
他尚未靠近书房时,便远远瞧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在书房前极为活跃。那人时而下蹲;时而又原地蹦跳。
身姿倒是轻盈又透着几分灵动,那动作模样,倒像是在练武场上刻苦训练的军士。
这个林诗袭,从最初闯入他的视野起,便处处透着令人费解的怪异。
出身于书香世家,本应饱读诗书、气质温婉,可她行事粗鄙,毫无大家闺秀的文雅风范;不仅如此,她还习着怪异奇特的武功招数。
说她聪慧过人吧,可一路走来却屡屡遭人算计,落得家破人亡;但若说她蠢笨无知,可她又似乎对万事万物都能洞悉一二。
她就像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复杂又混沌。
萧琮之心中涌起一丝恶作剧的念头,他俯身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手指轻轻一弹,那石子便朝着前方正在蹦跳之人的小腿处疾射而去。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痛呼,时熙应声倒地。她一边揉着被击中的小腿,一边扯着嗓子怒吼:“哎呀,谁啊,缺不缺德啊!”
萧琮之强忍着笑意,脸上换上一副严肃庄重的神情,板着脸说道:“都亥时了,你还在这儿无故喧哗,成何体统!”
时熙一看到萧琮之归来,瞬间顾不上腿上的疼痛,她急忙从地上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萧大人,我们当初的约定里不是还包含要保证林家人的安全吗?如今我兄长在成邑,人身安全和财产都毫无保障!”
“行了,明日晚间便是和崔绩约定见面之时,到时候就看你的如何表现了。”萧琮之微微颔首,目光紧紧盯着时熙。
“是,萧大人,我明白,您就放心吧,我一定竭尽全力,保证让您满意。”时熙信誓旦旦地保证道。